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安静了会儿,才看到许无心磨磨唧唧慢悠悠走出来,呆滞的看了眼四周。
这是一家装饰得很豪华的火锅店。
深夜,虽然外头走着的人很少,可是透过那第一层楼的临街大玻璃墙,可以看得到里头火热的气氛,吃的人依旧很多。
“走吧,我定了位置。”梁瀚冬也不管她什么,领头迈步就走。
许无心像是有些踯躅,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有些不甘愿的跟着进去了。
大厅里早有经理等候在那里,看到两个人进来,忙堆了笑迎上来。
梁瀚冬压根没功夫搭理他,只在他带领下进了间宽阔的包厢,里头一张硕大的桌面,说实话,够小二十人吃饭的,可这会子也就梁瀚冬和许无心两个人,显得十分凄冷。
梁瀚冬却没觉得,大咧咧坐下来,等小姐把茶碗端上来,菜单一递,他对着许无心努嘴:“让她点。”
那个小姐举着本豪华精美的菜谱交给许无心,可许无心却没有接,看了眼梁瀚冬,后者有些大咧咧的歪在餐桌上,随意摆了下头:“爱吃什么就点,你以前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吃这个?”
他大少爷原先倒是一向不喜欢这种一桌子人往一个大锅里头涮口水的事,可是许甜喜欢得很,她喜欢这种热闹的气氛,喜欢一桌子家里的人亲亲热热的坐在一起围着热气腾腾的锅边吃边笑,那个时候总觉得这样子的许甜笑起来傻得冒泡,可偏还就爱傻了吧唧的笑个没完。
那个点餐的服务小姐看许无心一副不感冒的样子,虽有些为难,可面前是经理再三交代要好生伺候的,要不是梁少把经理赶跑,估计经理还想自个上来伺候着,所以她还是尽心尽力举着那花色给许无心一一介绍,甜糯的嗓子挺有耐心的听得人蛮舒服的。
许无心目光有点涣散,有些为面前这么丰盛的东西茫然,她压根对这些是没兴趣的,现如今对于吃,她还真没啥追求。
什么东西吃到嘴里都是淡的,嗓子眼里还戳着一根刺,平时她连吃东西兴趣都没有,此刻,更是连胃口也没有了。
她默然无声的任由对方讲着,一点点反应都没有,那个小姐真正是尴尬了,有些为难的看向梁瀚冬,也真是想不出什么来。
梁瀚冬看着许无心,最终不耐烦的摆了下手:“这有什么特色的,都给我上一份。”
小姐如获重释,忙不迭应了下去准备,被梁瀚冬喊住了:“去给弄个酒冲蛋来。”
看着人小姐出去了,他拿过来那个青花瓷茶壶,把许无心面前的茶碗给掀起来,冲了冲,泼了,这才又给她砌上一碗:“喝口水润润,一会给你上个酒冲蛋,你以前不是一向很喜欢的,还记得不?”
许甜的姥姥是南方人,到冬天就会做酒冲蛋,原本是给她老头子的,上好的黄酒冲上一个蛋花,放上点红糖,养生,活血,还挺好喝。
许甜过冬总爱和姥爷蹭着喝,那酒度数不高,又放了糖水,几杯下肚,也就是肚子里热乎乎的,非常暖身子。
梁瀚冬对这个可不感兴趣,却常看许甜每回去探望姥爷,姥姥总是不会忘记也给这爷孙俩都冲上一份。
说起许甜的这两位老人,许甜入狱后,许甜的父母相继都走了,两个老人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打击,也都跟着走了,这件事,梁瀚冬后来回国后才知道,那个时候,他是还想把这两个同许甜走得很亲近的老人接来赡养的。
比起许家,许甜对姥爷一家,可能更亲密一些。
可这一对老人,也已经早不在人世。
梁瀚冬随口说了这一句之后,不经意想到这些,心中一滞,看了眼许无心。
她依旧面无表情的沉默在那里,既没有什么痛苦,也没有什么悲伤,她真的已经不记得了,所有的欢乐,甜蜜,以及之后的痛苦和悲伤,都已经被她尘封在记忆之外,无悲无喜,同样,也不会有对他人的仇恨和爱。
梁瀚冬突然很不是滋味,这种他记得一切,而那一个人却已经忘怀人生的感觉,真正残忍,可这残忍,却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他丝毫办法也没有,只能任由它磨砺他的血肉。
颓然往后靠了下,伸手掏出支烟,点着了深深吸了口,打开手脚沉默了下来。
许无心望着面前这个男人,有点不确定是不是该开口,烟丝袅袅的薄雾,朦胧着对方那张好看得过分的脸,修长的手指夹着烟,那眼神,总是那么浓郁的痛苦以及一种琢磨不透的深沉。
她看不懂那些,也不想去看懂,只是今晚上她总算是和这位面对面,那么多天等待,她总是需要做些什么的。
“你,可以不停止开发吗?”她想了下,还是决定直接问。
她也不懂什么谈话的技巧,唯有这么直愣愣的问。
眼前的这个男人沉默着,直到这儿的服务员把热腾腾的锅底端上来,然后一摞又一摞的把各种菜色摆上来,洋洋洒洒的堆了一桌子,碧绿的菜叶,雪白的果实,鲜红的薄肉,整齐的码放好,又端上来一壶热腾腾的酒壶。
挥手让所有的人下去,梁瀚冬摁灭了烟蒂,把许无心没有喝过的水杯推开,重新给她倒了一杯酒冲蛋,一股子醇厚浓郁的黄酒伴着黄白相间的蛋羹浓香扑鼻,推到她面前,然后手把手的倒了许多的菜进那一锅子浓汤里头:“先吃饭,吃完了再说话。”
许无心有些无奈,可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如今决定这旧厂房一带那么多人的生死归宿,即便她这个时候对于吃真一点兴致也没有,还是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坐着吃起来。
梁瀚冬似乎自己对吃也不怎么着紧,有条不紊的等汤水滚开了,捞着羊肉下去涮,等好了再捞起来,放在她面前的碗里:“吃吧,这的涮羊肉最地道,你不是一向爱吃?”
今晚上不知道听了多少回你爱吃你喜欢这一类话了,许无心空旷茫然的记忆对这些丝毫无感,她也不多话,只是挺老实的把送到面前来的东西塞嘴里头,囫囵几下吞了,梁瀚冬很快就会有递上来一样。
对于这种喂食的工作,梁瀚冬做的似乎挺顺手。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有些不妥:“怎么不蘸酱吃,干吃能有味吗?”
看她吞了不知多少烫熟了的肉,也没见着许无心去动身边的酱料,梁瀚冬顺手在十几样碟子里选了芝麻花生沙茶酱,淋上耗油鱼露辣椒油,递过去:“这料可是你教我的,尝尝手艺缺了什么没?”
记得还在读书的有一年大冬日去重庆,这小妮子奔着鳞次栉比的火锅店一家家的吃过去,辣的成日里咋咋呼呼叫,可依旧锲而不舍的跑下一家。
那个时候,那圆乎乎的脸蛋上,嘴唇被辣得通红润泽,衬托着脸酡红嫣然,虽然被他嗤笑,可还不得陪着吃了不下十几家的店铺。
很多年以后,她还会记得那个欢乐的冬天,他也曾经简单的,纯粹的宠过她,直到渐渐长大,他却在一日日的敷衍里,忘却了那份纵容。
是他刻意?还是岁月的洗涤?然而梦回午夜,这些已经被遗忘了的一幕幕,又如此清晰的在每一个孤寂的夜晚浮现脑海里,伴随他的,是这些被人遗忘的记忆,愈发清晰,却因为清晰,而更加的痛悔。
许无心看了看面前的酱料,低头又是一阵猛吃,餐厅包间里安静的只有吃东西的声响,还有咕噜噜水冒泡的声音,偶尔有梁瀚冬简短的招呼,只是没有她的话。
虽说她对吃没啥感觉,只是这吃东西对她来说无疑于一种慢性折磨,终于她有些撑不住,一盘羊肉被他送到面前解决光,眼瞅着梁瀚冬还要再叫人上一份,她终于把筷子搁了:“我吃饱了。”
“就吃这么点?多吃点,你够瘦了,用不着再节食。”梁瀚冬皱了皱眉头,记得以往许甜不是一回两回在他面前嚷嚷要减肥,他就不明白,女人怎么就那么奇怪,一边成天零食不离嘴,一边却没日夜的喊减肥,这不矛盾么?
许无心没搭理,只是再不肯拿起筷子,摇头:“吃饱了。”
看她脸上因为喝下去的酒冲蛋而泛起些许的红晕,总算是把那张惨白的脸染了些许生气,梁瀚冬不再勉强,招呼人把东西都给撤了擦擦手:“走吧,吃了那么多肥腻,去喝茶消消食。”
他伸手过来要拉,许无心站了起来,看着他:“我要回家了。”
第十一章 条件
梁瀚冬对于许无心的话,有些置若罔闻,他只是淡淡看了眼:“不是有话说?不说了?”
许无心说:“你并不想和我说话,所以我该回去了。”她今晚上从看到这个人起,就被他带着左右,已经很晚了,她觉得,与其再这么拖下去,她宁愿放弃今晚。
梁瀚冬没动,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胳膊横放在另一张椅背上,眯着眼吐了口烟雾,沉默了下,冷冷的:“你要说的,是什么?”
许无心站着也没动:“我希望你能停止现在对XX厂房那边的开发计划,有很多人都住在那里,她们没别的地方可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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