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子芮看着手里的东西愣了愣,又翻找着EMS的硬纸兜儿,什么也没有,连个留言纸片儿都没有。谷子芮就急了,她这是什么意思?自己还想着要去看看她,把误会解释清楚,然后顺便抱得美人归的,可是金柔来这么一个信封快递过来,一个字没有,把钱包和电子门卡都还给他,这是要跟他划清界限了么!?
这到底什么意思?谷子芮一生气,直接就开车上了香山别墅群。这几座小别墅都是他们几个人平时聚会的地方,夏天乘凉放烟花,秋天吃葡萄看红叶,等到冬天还能看个雪景。几个哥们儿带着各自的女伴,除了谢和光和谢同尘没有女伴,一大帮人,热热闹闹的一聊一坐,打麻将涮羊肉,唱歌儿跳舞的闹得特别欢。
但是这地方,谷子芮也有六年没来过了,再加上路滑不好开,谷少开了四个小时才到,一脚刹车一脚油门儿的踩着,腰都累断了。早晨就吃了几口吐司一杯豆浆,被那个小丫头寄来的EMS闹得没胃口,现在饿得前心贴后心,已经成片儿了。
谷子芮进了别墅,一头倒在沙发上,拨了袁遇东的电话张口就骂:“你们几个崽子去哪儿了?靠,爷开了大半天才到,现在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你们一个个儿在路上磨蹭什么?丫等着雷劈呢?!”
“老三,我们几个都被堵在六环了,根本动不了。内什么,你先自己叫点儿外卖,我们很快就到了。”说话的是蔡成。
“六环?!拉倒吧,你们还马上到?!你们等着在路上过夜吧啊!爷心情不好,先吃饭去了~挂了~”
“老三老三,你二哥说了,给你在楼上准备了大餐,让你去二楼找。”
谷子芮已经不耐烦:“得了吧,还大餐?屋里连暖气都没开,我还是出去吃吧。”
“谷子,”是袁遇东抢了电话,他就知道蔡成制不住谷子芮:“我跟你说二楼有好吃的,你丫不去后悔。”
谷子芮还想追问,那边袁遇东就挂了电话。他把手机放在手里转了两转,跑到车里拿了一罐旺仔牛奶,一边仰头喝,一边上下打量别墅的内饰,和他六年前走的时候,一模一样,一片地砖的纹饰,一块窗帘的花色都没变过。仿佛是刻意为他保留的时间和空间一样,丝毫没有变化。
谷子芮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喝着牛奶就一级一级台阶的往楼上走。那淡黄色的壁纸上还有当年他淘气,胡画的动能定理方程,不定积分的公式,还有他给蒋琳写的情话。都淡了颜色,随着时光的流逝,蒙上了灰尘和风霜。
他笑着摇头,看着那些圆珠笔画的画像,自己就脱口而出三个字:“傻小子。”自己当时太年轻,错把保护欲和别人的依赖当成了爱情,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小子。
谷子芮倚在栏杆上,仔细用手把灰尘擦干净,那样的一副自画像渐渐清晰了面目。微长的发丝,有些散落在眉眼间,笑得眯起来的眼睛弯弯的,记得那会儿李晚桑总是围着他说:“三哥三哥,你这么好看的眼睛是怎么长出来的?三哥三哥,你教教我怎么笑的时候看起来既纨绔又温暖啊?”那时谷子芮总是高昂着头点着李晚桑的鼻子说:“因为你三哥我天生丽质难自弃,就是既纨绔又温暖的浪荡子~!”
一群人打打闹闹的,好像定好了就这样生活一辈子。几个兄弟说好了这么过一辈子,快快乐乐的,他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有爱的人在身边,有保护的人在身后,有爱他的人在身前,这辈子值了。可是,成长,好像就是一瞬间的事情,那时他才明白,快乐可以几人分享,痛苦可以共同承担,可是成长,只能自己来。是他自己选择了独自面对成长的痛苦,这丝毫怨不得别人。
谷子芮用手抚摸着那些壁纸上的画,看着那个蓝色圆珠笔画的自己,一手抱着篮球,一手抓着书包,笑得没心没肺,身上的校服宽得像面口袋似的,他笑笑说:“你好,傻小子,该长大了。”
时到今日,他仍然是个纨绔,而浪荡两个字确时时成为了他的生活目标和态度。却和温暖这两个字,渐行渐远。
金柔在浴室洗着澡,只感觉自己一个劲儿的哆嗦着,她知道,今天之后她就彻底告别了22年的女孩儿身份。她今天要跟一个没见过面,不知道名字的男人见面,然后上~床。之后拿着钱就走,日后就是再遇到这个人也要装作不认识。
她用力的搓着自己的身体,只是感觉越来越心虚。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应付这样的场面,是不是能在一会儿那个人碰触自己身体的时候,能控制自己不要因为惊恐和恶心而尖叫。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半,或者还没做成就逃跑。金柔只是一个劲儿的清洗自己,慢慢的说服自己的不安,经理说过这是个富家子,事情一成就打钱,经理说过这是个有教养的富家子,至少对女人很温柔。
天还没亮,经理就开车把她就送到这儿,因为她之前感冒发烧脸色实在难看,临走时还特意嘱咐了几句怎么在特别疼的时候讨饶,免得她一会儿不受待见。来的路上她还几次想过返回,可是,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可走,妈妈奄奄一息的等在病床上,爸爸每天一个电话给她‘下跪’。如果再弄不到钱,金柔恐怕要被逼疯了。
就这样吧,用自己的一夜,换妈妈的几十年、哪怕只是几年的生命延续,也值了。
金柔裹着浴巾就出了浴室。房间安静极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位金主会来,只能坐在床上等着他。等着等着就听见越来越近的,缓慢的脚步声。金柔攥着手里的浴巾,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害怕看见那个人,还不如把她打晕了,那样无论怎样的人怎样的一夜,都不会比醒着的时候更难熬。
金柔闭着眼睛,听着那个脚步声上了二楼,其他的房间门被打开的声音,那个人好像一点儿也不着急,悠闲的脚步沉稳有力,在逛公园一样的逛着隔壁房间,不时停下来驻足,好像看见什么风景。终于那个人吹着口哨,打开了这间屋子的门。
口哨声停了下来,金柔仍然不敢睁开眼睛看,只是听着那脚步声停顿了几秒后越来越近,一直走到她的身前。
她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她做梦都想不到会在此刻听到的声音。
谷子芮的声音。
“金柔?!”
金柔一惊,慌忙的睁开眼睛,谷子芮也同样的惊在了她跟前。瞪着眼睛上下打量她。
“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
两个人同时开口,金柔是疑问,谷子芮是惊讶。
谷子芮上上下下的看了金柔两眼,他就明白了,他不是纯情少男,眼前的人头发还滴着水,身上不着寸缕,只齐着胸前围了一条浴巾堪堪盖住大腿根儿。双手紧紧的攥着床单,一副吓坏了的样子,在他眼里真是——要多刺眼有多刺眼。这样的一副任人采摘的模样,是想干什么!
“啪~”的一声,谷子芮把手里的旺仔牛奶易拉罐摔在了墙上,金柔吓得直往后躲,她没想到会是他。
谷子芮一把拽住了金柔的胳膊往前一带,就吼她:“你!穿成这样在这儿干什么?!啊?!说话啊,你不甘心只卖酒陪酒了?改出来卖~身、陪睡了!”
金柔流着泪说不清楚一句话:“不是。。。,我不是。。。我是。。。”
“说!是谁看上你了让你来这儿的?!是蔡成?是袁遇东?还是他妈的李晚桑、谢和光谢同尘?!他们哪个让你来这儿陪睡的?!”
谷子芮气得眼睛都红了,像头豹子一样拉着金柔问,攥着金柔吼,金柔吓得一直在抖,眼泪不停地流,她只是摇头,只是摇头,嘴里只能发出一个单音的:“不。”
“你什么时候和他们勾搭上的?!嗯?他们给了你多少钱做?50万还是一百万?我说我包你,你打我骂我说我是混蛋,我以为你是真的爱惜自己的女孩子,可是我看错了,你不仅不自爱,而且很下贱!!”他双手握着金柔的肩膀,都出了红印子:“为了钱就能和别的男人上床,那你怎么还在我面前装他妈的纯情!接个吻就脸红了,哈哈,你演技很高啊连我都能骗!”
“不是,不是。。。没有。。。不是我没有。。。”金柔挣脱不开,只是一个劲儿的解释。
“哦,那不是他们中的一个,难道是。。。那几个一!起!上!?”谷子芮捏着金柔的下巴,嘲讽的看着眼前的人儿,心里的火蹭蹭蹭的蹿得老高。“怎么不说话了?!你是默认还是承认!!真让我那几个兄弟一起上,那怎么能少得了我呢!!”
“谷子芮!”金柔被他的话激怒了:“你太混蛋了!这样的话你也说的出口!?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今天的事情你以为我愿意吗?我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