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天三人一直玩到晚上九点多才回家,从冰场出来去海景城吃过东西,然后又去影院看了部轻松搞笑的3D电影,一家人在捧腹大笑中度过了90分钟。
回家的路上,小东一直意犹未尽地谈论着电影,她和他都微微含笑安静地听着。
打开房门,累了一天的三人瘫坐在沙发上,方纪想了想说:“家里还有没有水?我去烧水。”
云琛立刻站起身,“我去吧。”
方纪看了会他的背影,回过头对小东柔声道:“今天累了吧,我带你去洗澡。”
小东也立刻站起身,却没有去洗澡,而是绕道沙发后面捏起方纪的肩膀替给按摩,“妈妈你也累了吧,我给你按摩。”
小手的力量不大,却让方纪全然愣住,“小东……今天怎么这么乖?”
小东在身后笑着说:“哈哈,爸爸说我现在长大了,是男子汉了,以前都是你一个女人照顾我们两个男人,等你回来后就该我们两个男人照顾你一个女人了。”
方纪半响无语。
过了许久,低声说:“谢谢,真舒服。”
又折腾了半小时,小东终于上床睡觉,方纪应他的要求已经先去“洗澡睡觉”,可是她那睡得着?
回到久违的卧室,一切和她离开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床头的书架上多了不少新书。方纪随手抽下几本看看:《生命的重建》、《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外遇:可宽恕的罪》……正看得起劲,房门开了,云琛走了进来。
方纪扬扬手中的书,笑道:“给我准备的?”
云琛微笑:“不,给我自己准备的。你看,要打赢你那颗顽固的脑袋我得多武装一点理论知识。”
“需要把它们替你装起来吗?”
云琛考虑一下说:“算了,还是留给你没事瞧瞧,没准灵光一闪看进去了呢。”
方纪哑然失笑,低头看看手中的书名:“《外遇,可宽恕的罪》?云琛,你告诉我,如果外遇的是我,你会不会宽恕?”
云琛盯着她瞧了好一会,说:“我会,但是你不会。”
“什么?”方纪没有听明白。
“你不会出轨,方纪,你干不了这事。你是个胸襟坦荡的人,忍受不了龌龊不堪的念头,更加忍受不了内疚和羞愧,你不会把自己陷进一段见不得光的关系里。在上一段感情彻底结束之前你绝对不会开始下一段感情。”
——真是活见鬼,还真被这混蛋说对了!
“所以你就这么有恃无恐肆意妄为?”
方纪把这话压了下去。
再继续下去,这场对话又会变成一场讨伐和忏悔。她不打算原谅,又何必再三听他的忏悔?
她笑了笑,“如果这是对我赞美,那么谢谢你的恭维。”
云琛也勾了勾唇角,顿了顿,说:“你早点休息,我先过去了。”
“好。”
他什么也没带,空着手只身走出门,没有开车也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院门。
***
随后的生活从某一方面看非常顺利。方纪和小东的生活回到了正轨,而云琛每周回家吃两到三次晚饭,陪儿子打球、辅导功课、一起打打游戏,偶尔下厨帮方纪做做饭,等小东睡了再不动声色的离开。他每个周六或者周日至少腾出一天呆在家里,或陪儿子培优,或带着小东和方纪到周边好玩的去处去玩玩。
如果有人经常路过这间别墅,应当能看见这三个人在自家院子里边烧烤着新鲜的鱼边抢着吃的场景,谁都会觉得这真是幸福的一家人。
是的,他们的生活很愉快,这从房间里越来越频繁传出的笑声就可以判断出来。
方纪有时不得不感慨,对男孩来说父亲的角色真是不可替代,虽然她一直以来都尽力扮好儿子朋友的角色,可自从她回来后就发现不过短短几个星期,小东就和云琛成“一国”的了。儿子对父亲有一种天然的崇拜,而且“男人”们一旦形成了小团体,女人那是针都插不进来,尤其小男子汉们格外维护这个新鲜团体的纯洁性和神秘性。于是每当云琛在家的夜晚小东总是格外兴奋,而他不在就有那么点小无聊和小郁闷。
对于方纪,云琛没有如她担心的那样咄咄相逼、过多纠缠。事实上他表现的有风度也有分寸极了,按时来按时走,不提一丁点让方纪为难的要求。他们甚至相处的比闹翻前更好,能毫不避忌的有话直说,也能轻松地开开玩笑商量事情,表面上看他真是一个温和体贴极有风度的人。
表面上。
实际上,方纪知道他正在用最有力的武器攻击她的意志。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的无情和冷酷!小东每一个幸福的笑脸,每一次失望的眼神都在提醒她:她在剥夺儿子正常的童年生活,在破坏孩子笑脸和幸福,在摧毁他的无忧无虑和童真!
她承认,每当想到这她便诛心刺骨!
外遇,可宽恕的罪……哼,说的是,谁能不犯错?退一步便是皆大欢喜海阔天空,作为一个母亲难道不应当退这小小的一步?作为一个妻子难道不应当给迷途知返的丈夫至少一次机会?
这样的问题现实而尖刻,不是一句简简单单“错的又不是我”就能抹平可以预期的伤害、就能做好所有的心理建设。它让她不得不面对刀锋般的拷问:她所坚持的到底是自尊、自我还是自私?
这确实是釜底抽薪的一击!
不过,他怎么会认为她在作出决定之前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些问题?
作为一个妻子、作为一个母亲,甚至作为一个爱过他的女人,从萌生想法到真正实施,这些问题,得失之间,在那些漫长孤寂的长夜里已经不知在她脑海里问过自己多少遍。
——云琛,就像你说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大道理,但对我而言只有一条:一经证明绝无反悔,越过底线不会回头。
☆、放纵与紧逼
方纪最近真是出奇的背。
为了追求短期内的高额回报,她非常谨慎地选择了几样投机性比较大但胜盘也比较大的期货品种分散投资。起先一切顺利。可最近她选中的这些投资目标先后在最不可思议的时刻纷纷形势逆转,让她措手不及。
如果不是她出奇的背,就是她被人给盯上了!
她知道期货场上当然免不了巨额资金相互博弈,也会有企图将竞争对手彻底鲸吞摧毁的事情。可是谁会刻意对付她这样不入流的小角色?
这天下午,方纪盯着电脑页面徐徐叹了一口气。
很显然,确实是有大资金要将她绞杀到底,而且手段极其高超和残酷。
——“妈,我们回来了!”
小东清脆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她关掉电脑,起身打开房门。
楼下走进来的是满脸快活的小东和他风度翩翩、英俊不凡、温存体贴、人面兽心的父亲云琛。
方纪温柔地对小东笑了笑,“今儿这么早?”
云琛眼中笑意愈发温存,心里暗暗叹气:行,还挺淡定。
今天她至少亏了七十万,虽然这个数字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但对于败绩连连的方纪显然是致命一击。他微笑道:“今天跆拳道老师休假,所以提早接他回来了。”
这样的事小东居然没有告诉她,而是直接告诉了云琛。她忍不住低头瞪了小东一眼,口气有些凶巴巴地说:“快去写作业!”
小东吐吐舌头,拎着书包边往房里走边不忘回头对云琛说:“爸,你等我一会啊,我马上就做好了。”
方纪听不下去,扭头回厨房去做饭。
云琛笑了笑,到书房趁小东做作业的当儿处理了一下积压的公务。
几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方纪在厨房里边洗着碗边瞧着坐在沙发上头并头研究报纸的两父子。天啦,国际时事版,他们有什么好笑的!
她清清喉咙,喊了一声,“小东,要睡觉了,明天还要上学。”
两人继续交头接耳。
她又喊了一声。
小东一脸悻悻地站起身,忽然想起一件事问:“爸,你明天能送我上学吗?明天学校升旗,我当升旗手。”
“这个嘛……”云琛认真考虑状。
方纪竖起耳朵听。
“……好吧!”他说。
“耶,太棒了!”小东欢呼起来。
方纪“啪”地一下把手中的洗碗布扔进水槽里。
晚上十点,小东入睡,方纪的房间响起了敲门声。
方纪蹙着眉,他不会借这个由头在这里留宿吧?
过了好一会儿,起身开了门。
没等她开口,他便说:“我走了,明天早上早点过来。”
方纪倒微微一愣。
云琛瞧着她的表情问:“怎么?许我在旁边的房间睡一晚?”
房间倒多的是,让他住也没关系,只不过一开这个先河,迟早会成为惯例。方纪冷着脸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