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左并不惊讶于教中众人对她身份的怀疑,因为就连她自己,当初也在无时无刻不怀疑自己的身份,怀疑是不是她的干娘当时错认了她。然而她却无法理解,为什么穆长老会说她的干娘判教。
“干娘她这辈子都在为定慧教尽心尽力,你们怎么可以说她判教?”宁左不解道。
穆长老若有所思的看着宁左,道:“大长老将教中至宝盗出,不是判教是什么?”他说完这句,也不待宁左再问出话来,只对身旁的众人道:“你们送神子回到教中,关进地牢。”
宁左一怔,根本挣扎不脱,便被众人给押解着上了马,接着便朝定慧教的方向而去。
宁左很快便被送到了定慧教之中。定慧教建在一处山谷之内,谷内数目异常茂密,四周山极高,将整个山谷给笼罩在了一片阴暗之中,常年难以见到阳光。宁左当初好不容易离开了这个地方,却没有想到如今竟是被押解回来的。
宁左一路进入教中,却没有经过人多的地方,只是穿过一条小道被送入了教中偏远的地牢之中。地牢潮湿阴暗,几段铁栅栏隔着几间石室,看起来简陋却又森冷。整个地下就只有十间牢房,素来都只关押教中极为重要的人物,而其余的人都是关在另一地方的,宁左被押到这牢中时,一眼便见到了坐在一间牢中角落里面的宁大。
“阿左!”见宁左被人给带了进来,宁大皱着眉朝着她看来,人也站了起来,却因为身上被人绑缚了铁链而无法靠近。
宁左对着宁大微微颔首,望向宁大眼里有着太多的疑惑,却迫于有外人在场无法向宁大询问。
很快,那些人将宁左带到了单独的一间牢房当中,锁了牢门便走了出去,不知为何竟是不敢同宁左多说一句话。而待到那些人走了之后,宁左才转过头去看角落里的宁大,扬声道:“大哥。”
宁大与宁左所关的牢房不过一墙之隔,而那墙也不过是铁栅栏而已,两人隔着栅栏相对站着,宁大面色难看的道:“我不是串了信给你,让你千万不要再过来么,你为何还被抓了?”
宁左摇头将形势解释给了宁大听,宁大听完之后不由微楞,接着吵宁左皱眉道:“穆长老他们如此心急,看来形势已经十分紧迫了。”
“究竟出了什么事?”宁左不禁问道。
宁大摇了摇头,低叹一声道:“我也是回来之后才知道,当初娘将那玄石给了我,让我一定将玄石交给顾结月,而那玄石……便是定慧教的圣物。”
先前穆长老对宁左说过,大长老偷了定慧教的圣物,所以被说成是判教,她却没有想到那所谓的圣物便是那颗看起来不起眼的黑色石头。
那三颗石头是镇压祭坛处怨魂的重要东西,大长老将那石头提前给偷了出来,让宁大给待到顾结月的面前去,定然便是料到了宁木镇会发生的事情,只是……为何宁木镇的三颗玄石之一会是定慧教的圣物?
宁左越想越是不能理解,便道:“他们不知道若是没了那颗石头,宁木镇上便会发生大事么?”
宁大摇了头道:“我与他们说过这件事情,但他们根本就不肯听我解释,一口咬定娘判教,我怎么说都没用。”
宁左想明白了那些人的意图:“看来他们是早有对干娘下手的意思,这次不过是找到了一个理由而已。”她许久不曾回到定慧教,没有想到这时一回来便遇上了这样复杂的事情。当初离开之时,她年纪并不大,对许多事情也是一知半解,到现在她才回想起来,她当初离开定慧教的时候教中便一直不大平静,如今只是矛盾更加激烈了而已。
这样想着,宁左不禁道:“穆长老一直便想要对干娘下手?”
宁大点头道:“穆长老素来与娘不合,这是其一,还有一事我也是听旁人说的……”
“怎么了?”听出了宁大的迟疑,宁左不由问道。
宁大面色严肃的道:“我听说教中出了些事情,好像是因为宁木镇的事情所以才引发的,如今教中众人都在传说不久之后教主会出关,到那时许多人都逃脱不了教主的降罚。”
定慧教的教主,一直以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所有人都知道定慧教的教主是一名高深莫测之人,其修为之高无人能及,而他自创教之时起便存在,常年在谷中冰潭处闭关,几十年不出关一次,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活了多久,也没人知道他究竟为何常年闭关。
而如今,这位教主终于要出关了。
想到这里,宁左不解道:“教主为何突然出关?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宁大苦笑了两声道:“我回教中的时候曾与娘被关在一起,她与我说了这些,并叫我一定不要让你回到教中,却没有想到你还是回来了,看来一切便是天命了……”
“什么意思?”宁左听出了宁大话中的不寻常之处。
宁大颔首道:“这件事情,与你有着很大的关系。”
32教主
对于宁大的话,宁左自是惊讶不已,然而待她要再问,宁大却只说了一切和宁左的能力有关,而究竟具体是怎么回事,他却也说不明白。宁左心中清楚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力量,所以对这种说法更是怀疑了。
两个人交谈了好一会儿,宁左总算是将定慧教如今的情形给弄清楚了。当初她离开之时大长老和穆长老之间便有了间隙,待她离开之后,教中十名长老更是分为了两派,大长老一方有六人,而穆长老一方有四人,两个势力之间矛盾越来越大,终于在不久之前宁木镇的事情发生之后爆发了开来,最后穆长老以大长老盗取玄石为理由,将大长老给软禁了起来。
听到这些,宁左不由得寒了面色,想着来的时候遇到穆长老时的样子,道:“穆长老不满干娘已经许久了,如今不过是……”
宁大点了点头道:“整个教中的人都知道他的野心,但没人能对付他。”
“如今我们该如何是好?”宁左喃喃说了一句,见宁大亦是沉默不言,只得道:“穆长老将我们关起来究竟有何目的?”
宁大摇了摇头,接着又道:“我不知道他们为何不杀我们,但我想他将我们关起来,定然是又自己的目的,或许我们对他来说还有利用价值,接下来他一定还会来找我们。”
静观其变,便是他们唯一的办法。
两个人在牢中谈了许久之后,地牢的大门突然再一次被人给打开来,阴暗的地牢之中突然透入了耀眼的阳光,这让习惯了阴暗的宁大和宁左皆无法立刻适应过来,两个人抬了手遮住阳光,好一会儿那地牢的大门才重新关上,接着几名定慧教弟子带着两个人进了牢房,将他们关在了宁左旁边的牢中。那两人一名满身伤痕,十分狼狈,还有一人昏迷不醒,竟然是季蒙和顾结月。
见此情形,宁大怔怔问了一句:“他们为何也……”
宁左没有心思去同宁大解释,且她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去解释,她只是等到那些定慧教的弟子离开之后,很快靠过去隔着铁栏看着依旧在昏迷的顾结月,大声问道:“季蒙大哥,我不是让你们先行离开么?”
季蒙苦笑着抬眼看了看宁左,挠了挠头道:“我驾着车想要甩开他们,可是他们跟得太紧,还会妖术,我没办法躲开……就给抓住了……”他见宁左的神色严肃至极,连忙又歉然道:“我甩不掉他们,害得小顾也跟着被抓来了,我……”
“是我连累了你。”宁左打断他的话,神色复杂的摇头道:“对不起,若我早知道这趟回定慧教会出这些事,我定然不会让你带着顾结月同我一起回来……”如今定慧教之中风风波四起,她根本无法断言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更说不好自己何时会被穆长老给除去,若要保住季蒙和顾结月的性命,更是难上加难了。
想到此节,宁左的身子沿着那铁栏滑落,最终跪坐到了地上,不知究竟该说些什么。
季蒙自然也看出了情况究竟有多严重,他张了张口,最后吐出一句话道:“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我季蒙都不会放下你不管,你既然已经同小顾……”他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看沉睡中的顾结月,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定然不可能坐视不理!”
“季蒙大哥……”宁左犹豫了片刻,待见到季蒙眼中的坚持时,仍是忍不住点了头。
地牢之中很快又陷入了一片沉默当中,宁左僵坐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朝着季蒙道:“季蒙大哥可否让我牵一下顾结月的手?”
季蒙怔了怔,旋即点头,然后将沉睡中的顾结月给抱到了挨着宁左的铁栏旁边,宁左探手隔着铁栏握住顾结月的手,只觉触手一片冰凉,却依旧叫人安心,不由勾了勾唇:“我定然会治好你,叫你醒来。”宁左轻轻开口,话语轻软。
宁大和季蒙在旁听着,亦是不由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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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几名定慧教的弟子到了地牢之中,打开牢门要将宁左给叫出去,而出去之前他们在宁左的身上用绳子绑了好几道,这才放心的将她给推出地牢,宁大和季蒙皆是担忧不已,而宁左只叫他们安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