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诗晴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复呵呵笑语:“妈妈我们没事儿,我相信林宇勋!”
“晴晴你怎么就不懂,问题不是相信不相信,而是,你家大林条件不错,即便他一天两天定力好婉拒了别人,可难保时间长了出问题,现在的小姑娘可不像我们那个年代,想得开着呢!”
张妈妈没明说,她言下之意其实就是怕林宇勋和张诗晴的婚姻出问题,不是多疑瞎猜,而是从林宇勋那个妈身上捕捉到的信息,那个人看自家女儿那挑刺挑衅的眼神,倘若不是看林宇勋人不错,她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宝贝女儿嫁到他们林家的。她的女儿又能干又漂亮还好相处,她家倒是多么了不起的家庭,哪儿能轮的到她来嫌弃她家晴晴。
张诗晴不是不了解妈妈的苦心,可是相比之下,目前对她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妹妹,“妈,我不明白所谓的感情亲人对别人所代表的意义,对我来说,所谓的亲人,他不止是逢年过节聚在一块儿吃喝玩乐时才叫做一家人,而是,困难之时的帮衬,孤单时候的陪伴,妈妈您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告诉我,初初是我唯一的妹妹,我要好好照顾她,妈妈您说过的话,我一直都记在心上!”
张妈妈那头很长时间的静默,似在寻思张诗晴的话,又似在想办法说服她,许久,张妈妈深深的叹口气,“妈妈从来都说不过你,因为你从小就是个特有主意特有想法把自己的事情处理的很好的孩子,所以,你想什么就怎么去做吧,但是晴晴你要记住,你有家,爸爸妈妈永远都站在你身后只有你回头就会看见的地方!”
张诗晴一手拿着电话一手压着话筒,深呼气吸气逼回自己挂在眼眶的泪水才对张妈妈道:“我知道妈,您早点睡,我这边有事再打给你,晚安!”
张妈妈:“晴晴我刚才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你知道妈妈常常杞人忧天的,你在那边好好的把自己和初初照顾好就行了,我和你爸你奶都好着呢,晚安!”
张诗晴收好自己的手机放进口袋,身体放松靠着窗台背对走廊的方向,窗外圆月高悬夜色很美,月光像澡盆里的牛奶,莹白透亮,只是这些,勾不起张诗晴欣赏的冲动,反而,徒增丝丝忧郁。
如此美妙的月色,为什么她竟有那么多乱如糜子地里错综交缠的糜子枝儿一般的事情要处理?
…。
良久,张诗晴握拳告诉自己,没事儿,她是无往不胜的晴天娃娃,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得倒她,每天都是崭新的,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加油!
握拳给自己鼓劲儿,抬脚正要往张诗浓的病房走去,口袋里熟悉的电话铃声再次叫嚣着响起,接起,声音软软糯糯的叫:“老公!”
林宇勋那头许久没说话,相对静寂,双方手机的听筒里甚至可以听的到对方清浅的呼吸声,许久,在张诗晴快要忍不住掉眼泪的时候,耳边传来林宇勋悠扬如提琴一般动听的声音,像冰冷的空气里传来的一股暖风,撩拨着张诗晴的心,让她感动的想哭。
“老婆,我想你!”林宇勋说。
张诗晴的眼泪,不受自己支配,跳脱眼眶滑下眼脸。
…。
翌日,一早医生准备给张诗浓用药的时候,武子扬和高以阳同时到达医院推开张诗浓病房的门。
张诗浓不由天雷滚滚,瞪着眼睛看着武子扬良久,见他不但没有撤退的打算,反而一步一步走向她,不觉更加郁卒,捞起靠枕丢到武子扬门面,大声嚷嚷:“出去!”
张诗浓每每用药,整个儿虚弱的像是没有任何威胁力的小孩子,可想而知,此时对于武子扬的发飙,其实更像是撒娇。
武子扬伸手抓住枕头好好的放回床头,道:“死丫头,难不成昨天我说的话你当我傻子没事干说着玩儿呢!”
张诗浓先是一愣,继而唇角苍白无力的勾弯,“是快死了,谢谢你开口闭口诅咒我!”
武子扬一下就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狮子,跳得老高老高的,“张诗浓你下次胆敢再说这种浑话,我…我找东西缝上你的嘴巴!”
张诗浓吐吐舌头做鬼脸,“你当你是谁家大爷,无所不能任意妄为?”
武子扬黑线,臭丫头,你丫不会说比喻就闭嘴!
主治医师于艳笑笑,给张诗浓插好针头,揉揉她的小脸儿,“初初很厉害很坚强,你会康复出院的!”
“谢谢阿姨,那个人果然没说错,你不光医术好,人更好!”张诗浓歪着脑袋,笑嘻嘻的说。
于艳挑眉:“哦?你跟别人说过我?”
“不是啦,是那个人告诉我要我一定来找你的!”要说张诗浓在Z市的收获,除了跟王婷和董妍成了好朋友,另一个收获就是认识了药店那个疯疯癫癫看着没有正形,其实句句说在别人心坎上的中年男人。
“是吗?”于艳勾唇,捏捏张诗浓的下巴,“好啦,阿姨出去忙别的了!”
“对了阿姨,那个人有你的照片哦,像是你年轻时候的样子,不过那个人保存的很好,像是新的一样,所以我一开始来这个医院我还以为你只有二十三四岁呢!”张诗浓歪着脑袋,看着天真无意的很,但其实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于艳和蔼的笑僵在脸庞,旋即恢复正常对张诗浓说:“等下如果实在忍不住太难受,让姐姐来叫我!”话落,大步走出病房,在张诗浓看来,多少有些落荒而逃的赶脚。
张诗浓在心底捂嘴偷笑,内心那个猥琐和八卦的小人儿跳的欢实,连平常用药之后的难受和痛楚似乎都减少了一半。
张诗晴以为,在她昨晚上对眼前的这个少年说了那些话之后,他至少最近这段时间内不会出现的张诗浓的病房里了,至少,他需要一段时间好好考虑考虑,可是,如今亲眼看见他对张诗浓的细心和耐心,张诗晴忽然间觉得,没有什么是这个少年不会为妹妹做到的。
他完全接替了往常她的分内的事儿,甚至,比她做的更多。
他一手拿着呕吐袋,一手抬起替初初顺气儿,浓浓的眉心因为初初干呕,难受的直吐苦水而攒成一个团,双唇紧抿,往常明亮掩藏自己喜欢的黑眸承载着显而易见的心疼和恨不得代替初初痛的绝然。
张诗晴赫然发觉,责任心这东西,跟年龄其实关系不大,以往,似乎她过于绝对偏激了!
高以阳斜靠在病房内的一张桌子上,眸底表弟与那小女孩儿相互帮衬眉对眉眼对眼的一幕一幕宛如电脑上按了保存键的文件,就那么鲜活隽永的在他脑袋当中存了档贴了封!
斜眼瞥向一旁同他一样旁观的女子,女子鹅蛋脸如今清减的剩下不到他的一个巴掌大,樱唇翘着,清澈的眸底漾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和希翼,与她朝气蓬发的气质相得益彰,高以阳的心,水波一般微波荡漾。
张诗晴很开心,生了病的人比一般人来的脆弱敏感的多,这张诗晴懂得。而今,多一个人陪在妹妹身边,总不会是一件太差的事情,虽然,他们拌嘴的时间比相互鼓励的时间多出了太多太多,可是,妹妹脸上越来越多的笑容在她眼前鲜活的发生,这是终归是真的,没有掺水的事实。
日子在这样充满希望的简单中一天一天推进,张诗浓住院的第四个月,医药费的事情,重新被张栩升、何雪妮和张诗晴三个人提上案。
“二叔您别着急,让我想想办法!”张诗晴实在不忍心自己的亲人着急上火,她想到了家里和林宇勋现在住的那套房子。
事实上在张诗浓的医药费还剩下十万的时候张诗晴已经在想后续的补给了,想来想去,如今除了她和林宇勋的那套房子,她想不出其他可以凑到钱的办法了。只是,宝宝的奶粉钱已经给了她,那房子,林宇勋愿意吗?而即便林宇勋同意,徐安迪呢?
那套房子当初付首付的是林宇勋,房子的装修和后面全部的尾款,是后来半年多林宇勋和张诗晴的工资以及张诗晴写小说赚的钱,但那房产证上的名字,其实只有张诗晴一个人,以前说名字是她和林宇勋是骗徐安迪的。
张诗晴因为医药费和卖房子的事情,抱着电话在病房前的走廊来来回回踱步犹豫,一方面她急切的想要帮妹妹交上医药费以保证跟上后续的一系列治疗,另一方面,怎么跟林宇勋开这个口成了问题。
她来来回回走了许久,一咬牙狠狠心拨通那个记在心尖尖上的电话号码。电话被接通,两边都没有说话,张诗晴误以为跟以前无数次一样,他在等她说话,咬唇鼓足劲开口一气呵成:“老公,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初初医药费的事情,咱们家那房子我想…。”
“想怎样?”
电话里的声音,不是张诗晴期待的那个温暖宽厚的男人,而是他妈妈,徐安迪。
“张诗晴我告诉你,你和我儿子,玩完了!”
徐安迪的声音如魔音贯耳,一遍一遍在张诗晴的耳边循环播放,宛如紧箍咒,带着势必摧毁张诗晴的恶毒。
“离婚协议我儿子已经签好了,估摸着这两天快递也该到了,你记得签收下。对了,你方才提起的那房子,当我儿子看你可怜送你了,他已经决定跟柳书记的女儿交往,所以你最好也掂量清楚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下次相遇,我们陌路,你最好记清楚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