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李也一直竖大拇指夸赞赵越致模样标志,穿上军装像模像样的,都可以去给军区拍欢迎海报了。
换完衣服收拾妥当,大李开车回驻地,部队毕竟不同于地方,简洁规整处处透着军人铁一般的纪律,都是向上的正气,赵越致觉得跟这儿格格不入,倍加神经紧绷。
大李对手下人说她是别的部队派下基层锻炼的卫生员,搭他们的顺风车走,这借口赵越致听起来挺拙劣的,但没人有任何怀疑,直接随大李去了他办公室,大李还有工作只让她好生歇着就走了。
临近傍晚部队整装出发,赵越致怕露怯,压低了帽檐缩着脖子跟着大李上车,因为早上哭得太凶,她眼睛肿得活像两颗大核桃,又因为穿上了军装不方便再戴着大墨镜,红肿的眼睛遮也遮不住,所幸从头到尾大李都没开口问她怎么回事,想必他也是个伶俐人,拎得清什么能打听什么不能打听。
经过一昼夜的长途奔袭,清晨时分他们到达第一个休息站,途中听大李说他们要去慰问的连队差不多都是深山老林里的哨所,路又远又难走甚至会越来越远离人烟,现在倒还好至少是座城市,再往下走条件就艰苦了。
过了收费站,其他人要到当地驻军的营区休整,因此大李的车脱离的大部队,拉着赵越致去了一处由军医院设立的疗养院。
靠山面水的疗养院环境极为雅致,一座座小楼掩映在苍松树林间,皑皑白雪点缀着参天的大树以及橘红的屋顶,很有点像圣诞卡上风景,颇具童话色彩。
大李将赵越致安顿好,电话联系了一下卿又植,他人尚在半路上,估计得明天下午才到,那么赵越致就空出一天半时间必须一人独处,卿又植在电话那头没吭声,大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没法陪着赵越致,身上还有任务,说话就得走,所以各人有各人的难处。
赵越致倒是觉得这样也不错,她正巴不得一个人呆着,捋捋混乱的思绪,顺顺沮丧的心情,于是跟大李要过手机跟卿又植说:“哥,不碍事,我可以照顾自己,昨晚赶路都没睡,困得不行,待会儿我一补觉搞不好能补到明天你来还没醒呢。”
卿又植沉默了快一秒,“那你保证不乱跑等我来。”
赵越致笑了,“你真拿我当小孩子呀,好吧,我保证不乱跑。”
有了赵越致的保证,卿又植终于放了心,大李也松了口气,瞧卿又植紧张宝贝人家小姑娘的程度,该是疼到骨子里的心上人了,照这样发展下去,保不齐今年能喝上他们的喜酒呢,想到这儿大李暗暗发笑,感叹年轻真好。
过后一再道谢并送走了大李,赵越致扯掉军帽,解下外套,跟抽了筋的鱼似的瘫倒在床,呼吸潮潮的热热的堵堵的,泪水不受控制的自动自发滚落下来,她扭脖子埋进枕头,怨自己没出息,怎就止不住的伤心呢?
过去一个多星期发生的事情跟播放电影一样在眼前闪现,那人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以及有力的拥抱、狂烈的亲吻无不清晰,像锋利的刀子一下一下割着她,心痛得都麻痹了。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赵越致在心里大声的哭喊着,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是轻浮的人,而她更不是,在此之前她百般躲闪,以他骄傲孤高的个性根本不会继续纠缠,可惜他不但纠缠不清甚至撒下弥天大谎欺骗了所有的人。
卿又植说这是男人的劣根性所致,她没法相信,再怎么劣根总关系着个人的尊严与威信,这样的欺骗,将来他如何面对他的弟妹们呢?说不过呀,实在说不过去。
赵越致的脑子经受着二十多年来最最严重的考验,简直跟核爆了一样,炸得她寸草不生一片焦土,她想咳声嗽都能咳出两顿核废料来。
想了一天外加哭了一夜,赵越致跟脑残无异,人昏昏沉沉的头大如斗、视物模糊,两脚落地活像踩着棉花,一点使不上力气,要不是又饿又渴,胃部绞痛难忍,她绝不会走出房门半步。
你看吧,无论多伤心欲绝,人总要吃饭,不然怎会说人是铁饭是钢呢?赵越致游魂似的飘到疗养院的餐厅,稀里糊涂灌了两碗玉米粥三张大饼,还想再吃一碗肉丝面的时候,她捂着嘴冲到厕所吐了……幸亏这里是疗养院配有医生,赶紧就地急诊,然后手里捏着化验单比刚才游魂状态更游魂的飘在回房间的小路上。
冰天雪地里,一个黑点以飞快的速度朝她奔来,赵越致揉了几次眼睛也没看清楚,直到黑点变成了人形冲到跟前,大力的将她抱紧,她才哑着嗓子哭道:“哥,你怎么才来啊?”
卿又植见她眼睛肿得睁不开,只余一条细缝,脸色蜡黄蜡黄的,就连头发也不复往昔的黑亮柔顺,跟冬天枯萎的花儿似的,霎时心裂开了两瓣,“不哭,宝贝儿不哭。”
大概终于来了个可以依靠的人,赵越致几乎崩裂的神经忽的一松,身子一软,晕了过去,吓得卿又植大喊:“阿赵,阿赵!”
第44章
& 卿又植手里捏着化验单,看着床上躺着的赵越致,眉心拧了几道大褶子,就知道这丫头不会照顾自己,看吧,短短两天的功夫折腾出了胃痉挛,明明医生开了药偏偏不去抓,她想逞英雄给谁看?
回忆起刚才她昏倒他怀里的情形,卿又植心里五味杂陈,如果她单纯因为生病而昏倒,可能他也就跟着单纯的心痛而已,但事实很清楚,她生病的原因并非“单纯”,为了那个骗子,她悲伤过度、神经衰弱又加上饮食不正常,导致老胃病复发。
这种结果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尽管之前耳提面命,好话丑话磨破了嘴皮,可惜家压根儿没过心,当然了她的心原本满满的,好比装满水的杯子,任怎么往里头倒水,还是溢出来。
其实照他以往的脾气,这事儿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肯定抽身走,绝不蹚浑水,感情上三个已经喊挤了,何苦凑进去做小四儿?打麻将啊?可是鬼使神差的,那天视频里看着她伤心落泪的模样,头脑发热几乎想都没想就决定趟进来了,大概真是上辈子欠她的吧,这辈子没还清,他甭想安生。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卿又植回过神去开门,疗养院服务员把煎好的中药送来,卿又植道过谢,再回来时便看到赵越致侧身蜷缩着将醒未醒的低声哼哼,他问:“吵醒了?胃是不是很不舒服?”
赵越致眨巴眨巴眼,眼眶一阵潮热酸得难受,手捂着胃部恹恹的点头,卿又植吹吹汤药坐到床头,一手扶起她说:“来,把药喝了。”
赵越致抓着他的衣襟撒娇:“苦……”
“苦也得喝,不然病好不了,乖,张嘴。”
赵越致心不甘情不愿的抿了一小口,“唔……苦死了,耀耀那方子吧?”
“还说呢,这都多久没犯过病了?开始还口口声声说会照顾自己,快点,一口喝完!”卿又植心一横,捏住她鼻子硬把一碗药给灌了进去,赵越致咿咿呀呀的哼唧,喝完后吐出舌头,呼呼喘气儿。
卿又植把白开水递给她,“漱漱口。”
赵越致一脸苦相,漱了口还是苦,眼泪又下来了,卿又植轻手轻脚帮她抹干净,拍了拍她的脑袋,“记得以后要按时吃饭,别饱一顿饥一顿的。”
“噢……”赵越致把杯子交给他就环住他的腰,靠他胸口听他沉稳的心跳,“哥,是不是很任性?”
卿又植手上一顿,然后放下杯子说:“这次不怪。”
赵越致闻言,眼泪活像不要钱似的再次泛滥,心中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好比一个孩子外面受了欺负,找到家长给自己撑腰,不必害怕无需忍耐,什么情绪都可以尽情的抒发。
卿又植感慨自己还能被她所需要和依靠,这样至少违背自身原则涉足这场混乱的感情纠葛,显得不那么可笑,虽然他只是她的“哥哥”。
抱紧她娇软的身子,卿又植深深吸了口气,“别想太多,喝了药就赶快睡觉,等醒来病就好了。”
“陪。”
“当然,哪儿也不去,一直都守着。”
“哥……”
“嗯?”
“谢谢。”
卿又植噎住,他做这些可不是为了一句“谢谢”,赵越致非要把变得那么可笑么?低头去看怀里的小女,她已然熟睡过去,眼角还挂着一串泪痕,为了鄢知秦而留下的泪痕。
……
肖戈刚捧起碗就看到胡耀已经去添第二碗饭了,他没好气的瞪她,“饿死鬼投胎啊?吃慢点,又没跟抢。”
胡耀不服气的瞪回他,用力咽下一口饭菜说:“是吃得快吗?是吃得快吗?也不看看中间接了多少个电话,事情那么多回来吃饭干嘛呀?”
还不是想见见?!肖戈挑眉没出声,没心没肺的丫头,白眼狼!
胡耀恨恨的端起一盘菜全划拉进自己碗里,肖戈气乐了,“这什么态度?光顾着自个儿吃,是一个多礼拜没见过面的老公,就不能对好点?”
哈~一个多礼拜没骚扰,她不知道多爽,吃嘛嘛香,一觉睡到大天亮,这会子回来了,她幸福日子算到头了,现不赶紧多吃点储备储备体力,晚上怎么熬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