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青衣小厮如此昧着良心的热情,这弥风馆她是绝对不会进去的。
“姑娘,您是我们萧湘院今日的第一百号客人,管事的说了,您不需要付银子就可在萧湘院内畅通无阻。”小厮满脸献媚地笑着。
“真的?”明显的不相信。
“真的,真的。姑娘若是不信,大可进去试试。”急切邀请兰曦妩进去。
“还是……算了。”
“姑娘啊,”只见那小厮突然跪了下来,抱住兰曦妩的小腿,哽咽着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啊,小人错了,小人不知道您是贵客啊,您就勉为其难进去吧,您要是不进去,小的心里不好受啊。”死抱着小腿,就是不撒手。
兰曦妩真想狠狠地踹他两脚,奈何她已经没有多余的脚可以踹人了。
“哼!看着你不好受,姑娘我心里就好受了,”居高临下地对小厮说,“所以呢,你接着不好受吧。”
“姑娘啊,姑娘诶……”小厮见兰曦妩无动于衷,开始了绵绵不断地哭爹喊娘。
依旧无动于衷。
“姑娘,您带来的那个少年在弥风馆内将我们的公子打伤了。”此刻,从弥风馆内跑出来一个又是身穿青衣的小厮,冲着兰曦妩就高声地喊道。
兰曦妩觉得这个理由还是可以相信的,祈的性子实在是太野了。将人打伤了也实属正常。
兰曦妩忽然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她忘了问祈喜欢女子还是男子。只是因为自己对这弥风馆充满了好奇,便将祈送了进去。
兰曦妩顿觉一群乌鸦从头顶上飞过,十分晦气。
“前方带路。”也顾不得方才还铁了心不进去,只得跟着那青衣小厮进了这弥风馆。
这弥风馆内的景致也来不及观赏,只是跟着那带路的小厮来到一处亭台小榭。却也是一处幽静之所。
只见那亭子周围都用巨大的白色布帛围城一圈,令人只能看见这亭子的上檐,却看不见亭子里头。那小厮快步跑上去,扯开了那布帛的一角,但见那巨大的白色布帛就全部落了下来。
那亭子正中铺着一席竹毯,毯上正是祈和另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少年。
而此刻那少年平躺在竹毯之上,两手分别已被祈制住。那宽大的夏袍倾斜在少年的肩膀,露出他白嫩的肌肤和圆润的锁骨。袍子的下摆亦被掀到腰际,那纤白的小腿微微曲起,姿态撩人。
那少年眼角含泪,发丝散乱,默默地看着祈,倒有一种被凌虐过的痕迹。
反倒是祈衣衫不曾散乱,只是扣着那少年的双手,不肯放开,眼眸中透着狠厉。
“祈!”兰曦妩一喊,两个人同时将目光转了过来。
祈看了看身,下的人,再看了看兰曦妩,毫不犹豫地朝她奔了过去。
“怎么回事?”
“他,摸我。”祈指了指自己的胸,由指了指那个依旧躺在地上的少年。
“然后呢?”
“不让。”说到此处,祈一副十分懊恼的样子,指了指自己的胸,对着兰曦妩说道,“你的。”他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所以最后,你什么便宜都没占到?”
祈没听懂,睁大那双眼,不明地看着兰曦妩。
“你这个……这个……”兰曦妩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姑娘若是说完了,可否考虑一下在下的感受。”只见那躺在亭中的少年侧过身,单手托着头,笑着对兰曦妩说道。
宽大的衣袍随着他的动作,滑落的更多了,便是他胸前的那两点嫣红,此刻也是明晃晃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而那个少年似乎不以为意,“本公子可是头一回被人拒绝呢,真叫人伤心。”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他打了他。”兰曦妩将矛头指向了带路的小厮,指了指祈又指了指那个少年。
“回小姐的话,奴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位公子和我家公子厮打在一起,奴慌了神,就匆忙出来找您了。”所以,不曾看清。
“真真无趣,”兰曦妩下了结论,“祈,走吧。”
“姑娘就这样走了,叶采都不曾好好招待你呢?”
“怎么?叶公子想要招待我?”
“若是姑娘留下的话。”
“我为何要留下?因为你比他还漂亮?”这显然是不可能的。祈的面貌在息国甚少有与之媲美的。
兰曦妩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碧叶池边,独自寂寞的他。
十叔。
作者有话要说:6号我住院,7号手术,大概要住一礼拜的院,所以这两天我会加紧码字。我是勤劳的小蜜蜂。快点夸奖我啊
☆、与虎谋皮
潇湘院雅阁内,烛火摇曳,朦胧之下,竟富有诗画般的景致。
只见屋内一人身着雪色绸衣,暗绣锦云团纹。墨色的长发不曾绾起,随意披散着。
如此随性不羁的装束,反倒不像谈事,而是欲准备就寝。
屋内的另一个人却是一副正装打扮,透着几分贵气,又有几分潇洒不羁。
“十叔,这是你我之间的事,十叔何必将阿妩牵扯进来。”说话的俨然是兰曦妩的三哥兰曦烨。此刻的他,褪去了些许玩世不恭,和平日里的模样似有些差别。
身着雪色长衫的男子正是兰殊尧,但见他脸上神色依旧不曾有半分动容,深邃的眸子在这烛火之下,掩埋了他一切情绪。
他看着坐在一旁的兰曦烨,薄唇微抿,“你觉得我会害她?”兰殊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倒是反问了他。
兰曦烨觉得,此刻他若是说十叔是会害阿妩的,也许这一刻他就已经没有命再活着踏出这里一步。这个看似寡言淡然的十叔,竟给他一种致命般的威胁。
就像是一头潜伏已久的猎豹,远远地站在某处看着母鹿带着小鹿奔跑,它不追,许是因为它在思考如何给以最致命的一击。
十叔,就是那头徘徊观察的猎豹。
见兰曦烨不说话,他也不逼问,只是说道:“我与你只见谋事,那便只是我与你之间的协议,断不会牵扯到他人,你大可放心。”
“阿妩年纪尚轻,心性未定,我这个做哥哥的,定是要护她周全的。若是她在此有何得罪十叔之处,曦烨在此代她向十叔先行赔个不是。”说完,兰曦烨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朝兰尧殊行了一礼。
兰殊尧站在远处,看着他行礼,眼眸中的微光难以辨别。
兰殊尧从桌上拿了把剪子,走到烛台前,释然地将溅起火星的烛芯减去了稍许。他不曾说话,亦不曾与兰曦烨对视,只是自顾专注于自己手上的事,仿佛对他而言,这剪烛芯如今倒是他最为执着的事情了。
良久的静默。
“曦烨,我们兰家最不缺的就是兄弟姊妹,难道时至今日你还不曾明白?”兰殊尧剪着烛芯,许久才讲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明白,但是阿妩不同。她怕是兰家的异类。阿妩自小性子就毛躁,上了眼的事物便会捍卫到底。若是不喜欢的,就是忤逆了所有人,她亦不会有丝毫退让。”
“这样的人不适合生在帝王之家。”
“是啊。可是她偏偏就是我兰家之人,是以,我这个做哥哥的,也唯有尽心护着了。”兰曦烨话中苦涩,却也不乏甜蜜。
“希望以后,她都会留着她的这份不似我兰家人的心性。”兰殊尧感慨道。
此二人颇有默契,似乎都觉得此刻不适宜再说这个话题。
“我息国自开国以来,就立有规矩。藩王应留守各自属地,无诏不得入都。凡范此条例者,不论亲疏,一律视为谋反大罪。
太后生辰已过,按理说我们这些藩王是应该各自回属地的。如今,却不见皇上有任何旨意。”兰殊尧眉头轻皱,缓缓地说道。
“此事怕也与魏国公有所牵扯。息郊一役,郊国虽败于息国,只是因为郊国人崇文不尚武,爱好附庸风雅之事。如今魏国公已死,郊国之人必然会借机试探我息国,我想皇上是想要在众王爷中找一个能顶替魏国公之位的人。至今迟迟不肯下诏,也应是这个理。”兰曦烨娓娓分析道。
烛台上的蜡烛俱已被兰殊尧修剪整齐,烛火盈盈,衬得屋内通亮。
夏虫嘶鸣,夜深风停。
“郊王有意派他的女儿,瑶光公主与我息国联姻。明为联姻,实属窥探。”
“公主联姻,定是会从众藩王或是众皇子之中找一个的。而皇上的众兄弟之中也唯有十叔与那个瑶光公主年纪相仿,难道……”想到此处,兰曦烨顿觉眼前阴霾似被拨开,却也是晴天霹雳,令人防不胜防。
“太后不喜我已是由来已久,如今借瑶光公主联姻一事,令我此生永居江都,此计可谓一石三鸟。”息国律,凡成了亲的藩王必终身留守封地,无诏不得随意入都。便是连其他的地方也是去不得的。而未成婚的藩王,却还有四处游走的权利,却也是要随时将自己的行踪上报。怕的就是藩王结党。
太后对兰殊尧的心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如今有大好的机会放在她面前,她定是会唆使皇帝将瑶光公主与江都王联姻。
一来可以向郊国有个交代,公主下嫁藩王,也可谓是人间佳话一段。二来便是防止兰殊尧结党,他的此生唯有在江都耗尽。三来,郊国想要窥探息国的计谋也就不得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