“喂喂,萧言我到了,现在情况怎么样?”
商文渊一下车就迫不及待地给萧言打电话,萧言接起电话后语速快得跟机关枪似的,噼里啪啦一说就是一大串:“我说老祖宗你总算来了,我在龙游山武警医院,你赶紧过来,沈一飞情况不是很好,腹腔大出血,现在还在抢救呢!”
“好,我马上过来,你先守着。”
商文渊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头,可现下脑子乱作了一堆,怎么理也理不清。
医院里萧言双掌合十,看着灯光明亮的抢救室,内心默念:“我操,如来佛保佑,把老子人品借那小子用一回,千万别这么挂了,要是挂了,一群人跟着他遭罪!”
萧言一边和如来佛打着花腔,一边时不时地掏出手机看时间。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商文渊匆匆地走了进来,一看见守在手术室门口的萧言,多话不说,直接问道:“怎么回事?在监狱里也能出事?”
萧言见商文渊来了,松了一口气,转身在椅子上拿起瓶矿泉水丢给他:“先润润,这事情蹊跷的很。”商文渊接过水,仰头喝了一大口。萧言掏出烟准备抽,可扭头看见墙上醒目的禁烟标志,又悻悻地把烟塞回了裤兜。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
萧言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下午正在家里睡觉呢,刚闭上眼睛,手机就响了,接起来一听就知道坏事了。”
“沈一飞见了你之后回了房间就不吃不喝,今天早上劳动的时候突然和另外一个犯人起了冲突,本来监狱里这样的事儿多得很,可两人打着打着另外那人就在裤管里抽出了军刀。”商文渊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头,军刀和普通的管制刀具不一样,那刀子的背面吊着勾儿,一到下去,血就跟开了闸似的,哗哗往外冲。
“你说是不是奇了,那本来是一个抢劫杀人的重刑犯,哪里来的刀子在身上藏着掖着还没人发现,我看啊,这事情,指不定背后还有路数。”萧言说得唾沫横飞,商文渊表情凝重地看着手术室里的灯光,良久他才回过头来,问道:“还能活吗?”
萧言顿了顿,干咳了两声:“听天由命,我们也算尽力了。”
两人沉默了,一前一后站在手术室外干等着,时间走得这样慢,好不容易挨了两个多小时,手术室的门才打开。首先出来的小护士满身是血,商文渊顾不上礼貌,大步上前堵着小护士的去路,问道:“怎么样,还好吗?”
小护士累了一夜,现在被商文渊一堵,脸色很不好,翻了个白眼说道:“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但是伤口愈合还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都要在医院观察治疗,以防外伤感染。”萧言听了脸上也笑开了花,重重地捶了商文渊一拳,豪气道:“那小子果然命大!”
沈一飞麻醉没过,躺在重症病房里跟只瘟鸡似的。
萧言扒在病房的窗户上看了两眼,打了个哈欠问道:“祖宗,我现在可以去休息了吗?你要是想知道详细的,可以去问问当天监狱的值班狱警。”
“喏”萧言努了努嘴,接着说道:“联系方式在椅子的外衣口袋里。”商文渊拿起椅子上的外衣,点头说道:“那你去休息一下,我们晚上再碰头。”
下午沈一飞仍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商文渊来来回回地在病房门口走动,最后查房的护士看不下去了,直接把他轰到了大厅。医院里待着也是浪费时间,商文渊索性去了监狱,见了前几天值班的狱警。
来人是有着几十年工作经验的老狱警,商文渊客客气气地递了根烟给他,问道:“师傅,能不能跟我说说这事情到底怎么起的头?”老狱警拍了拍都是灰尘的警服,接过商文渊递来的烟,叹了口气道:“这事情折腾得我们也够呛,沈一飞一直表现都很不错,劳动也积极,还会画画,减刑什么的也不是没可能。”
“那天本来是他分配去清扫走廊,到了张彬的地头,张彬一口咬定沈一飞吐了口痰在他身上。”老狱警猛地抽了两口烟,接着说道:“张彬就是捅人的那个,刀子不知道哪里来的,现在我们也在查,估计是内里出了老油头。”
狱警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但是商文渊听出了弦外之音,监狱系统门禁森严,现在混进去了别有用心的人,沈一飞这事不知道真的是意外?还是有人别有用心。
“那好,师傅,我先回去医院看看情况,要是您还知道什么事儿,就打这个电话联系我。”商文渊塞了张名片给狱警,狱警自然知道他的来头,连连点头道:“好好,有事我一定告诉你,你放心,放心。”
商文渊心事重重地走出了接待室,人烟稀少的绿荫小道上,他的步子像灌了铅水,脑子里一团浆糊,从监狱到武警医院,短短半个小时的路程,他花了两个钟头才回到医院。
“才回来那?我都睡了个囫囵觉了,你是铁打的金刚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吧?”萧言四仰八叉地坐在医院大厅的休息室里,看见商文渊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埋怨道:“我说你找慕夏就找,哪里来这么多事情好操心的,谈个恋爱比韩剧还累人,换我我宁愿打一辈子光棍!”
商文渊累得不行,没理唧唧歪歪的萧言,倒头躺在长椅上,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说沈一飞这事,是不是意外?”萧言翻了个白眼,无奈道:“我又不是先知,我怎么知道,不过我看你心情倒是不错,还有空去买花买水果摆在病房里。”
“何必呢!那住着的人说白了还不一定是你小舅子呢!”萧言仰天长叹,“不知道我要是被人捅了,有没有这个待遇。”商文渊听着奇怪,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什么花和水果?我刚从监狱那边回来呢。”
萧言也被弄糊涂了,指了指病房,问道:“不是你,难不成是这里的护士?还专门挑了天堂鸟和郁金香,吃饱了撑得慌吧?”萧言还想接着问,商文渊摆了摆手,直接向沈一飞的病房走去。
沈一飞在这里无亲无故,是谁消息这么灵通,第一时间赶来看他,还给他送了花和水果?商文渊的心扑扑直跳,没来得及敲门,直接推开了病房房门走了进去。
病房不大,一眼扫去,沈一飞还没醒,仍是昏昏沉沉地睡在床上。床头的茶几上摆着一盆花篮,金黄色的郁金香开得正好,衬得一旁淡紫色的天堂鸟越发清丽。商文渊呼吸都慢了下来,屏着气在房里走了一圈,只听见卫生间里传来滴滴答答的水滴声。
他的眼眶有些湿,张了张嘴,最后轻声地唤了一声:“慕夏?”
空气里糅合了清幽的淡香,丝丝缕缕,沁人心脾,商文渊手脚冰冷,杵在床头,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慕夏,是你吗慕夏?”仍旧是无人回应,他忍不住心里的躁动,三步两步上前,一把推开了卫生间的侧门。
花洒漏着水,一滴滴落在地上,水池台下的纸篓里丢进了两张湿巾,有人用过卫生间。
“哎,我说你跑那么快干嘛?”萧言压低了声音抱怨道,“我说就不能消停会么?”商文渊红着眼睛抬起了头,闷声道:“慕夏来过了。”
萧言听他这么说,吓了一跳,探头看了看卫生间,又摸了摸商文渊的额头,说:“我说你不是幻觉了吧?虽然这里有花有水果,可这说不定是监狱的福利呢,谁让人是在监狱里出事的。”
两人闹了不小的动静,说话间查房的护士长走了进来,看见两人没消毒就进了重症病房,冷了张脸,说道:“你们年轻人怎么回事?一个比一个不懂事,病人还没脱离危险,一个不小心就会感染,赶紧出来!”
两人讪讪地走出了病房,护士长瞪了他们一眼,转身就要走。
“大姐,您等等。”商文渊追了上去,低着头有些抱歉地问道:“请问,刚刚除了我俩之外,是不是还有其他人来过?”
商文渊比划了一下,补充道:“一个女孩子,大概这么高,眼睛很大。”
护士皱了皱眉头,说道:“来是有人来过,不过不是女孩子,是一个跟你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拿着上头的条子才让进来的。”
“还是医生呢,一点常识都不懂,防护服也不穿,直接就进了病房。”护士忍不住多抱怨了几句,回过头又瞪了商文渊一眼:“你们也要注意,不然病人有个万一,我们工作不好做。”
商文渊连连称是,末了又问道:“请问您还记得他的名字吗?或者他的联系方式?”护士想了想,指着走廊尽头的登记处说道:“你们去查下来访记录就知道了,拿着条子看人的,都要登记过才行。”
商文渊连声道谢,转身拉着萧言一起往登记处走去。
“哎,你说还真奇了,谁这么大本事,弄到条子来看沈一飞?”萧言也觉得奇怪,沈一飞不是一般的病人,住的是监狱直属的武警医院,不托关系,很难进来看一眼。商文渊摇了摇头,表示也是一头雾水。
登记处的是个年轻小护士,萧言赔着笑脸上去扯东扯西,使了个眼色给商文渊,叫他赶紧去翻登记本。商文渊心领神会,利索地拿起登记本翻到了最后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