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先给晚晚把脉吧。”
我的听力是愈发地好了,明明他们离我很远,可我却能听得一清二楚,也许这是人造人的另外一个特征。我也未在意,成为人造人后,我养成了一种天塌下来也不慌的习惯,即便现在有人告诉我,我不是人是只兔子,想来我也不会有大的反应。
只不过……
顾安生病了么?明明我昨日见他脸色还挺好的,也不像是生病的模样。
我沉思着,顾安和魏离已是进了来。魏离见到我,目光立马凝在了我的身上,“美!果真美到极点了!”
顾安沉脸。魏离摸鼻子一笑,“人造人果真与众不同。”他的眼里纯粹是一种对人造人的好奇,“若是江湖里到处都是人造人,怕是所有江湖美人都不敢出门见人了。”
我淡笑道:“若真是如此,这江湖也怕是要乱套了。”想想也觉得可怕,你放血毒我,我放血毒你的,估摸不到半天就能死上一大片的人。
魏离替我诊脉,面露怪异,“奇矣,人造人脉象竟是与常人无异。玄飒秘笈真是博大精深。”
顾安道:“要怎么才能驱逐掉她脑子里的声音?”
想来之前顾安已是和魏离说过了,只见魏离沉吟片刻,道:“以我目前的医术,说要驱逐委实困难,但是我能压制住一段时日,之后再想其他法子。不过……”
他看了顾安一眼。
我问:“不过什么?”只要能压制住宇文墨泽的声音,我做什么都愿意。
魏离道:“药物相生相克,虽是能压制住,但是会有些不良的反应。比如,你的脾气会变得很暴躁,甚至看什么都不顺心,也许还会性情大变。不过若是停止服用后,这些反应都会逐渐消失。”
我本是有些犹豫,可是听到后边,我下定了决心。
我实在担心有哪一日我做出一些自己都不晓得的事情来。
之后我又问了些有关阿爹和阿娘的情况,魏离一一答之。我听罢,又问:“魏大夫,依你所看,我爹醒来的机会大不大?当真没有其他法子了?”
魏离目光闪烁了下,仿佛又什么迅速地从他眼里闪过,我看得极是分明。
他道:“没有。”
正在执笔写药方子的手微微地抖了下,我将这些收进眼底。
我开口道:“魏大夫,药会很苦么?”
魏离笑道:“良药苦口。”
我也笑了下,又道:“上回云裳给我带了样糕点,说是锦门的厨娘做的。我也不太记得它长什么样,只记得味道是甜甜的。”
我抬眼看向顾安,刚好撞上他望来的目光,他道:“我去灶房里看看。”
魏离搁下笔,“你支开他想和我说什么?”
我道:“魏大夫果然是个聪明人。”
魏离道:“他当初只是迫不得已,你恼了他这么久,他心里也不好受。我识他多年,从未见过他会为了一个姑娘尽心至此。他若是搁在帝王家里,恐怕为了你也会甘愿去当昏君。他就是傻子,在京城的时候,他简直是挥金如土,见着一样玩意便问我晚晚会不会喜欢,明明不值那么多银钱,他偏偏却花得心甘情愿。他在京城里悄悄地买了间房屋,四进的院落,里边有好几间厢房都是用来摆放给你买的东西。可他却不舍得花银钱在自己身上,上回有件衫子破了个洞,我让他去裁件新的,你知他说什么?他竟说一两银子的成衣贵,不能乱花钱,不然以后没钱养你和飞花山庄!”
魏离重重地叹气,“简直傻得无药可医了!”
听魏离这么一说,我方是记起顾安身上的衣衫永远都是一成不变的黑衣或是蓝衣。我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有些酸有些涩,似乎还有些疼。
我暗暗地深吸一口气,压住心里的异样,沉静下来。
“魏大夫,你是不是知道救我爹的方法?”
“没有。”他一口否决。
我道:“我晓得你有的,但是你顾及他,所以才没有说出来,是不是?”我又道:“魏大夫,请你告诉我,无论多么艰难,我都会去做。我不会告诉顾安。”
魏离看着我,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敏感得多。”
我道:“也许是女子生来就有的细心,我方才你见说话言辞颇有闪躲,仿佛在避着谁。”
魏离低声道:“告诉你也无妨,其实这方法于你而言不难。你可知沧澜山?”
我道:“是指与鞑子国相邻的那座高山?”
魏离颔首,“沧澜山有一奇物,名为犀兰草,生于雪山之巅却万年常绿,用作药引有起死回生之效。”
我道:“是因为沧澜山太险,所以魏大夫才不愿告之?”
“非也。”魏离道:“这世间,但凡是珍宝奇物,想要得之定少不了涉险,犀兰草太过珍贵,长于雪山之巅且其周围有两条雪蟒守护。这两条雪蟒是剧毒之兽,一旦碰之,五步之内必死。”
我听得却是一喜,“我不怕。”
魏离道:“所以我刚刚我才说,这方法于你而言不难,那两条雪蟒对你并无任何威胁。只是你可有把握能一人攀上沧澜山?”
我坚定地道:“我不怕,我可以的。”
魏离道:“他若是晓得我告诉你这方法,我的药草院子怕是会不保了。”他又道:“你先服几天的药,看看我这药方子能不能压制住,若是效果不错的话,到时候再从长计议去沧澜山一事。”
我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做申论的真题做得快要吐了……还是写文有爱呀。
捂脸,我对不住那些强烈要求虐男主的童鞋,写到这里我发现我不忍心了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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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离的神医之名果真是名不虚传。服用了好几天的药后,脑子里的声音也渐渐地消失了。心中暗喜,趁顾安去主持锦门事宜的空隙,把魏离叫了过来。
道:“魏大夫的药很好,这几日再也没有出现过那道声音。”
魏离伸手替把脉,片刻后他沉吟道:“那么这几日可有觉得心烦气躁?”
细细一想,回道:“没有,一切如旧。”当初魔门都能心平气和地和宇文墨泽相处了一年多,现就算心烦气躁,估摸着也能压下来。急切地道:“爹的事不能再拖了,越快解决越好。魏大夫,还请帮一个忙。”
魏离从衣襟里摸出一张羊皮纸和一个白瓷瓶,“这是去沧澜山的地图和一个月的药。”
感激地道:“多谢。”收起地图和白瓷瓶,此时魏离轻声地叹了句,“其实若是能由他护去沧澜山,那必定是万无一失。只是……”
接道:“明白的。”
以顾安的性子,他不会容去涉险。晓得魏离为何不愿将方法告诉顾安,若是顾安知道后,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去取犀兰草。
且……不想欠他情。
若他因取犀兰草而身中剧毒,那么待阿爹醒来时,就是和顾安牵扯不清之际了。
魏离又道:“想怎么瞒着他离开锦门?”
道:“此时还需魏大夫帮忙。……”外边有声响传来,连忙打住,对魏离做了个口型,他回来了。魏离配合,道:“明日再来诊脉。”
颔首,“好,麻烦了。”
顾安推门而进,魏离也从案前起身,笑吟吟地对顾安说道:“药效不错,可以放心了。”他背起药箱子,“先回去,有事再唤过来。”
魏离经过顾安身边时,顾安忽然开了口。
“……”
魏离停住脚步,侧过脸看他。
顾安的眸色深沉,良久他道:“……锦门后边的山头也有个园子,可以去看看,里边种了不少药草。”
魏离走后,顾安身边坐下,案上也多了个如意纹珐琅食盒。他道:“厨子新做的甜食。”他打开盒盖,捧出了几碟甜食,卖相颇是诱。
他又道:“昨日写的家信已是让送去飞花山庄,约摸五日阿娘就能收到了。”
蹙着眉道:“是的阿娘,不是阿娘。”
顾安抿唇,沉默了会后,他温和地同道:“厨子说这碟糕点唤作桃粉圆子,晚晚要尝尝么?”看着眼前的糕点,突然没有了食欲,只觉烦躁得很。
“不尝,自己尝。”
话音一出,顿觉自己的语气有些冲,抬眼看向顾安,他眼里有惊愕的神色一闪而过,但他仍是很好脾气地道:“好,尝尝看。”
他吃了一块糕点,“很甜。”
心中不由来地却是有些恼火,知是不对,可是……不知为何就是无法控制得了。蓦然一惊,莫非这就是魏离所说的心烦气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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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和顾安说话时也是相当注意。魏离面前,也是表现得很正常,不让他察觉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担心魏离晓得后,会不愿帮。
只是原本和魏离约好明日再谈沧澜山一事,但顾安这几日一直是寸步不离。压根儿无法和魏离私下里说话,想了不少法子支开顾安,可他却总能一刻钟之内回来。
这么短的时间,和魏离说不了多少话。
心急如焚,连带着看顾安也愈发地不顺眼,甚至觉得房里的每一样事物都碍眼极了。很清楚地知道这是为什么,就因为心如明镜,才如此地纠结和矛盾。明知自己不该如此,可是整个都控制不住,这种无奈的感觉让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