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哥儿们吧?我看你俩在一起有说有笑很亲密的样子。”
“我是有多悲哀啊,不许有说有笑非得逮谁哭谁不成?”赵越致插起腰叫嚣,“就因为有你这样的好事之徒,没的事儿也说得煞有介事,以讹传讹,指鹿为马!”
诶?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赵越致脑筋一拐弯,想起来了,才用这话骂过卿又植,嘿?你说现在的爷儿们都肿么了?卿又植怀疑她跟鄢知秦有一腿,反过来鄢知秦也一样,一个个人模狗样的却一个比一个八卦得厉害,简直是瞎搞嘛。
鄢知秦貌似被骂得很开心,原来深邃暗沉的眼底泛起了点点波光,他勾唇一笑,“或许你对人家没意思,可是人家当你是心上人哟。”
赵越致闻言差点想拍他,好歹子曾经曰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俩再没戏也用不着急着把她推给别人吧?她已经非常谨小慎微的跟他保持距离了不是吗?
“鄢知秦,不是人人都跟你似的满脑子风花雪月、温情浪漫,我重申一遍,卿又植和我是从一条壕沟里出来的战友,没他就没今天的我,我们之间那是纯纯的革命情谊,你懂不懂?!”
纯纯的革命情谊么?鄢知秦稍微沉吟片刻,“我懂,只是想提醒一下你而已。”
“谢谢,不用。”赵越致毫不领情,“我要跟他有什么早那个啥了。”
“那就好。”鄢知秦似乎挺满意,微笑点头。
好什么好?鬼鬼怪怪的,赵越致又用力剜他一眼,扭身上楼,并且“嘭”的把房门关得震天介响,以表达对某人的深厚怨气。
脱下外套,换上舒适的家居服,赵越致把头发扎了个马尾辫,接着就撑不住了,揉揉咕咕响的肚子,哎,饿啊……
翻找包包时想起把送餐卡都给了鄢知秦,得,这下怎么叫外卖?蔫蔫的拿出手机打给胡耀,电话刚接通还来不及开口就传来敲门声,她只好一边问胡耀要外卖电话一边去开门,“还记得我们常吃的那家盖浇饭的电话吗?”
门外鄢知秦听见她说的话,立刻蹙起眉头说:“都让你别吃外卖了,又油腻又没营养。”
胡耀耳朵可尖了,在电话那头咋呼:“姐,你怎么和三哥在一起呀?”
赵越致没法分心跟两个人同时对话,于是捂住手机对鄢知秦说:“你又想怎么样?”
“我们还是在家吃吧。”鄢知秦说,“我把菜全洗好了,就等你下来烧水下面条了。”
什么叫做就等你下来烧水下面条?赵越致依稀听见手机里胡耀哇啦哇啦的吵吵,心里一烦直接挂线,她说:“你想吃面条,你自己下。”
鄢知秦耸耸肩,“我不会下。”
瞧他理所当然的样儿,好像她是他家厨子,赵越致哼的一声就要关门,鄢知秦快速的用脚尖一顶,然后把自己那双漂亮干净的青葱玉手伸到她鼻尖前面,“我是弹钢琴的,手不养护好不行,刚刚洗了菜还担心明天要脱皮,你就帮帮忙呗。”
赵越致不禁要问: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可事实却如他所说,大钢琴家的手用来下面条,无论如何都是一种糟蹋,不过话说回来,真不知道他龟毛什么,明明十指不沾阳春水,偏又不肯吃外食,想她拍戏的时候哪天不吃外卖盒饭?也没见她咋地,偶尔上火便个小秘,喝一碗胡耀煎的中药,一会儿乒呤乓啷的啥问题都解决了。
“阿赵?”
“行了,别催了,我去下面条。”赵越致愤愤不平的挥开他的手,认命下楼去做老妈子。
进了厨房,看见摆满流理台的蔬菜、禽畜肉类以及一盒蛋两个罐头,赵越致挽高袖子就开始喷:“你这是打算下碗面条啊还是打算弄桌满汉全席啊?”难怪说手要脱皮,依她看全身都要蜕层皮不可。
鄢知秦十分自觉的拉开椅子坐下,“不知道你会做什么,所以都准备了。”
赵越致嘿嘿诡笑,“我呀,我会做硫酸溜肚片,敌敌畏焖老母鸡,您老要试试不?”
鄢知秦支着下巴,黑白分明的眼儿瞅着她,一嘴甜得腻人的说:“阿赵你真可爱。”
赵越致头皮一阵阵发麻,这厮坐着不动就已经够羞花闭月了,还没事儿胡乱放电,到底要不要人活命?
“你没听说过可爱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劝你别张嘴闭嘴说我可爱,仔细哪天怎么死在我手上的也不知道。”赵越致拉开冰箱把用不着的食材一一搁进去。
鄢知秦则琢磨着她的话,颇有玩味儿的接道:“你想我怎么死在你手上?”
赵越致险些没拿稳一盘肥羊肉打地上去,这是在比谁更嘴欠么?结果他还继续说:“你提前点告诉我,好让我做个明白鬼。”
赵越致捉刀往案板上一劈,一个圆滚滚红灿灿的西红柿分成两瓣,顿时汁水横流,他在后面问:“开瓢儿?”
她打鸡蛋到碗里,他问:“分尸?”
她剁肉,他问:“大卸八块?”
叔可忍婶不可忍,赵越致扭头低吼:“你……”
他齐声开口:“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赵越致张大嘴巴狠狠愣住,她,讨厌他?这真是天大的笑话,更是史上最大的谎言!他根本不知道每次一看到他,沉积在胸口十二载的不可言说的爱恋就一阵凉一阵热的翻搅不已,却又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饶是她号称演技一流也倍感吃力,常常不由自主的怨天尤人,如果他是她对的那个人,为何老天爷不赐给他们一个对的时间?
其实卿又植说她傻是错误的,要她真是个傻子,那么她会不顾一切的去争取他的爱情,因为傻子不受道德约束,不怕横眉冷对千夫指……随心所欲的傻子呀,她好羡慕。
“嗯?阿赵,你讨厌我么?”鄢知秦久等不见她回答,瞧她迷蒙空洞的双眼,显然又习惯性的进入了自己的世界,他真是很好奇,她到底在想什么?
赵越致缓慢的将视线投注到他求知真相的脸上,眼眶随即涌上一股潮热,赶紧扭过头,到灶台边往咕咚咕咚沸腾烧开的锅里下面条,冲天的热蒸汽烫过皮肤,刺得一串水珠子扑簌簌滚落,她咬咬牙憋着口气说道:“不,我不讨厌你。”
鄢知秦一眼不错的盯着她细瘦的背影,好看的眉头死死拧了起来。
匆匆做好一碗西红柿鸡蛋肉丝面,赵越致一秒不敢多停留,也顾不上鄢知秦做何感想就彷如逃难一样奔出家门,然后随便找了一家可过夜的桑拿中心躲了进去,待隔天清早卿又植电话打来,才将宿醉一夜头痛欲裂的她吵醒。
“不在家好好呆着,到处瞎跑什么?”卿又植打方向盘调转车头,“还喝得醉醺醺的,你是不是嫌现在新闻闹得不够啊?”
“哥,哥啊,你别骂我,我只是……心里憋得难受……”赵越致实在闷得慌,忍不住动手拍了拍胸,震得声音直打颤。
卿又植嘀嗒默了一秒,接着单刀直入的问:“鄢知秦就是你那个初恋吧?”
第20章 20
自从那天“逃家”之后,赵越致就没再回去,她知道自己这样很怂,可又着实欠缺足够的勇气与鄢知秦朝夕相对,尤其被卿又植识破隐藏多年的秘密,那种窘迫以及狼狈根本不能用语言形容,所以只好认怂了。
所幸因为要参演跨年晚会,骆规规他们提前结束全国巡演回来了,赵越致便厚着脸皮以排练节目为由硬住进骆规规娘家,本来她是打算去跟骆规规住的,可惜被骆规规那口子严厉拒绝了,并且警告她早十点之前、晚十一点之后不许给骆规规打电话。
都说男人结了婚会变,真是没错,往昔斯文礼貌的学长如今除了对媳妇儿和颜悦色之外,对任何属性雌的物种都不假辞色,哪怕身为他们儿子干妈的她也一样,没一句软话。
好了,言归正传,这次肖戈替赵越致接晚会演出,其实跟接演贺岁电影差不多,无不叫她痛苦难耐,你想啊一个拍电影的能在晚会上有什么作为?唱歌吧你唱不过人家歌星,跳舞吧估计还不如伴舞的出色,相声小品又不靠谱,撑死了弄个配乐诗朗诵,可稍微一个眼神一个表情没用对,立马遭来网友围观调侃,总之各种尴尬各种为难。
好在肖戈尚未完全“泯灭人性”,知道单独推她上台一准得歇菜,所以特意把她跟ZOO乐团搭配在一起,反正大家同公司且跟骆规规有着铁打的关系,一切都好商量,其次这样的组合也挺新奇,毕竟一个娇嗲妩媚的大美人儿居然玩上了硬气铿锵的摇滚,如此南辕北撤反差产生的舞台效果应该颇具冲击力。
ZOO的主唱杨明朗也算老熟人,大大方方把选歌的活儿丢给了赵越致,那意思就是你要唱《生产队之歌》哥几个都成全你,够义气了吧?后来一看赵越致挑的歌,反倒觉得讲义气的是她,而且真心把歌唱好的话,绝对能给哥儿们长脸,因此即使他人在外地没空和她排练,也一直督促她熟记歌词,每一个读音吐字都不许出错,这可是一帮人一个年代的记忆,错了一分一毫就不对味儿,就全毁了。
骆规规看问题的着眼点自是杨明朗不一样,当然她也欲欲跃试挑战一把经典,不过单纯就歌曲本身而言,她解读出另一层更深的涵义,之所以憋着没说是想当面跟赵越致证实,于是等大家合体正式彩排的时候,拖着赵越致到旁边小声嘀咕:“你唱这首歌是用来悼念你那初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