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嗯。”
杜柏钦低咳几声,眉心微蹙:“我怀疑,缅因湾是否有未勘探能源。”
马修神色一亮:“我回去即刻转告首相阁下。”
杜柏钦点点头,马修告辞出去。
谢梓合上文件,看了一眼杜柏钦:“紧要的事情基本做完,我已延后了今天所有的事务。”
杜柏钦正看公文,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无波,也没有说话。
谢梓正要张口。
杜柏钦知道他要说什么,勉强点了点头。
谢梓拿了文件掩门出去。
杜柏钦将手头事的办完,搁下笔往椅子后靠,闭着眼揉了揉酸涩的眉头,一直压抑着的呼吸泛起的疼痛正在肺部缓慢地扩散。
司三敲门进来。
杜柏钦按着眉心,勉强睁开眼,看到是他,他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好一会儿,才缓缓站了起来。
司三恭敬地俯身:“殿下,谢先生吩咐今天您不备车出门了。”
杜柏钦点点头:”嗯。”
司三低声提醒一句:“早餐……”
杜柏钦咳嗽,疼痛袭来。
他问:“罗特还在不在楼上?”
司三答:“爵爷早晨往后山散步去了。”
杜柏钦往起居室走:“撤了罢。”
杜柏钦昨夜半夜方才回到康铎,谢梓早已得了他的令在前厅候着,他将这一轮会议积下的几桩急事交代给他处理,方才有空躺了一会儿。
今早起来,感冒和疲劳竟有牵起旧伤隐隐发作的趋势。
过度的体力透支对他如今的身体的确是很大的负担,每一次都需要花费很久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杜柏钦上楼休息,佣人上前恭敬禀报:“茉雅小姐来过电话。”
杜柏钦咳嗽得声音嘶哑,却还是低声回了一句:“告诉她我晚上给她电话。”
早晨的金色阳光缓慢地透过云层照射出来,值班的卫兵正在等候的换岗前偷偷忍下一个呵欠,数台黑色的轿车在掸光大楼的台阶下停稳。
戎装的卫兵看了一眼车牌,瞬间寒毛立起,并拢脚背,扬起右手,敬了一个标准军礼。
那端侍卫已经拉开车门,高挑的年轻男人躬身而出,侍卫护着杜柏钦步入掸光大楼,他穿黑色西装白色衬衣,暗蓝绉丝领带泛着幽暗的光泽,瘦削身姿笔挺如山,眼光锐利如鹰隼,大步流星地跨进大门。
国防大臣自泛大西洋环岛联合部长级军事会议归来,今早将会在掸光会议室召开联席参谋部长会议。
这座国家军机要地,又是忙碌的一天飞快过去。
杜柏钦结束工作下楼时,看到司机等在他的车门外,见到略有些不安:“殿下。”
杜柏钦眼波微动,还是缓步朝着他的车子走了过去。
还未走近,车门已经被推开,一个娇柔香艳身体扑了出来:“柏钦!”
杜柏钦伸出胳膊扶了扶她。
将茉雅看着他的脸,心疼地撒娇:“脸色好糟糕。”
杜柏钦笑笑:“有点忙,没事。”
车队回到肯辛顿公寓。
吃完晚餐之后,将茉雅搂着他的脖子,柔情万种地道:“柏钦,我今晚留下陪你好不好?”
杜柏钦拉开她的手,低声一句:“别闹。”
将茉雅赌气:“你总是不理我!”
杜柏钦原本正倚在沙发上合目养神,睁开眼默默看了她一眼。
将茉雅气焰消了下去,软软一句:“柏钦……”
杜柏钦握了握她的手:“这两天忙,你演出是哪一天了?我抽空去好不好?”
将茉雅闻言高兴地亲了亲他的脸:“好!”
杜柏钦道:“司机送你出去,一会翻译要过来。”
将茉雅不敢再忤逆他,乖乖收拾了手袋离去。
☆、21
风家古拙的大院,日光淡淡地照射在屋檐的墨绿色斗拱。
蓁宁捧着水杯走过客厅,书房的门没有关,母亲和大哥在里面交谈。
母亲说:“姑娘身体不好,不要叫她奔波,你找旁人。”
大哥语气颇有难色:“母亲,我自何处能找来精通阿拉伯语身手又好,还要能取得王室信任的女性?”
母亲说:“你去集团的翻译部门调人。”
大哥说:“哈雅公主殿下的秘书不是致电给您,他们都说了欢迎蓁宁去——”
蓁宁敲了敲门:“说我?”
母亲温和地道:“没有。”
大哥唤了一声:“蓁宁……”
母亲说:“姑娘,成嫂念叨着你,去厨房喝一碗她煲着的汤。”
大哥欲言又止,转头看了看风母的脸色,还是忍不住强调一句:“妈妈,还要精通马术!”
蓁宁笑了起来:“听起来似乎是我?”
大哥说:“蓁宁,求你帮忙。”
蓁宁觊母亲神色。
风母终于无奈道:“禀报你师傅,他若是同意,你过来听听大哥怎么说。”
风容大喜:“谢谢妈妈!”
蓁宁转出去去餐厅喝汤,风容跟在她身后:“约旦王储的最小一位公主,作为约旦青少年体育交流协会王室代表接待香港马术代表儿童交流会,蓁宁,拜托拜托,竟然有不说英语的公主!”
蓁宁想了想,王储的小女儿是十三岁的法蒂玛哈希姆,陪同小朋友参观马场和马术表演,参加国际联合马术协会的培训课程,不是太困难的活儿,由于是贴身的翻译,的确是她合适。
风家跟约旦王室颇有些因缘,蓁宁在十六岁随父母去父母去过一次约旦,还曾遥遥见过王储殿下夫妇一面。
她冲大哥点点头:“我下午去看师傅。”
当天夜里蓁宁在房间里,默默地从抽屉最里面的格子,翻出了自己的护照。
最后一次签证的地址,是两年前的墨撒兰。
蓁宁一直在集团的实验室埋头工作,师傅说,以后栽培她接替掌香司,蓁宁潜心修香,风家如今所有年轻一辈的子弟中,她的技艺已经是最好。
这两年来她几乎是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蓁宁当初瞒着家人去了墨撒兰,差点没把风容急死,如今父亲已经去世,倘若小妹再出事,他真是惊得三魂六魄都要失去。
蓁宁记得她从飞机下来时,风容的首席秘书等在机场焦急地查旅客名单,见到她出来,简直如同看到观音下凡一般的激动。
她拖着箱子走出去,风家三兄弟齐齐站在出口处,风泽的目光简直要将她吞了。
风容大步踏上前,站到她面前忍不住拧起眉头,蓁宁知道自己情况糟糕,一身狼藉酒气,眼睛红肿似核桃。
风容责备的话说不出口,却将她抱入了怀中:“没事了。”
蓁宁浑身发软,哽咽着说:“害大哥担心了。”
风容怜惜地将她久久抱在怀中,小时候白白胖胖的女娃娃,现在瘦得只剩皮包骨头。
蓁宁脚底发软,走路都没有力气,三个哥哥像拎着一个洋娃娃一般,将她塞入车中。
她从上了车就开始睡,一直睡到家,身体的伤痛无处发泄,只能以睡眠来逃避。
她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吃不喝地睡。
母亲担心她再生病,去年冬天的那一场病,几乎已经要了她半条命。
但蓁宁很快打起精神来,且一日比一日平静,脸上慢慢也有了笑容。
最痛的那一刻,她真是不管不顾了。
那一刻的绝望无可抵挡,她当真是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是香嘉上之于她,仿佛是溺水的人,被赐予了一根浮木。
当那个男人走过来拉开车门的那一刻,她其实就知道自己鲁莽了。
如论如何自杀都是最糟糕的处理事情方式。
只是那一刻太痛,真的太痛了。
而她竟然熬过来了。
她此生应该都已刀枪不入。
五月份的最后一日,蓁宁抵达了安曼阿丽娅王后国际机场。
王室的一位秘书官员候在机场,是一位衣着优雅得体的中年女士。
蓁宁并未打算多做停留,马不停蹄地做完了三天的交流会,在最后一天的工作,是陪同公主殿下和来访的宾客,在姆夏塔王宫内出席王室招待午宴。
小朋友的熙熙攘攘地嬉闹,整个金碧辉煌宴会大厅难得地活泼起来。
蓁宁一直跟随在法蒂玛公主殿下的身侧,这位是小女孩由官员和保镖陪伴着,小大人似的,对面不同的宾客,微笑着矜持伸出小手,接收亲吻,寒暄,几天的行程下来,也许是因为有同龄的小伙伴,倒也不显得特别沉闷。
蓁宁看到一个穿白色穿套裙,戴钻石项链的女士朝他们走过来。
蓁宁微微屈膝:“哈雅公主殿下。”
哈雅公主是的现任阿卜杜拉国王同父异母的妹妹,是法蒂玛的姨母。
哈雅公主拥有举世无双的美貌,热衷体育,尤其是马术和足球,曾担任国际马术联合协会主席,亦是此次活动最重要的王室代表。
她亲昵地抱起小公主吻了吻:“法蒂玛,亲爱的,你可爱极了。”
哈雅公主随后凑过来吻蓁宁的脸颊:“亲爱的。”
她以这么亲厚的礼节待她,蓁宁有些受宠若惊。
哈雅公主说:“我听风先生说,你精通墨撒兰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