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琛唇角弯起,“好了,别担心,开个玩笑罢了。”
“嗯。”
他转身欲走,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对了,方纪,忘了把这个给你。”
方纪看着他手上的东西没动:一张黑色的银行卡。
他叹了口气,拉起她的手把卡放到她手中,趁机稍微多握了一小会儿,“我们现在还没离婚,我给你家用天经地义。无论以后怎样,我总不至于要你为了生计烦心。拿着吧,你想要做什么都行。”
方纪盯着手中的卡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缓缓抬起头,“那你呢?你想要什么?”
“我?我想,或许今晚你愿意送我出门。”
她沉着眉一动不动。
云琛微微一笑,夜色中真正云淡风轻,然后转过身走下楼去。
方纪看着手中的卡,过了许久,自嘲摇头。要,为什么不要?即便自己不用留给儿子也好。
她忍了几忍,还是没忍住上网查了查卡上的余额,密码果不其然是他出生的年份、她的月份、小东的生日。
页面等待片刻,结果显示出来。她数了一数,待数清“7”字后面的“0”,当真笑出声来。
TMD,原来这就是被钱砸死的滋味!
她想要挣到700万的存款,他就先让她赔的一无所有再给她一百倍。还说什么“你想要做什么都行”!
敢情是怕她输的不服气,先给输点血,再放手由她机会闹、由着她翻身。接着怎么办?当然是让她彻底输的心服口服、认清事实,认清他对她有多纵容、多手下留情。
旁人给老婆这么多钱或许是为了安抚讨好,云琛??七擒孟获呢!
***
第二天中午,云氏的证劵部经理许程神色匆匆地跑进董事长办公室。“云总,夫人的账户有问题。”
正低头看文件的云琛头也没抬地说:“有什么问题?不是告诉你无论用什么手段让她亏就行了。”
那个倒霉家伙脸上露出为难之极的神色,“可、可她买的是云氏的股票。”
云琛抬起头来。
“她把账上剩下的钱全都投进去了,一共买了4万多股,现在正好是我们的窗口期。而且她刚买,网上就传出云氏董事长夫人买卖自家股票的消息,我查了一下IP,应该是她自己……云总,证监会那边咱们可能会有麻烦。”
许程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云琛的脸色,结果发现他居然笑了起来——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生日
方纪初战铩羽,难免有些沮丧,如果拿着云琛给她的钱继续在期货场上和他纠缠,无论输赢都没什么意思,不如索性潇洒点退出。而且她的目标从就不是战胜云琛,只是做好自己。不过,看现在这架势,云琛显然是打定主意让她一事无成了。
她安慰自己虽然在精神上略输一筹,但经济上毕竟大有斩获。若是以后打离婚官司争夺抚养权,至少物质上不至于太过吃亏,当然,前提是她能离的了这个婚!
她一个没背景、没工作的家庭主妇,身上有这么大笔巨额财产,显然全部都是丈夫给的。无论谁看到这个情况,都会认为丈夫对她极其信赖宠爱。云琛的社会形象一向良好:危机时刻义不容辞慷慨解囊、不惜巨资收购流落海外文物、长期致力环境保护和企业员工福利、不遗余力支持赴日打官司的中国劳工……总之,有爱国心、有个人魅力、有社会责任感、没有丑闻和绯闻。而她,倒蛮符合离婚致富的白眼女形象。
国内的观念向来是劝和不劝分,像他们这种没有家庭暴力、没有出轨证据,丈夫“爱家顾家”的一边倒情况,如果云琛不同意离婚,法院通常是不会判离的。
当然她也可以拖过两年分居期再离婚,不过那时小东就年纪更大了,女方在争取抚养权方面几乎不存在任何优势了,而其他方面她更是无法和云琛抗衡。
这些还都是在法官公平公正的情况下的设想,实际情况呢?
这次的事情也让方纪重新认识了云琛的实力和能量,她现在相信云琛当初说“我不同意,你绝对离不了婚”这话不是危言耸听。
下一步该怎么办?她得好好想一想。
***
转眼又过了半个月,这天云琛很早就到学校接小东,然后又回家接方纪。
车刚停好,小东便把头伸出车窗外大声喊:“妈妈,快一点!”
方纪边换鞋子边摇头:这孩子,真是个急性子。
她换好鞋匆匆出门,云琛看着迎风而来眉目淡丽的方纪不觉神色一正,想说些什么,却只是对她微微笑笑。
方纪上车,小东看着她手里拎的东西问:“妈,这是什么?”
方纪说:“给你叔叔烤的生日蛋糕。”
“啊!”小东连忙拿过来打开盒子一看,“好香啊!我过生日怎么没给我烤?!”他怒。
方纪笑道:“那时我不是还不会吗?下次给你烤个榛子蛋糕好不好?”
小东这才点点头,伸手就想去掰一点尝尝,方纪一把打开他的手:“不许偷吃。”
云琛回头瞥了一眼那块用草莓和圣女果装饰的自制蛋糕,问:“你才学的?”
方纪脸上笑容一敛,不冷不热地说:“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做,学着玩玩。”
云琛唇角挑起,目光柔暖,“这样很好。”
方纪心里冷哼一声: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想让我识趣当个有情调的家庭主妇?做梦!实在没辙我开家蛋糕店去。
她扭头看向窗外,没有注意到后视镜里云琛的唇角笑意更深。
过了好一会,她忽然问:“这是去哪?不是去酒店吗?”
今天是云越21岁生日,说好一家人去酒店吃顿饭为他庆祝。
云琛道:“先去T大。阿越有点事情耽搁了,现在还在学校。”
方纪不再说话了。
***
车辆转进高校林立的学院路,宽敞的街道两旁遍植法桐。现在已是秋末冬初,风一轻吹,枝头为数不多的金黄叶子便翩然落下飘落路面,街道上青春洋溢的年轻学子们浑不在意地从上面走过。
不一会,他们的车开进T大校门口,云琛问:“小东,知不知道这是哪儿?”
小东趴到他椅背上兴奋地说:“知道知道,T大嘛,王老师就是T大毕业的。他说能考进T大的都是牛人,我说我叔叔考都没考就直接进去了是不是更牛?”
云琛大笑:“说的好!你叔叔还可以直接读剑桥的,你长大了要不要去?”
“那个到时候再说吧。没准我两个都不想读呢……”
父子俩聊人生大计聊得似模似样,方纪坐在一旁静静地听。校园很大,林荫道纵横交错,一片片茂密的树影流水般地倒映在行驶的车窗上,映衬着她微微沉寂的面容。
云琛忽然看着后视镜里的方纪问:“很漂亮对不对?中国最美的大学之一。”
方纪略略偏头看向窗外,车子正行驶过晚霞倒映的夕晖湖,金色的湖面悠然而静谧。左手边是中央草坪和球场,湖对岸是成林碧树,法学楼、数学楼、经管楼、外语楼、图书馆……一座座风格迥异的新老建筑交相掩映在一片苍翠之间。
她说:“是的,很漂亮。”
汽车停在新落成的数学楼前,云琛正准备给云越打电话,就看见他从教学楼里走了出来。
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另外一个男人,三十多岁,身量修长、笑容和煦,挺直的鼻梁上戴着一副无框眼镜,镜面后的双目英华精敛,整个人儒雅中带着几分干练的潇洒。
小东探出头来喊:“叔叔!”
云越看见他笑了起来,回身对那男人说了两句话,便朝着他们这边一路小跑过来。
他打开副驾驶边的车门坐上来,回头招呼道:“哥、方姐。”
云琛看着对面的男人,问:“那谁啊?”
云越道:“秦限,我的教授。”
云琛笑道:“他就是秦限?那个最年轻的副院长?确实挺年轻的,看来也是一牛人。”
小东探过头问:“怎么个牛法?”
云琛回手一拍他的头:“坐好,让你叔叔慢慢给你讲。”
说着便发动了汽车。
小东还缠着云越问。
云越想了想说:“你学奥数听说过哥德巴赫猜想吧?世界还上有很多迷题和哥德巴赫猜想一样很难被解开。其中有一个就难倒了科学家们五十多年,而这个难题最终被刚才那个人解开了。”
小东赞叹道:“啊?这样啊。叔叔,那你不是要解开一个一百年的难题才能超过他?”
车上的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
不一会到达酒店包房,小东心急地喊:“妈妈,快把蛋糕拿出来!”
方纪把蛋糕打开,点上蜡烛。
云越看着那个明显是自制的生日蛋糕有些发愣。
方纪笑道:“自己做的,品相不太好,你这次将就一下。阿越,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