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坤垂眼瞥瞥她手,而后借着坐回椅子,避开这种肢体接触。“这边生意上遇到些麻烦,非常棘手,我不愿牵连你。要是跟你商量,你一定拒绝。所以用了非常手段。”
若不是眼下对付赵自海的事到关键时刻,云坤倒不介意她在深州多呆几天。但现实紧迫,等下来他要倾力一击,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操心她。他说得理直气壮,丝毫没为自己的行为愧疚或是歉意。
“生意场上的事明枪暗箭,说不准有什么闪失。我应付他们是没办法,你没必要承受这些。等身体恢复了,我马上派人送你回意大利。”
“不。我不怕。”许平安很倔强,“越是艰难的时候,越需要有人支持,我哪也不去,留下陪你。”
“不必,各人管好自己的事。”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云坤不复前一天的轻松,他严肃得令人紧张,“平安,我送你出国留学根本没指望你报答。知道你过得开心,我也欣慰。如果将来有困难,我还会一如既往地帮你。诺言什么的,以后不要再提了。能说的就这么多,等身体养好了,尽快回去吧。”他费力地托了一把腰,僵硬的关节怎么呆都是不舒服,话已说尽,他起身打算离开。
许平安猛地抓住他手臂,急切的说:“你错了,我嫁你不是为了报答。说到底你不过是替我付了学费,大不了我挣钱还你,不至于搭上我一辈子报恩。娶我的事是你同意的,怎么现在又不认账?”
他一边将她抓紧的手掰开,一边反问她:“平安,我几时答应过娶你?如何答应的?”
“你!”她倏地扬起脸,眼睛瞪得溜圆,似乎一张嘴就有喷薄的怒气扑到云坤脸上。可末了她又强压下愤慨,僵硬地笑出来,“我提醒你,这个玩笑一点不好玩。你的幽默感有待修炼。”
云坤了然一笑,“你是回答不了,对吧?你……”
“不对,”她呛声截住他,“你明明是答应过的,现在又狡赖。男子汉大丈夫要是象你这么出尔反尔……”
“嗯?”
这声质疑颇有威严,许平安悻悻的扭过头去,手底下死命拧着被角。
云坤讲话不是咄咄逼人,但那种居高临下的语气,无形中给人压力感。
“在我心里始终拿你当妹妹看待。送你留学、为你支付生活费,全都是出于照顾你的目的。既然你说不牵扯上报答,那我就明白地告诉你。眼前有两条路任你选,平安。要么你自己乖乖走;要么我派人送你。总而言之,深州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没道理!”她终于按捺不住顶嘴,“深州不是你一个人的地盘,凭什么不许我来?再说了,我不住你的房,不花你的钱,你还能怎么限制我?”
“许平安,话我只讲一遍,结果也只有一个。要是不听,你试试后果!”
第7章 第七章
许平安直挺挺躺在床上。护士来抽血时,她送出一只胳膊,然后恍若未知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仿佛上面有神秘咒语,勾住了她全部魂魄。之后,又有护工进来殷勤地询问,中西两种早餐,她要选哪种。许平安照旧不予理睬。
是‘笃笃’的敲门声,引得许平安的眼珠转了方向。病房门口,站着一位男士,五十余岁的年纪,西装笔挺,头发黑得象刚在墨汁里浸过,浓眉大眼,猛一看去有几分上海滩里发哥的影子。当然,得忽略他眼角的皱纹和稍稍隆起的啤酒肚。
许平安冷冷望着他,等他先开口。
“许平安。”男人字正腔圆地叫道。
许平安仍不说话。
男人迈步到了床边,瞥一眼凉透了的早餐,随手把自己提来的保温桶放到旁边,声如洪钟,“起来,喝粥。”
许平安脑子里灵光乍现,“您是云坤的朋友?”她掀开被子,盘腿坐稳。
来人正是任院长任博明。他呵呵笑起来,“朋友?他爹都要管我叫哥,我倒降格屈尊跟他小子论朋友了?怎么,一提云坤就来精神,单看我这老头子就懒得搭理?”
许平安双眼发亮,俨然寻到救星一样,“哪呀,我们俩刚刚吵架,我还在生他的气。不是对您。”
任博明拎过凳子,稳当当坐下,“为什么事吵?说出来伯伯替你撑腰。”
许平安眼珠一转,当即有了主意。她迅速洗漱,把自己收拾得清爽妥帖,然后坐到任博明跟前,完全是一副见公婆的恭敬。必须得承认,虽然许平安脸上的惨状还没消退,被阿图捏出的两团淤青一左一右,但漂亮模样很讨喜,加之态度端庄,给任博明的第一印象不错。
“喝粥,你伯母一大早做的。”任院长一边打量她,一边推过保温桶。
“谢谢伯伯,谢谢伯母。”她灿然还给任博明一个笑脸,然后象听指令的学生,双手捧着小碗,模样别提多乖。
“伯伯您贵姓?”
“你随云坤叫我大伯吧。”任博明打量她半天,总感觉哪里那么眼熟,“你这丫头,我怎么好象在哪见过?”
许平安嫣然一笑,说:“我也觉得您特别眼熟。有人说过吗?您要是再系一条白围巾,简直就是发哥亲临。再戴上墨镜,完全一模一样。”
这夸奖堪堪正中任院长心窝,不枉他小半辈子模仿周润发的苦心。他抚了一把厚实的大背头,内心沾沾自喜,脸上却是谦虚地笑。与此同时,他也忘了再讨论许平安象谁这个话题。
“不行,老了。年轻的时候大伯我走到哪都有人围观,要合影的也是一大堆。”
“肯定的。”许平安严肃地表示赞同。
乐开怀的任博明自觉自愿地给这姑娘扣上一条优点:讲话实事求是。他用‘发哥’式微笑询问许平安:“你跟云坤怎么认识的?”
“冥冥之中,上帝的安排。”许平安卖个关子。
“听你口音不是深州人吧?”
“那您听我是哪里人?”
任博明摇头,“听不出。”
“我从小跟着姥姥长大,她是云南人,所以我的口音有点象她。”
“父母呢?都是做什么的?”他例行盘问。
“他们呀,”许平安搅着小碗里的粥,沉默一刻,才答:“全都过世了。刚才不是说了,我跟着姥姥长大。”
“唉,跟云坤一样,都是苦命孩子。”任院长唏嘘一下,顺手又风度翩跹地抚一把自己的大背头。
“哪苦呀?我和云坤都长得好好的,不缺胳膊不少腿,”显然许平安不认同他的观点,“有父母就一定幸福吗?不见得吧?如果他们只是不小心生下孩子,或者迫不得已的原因生了孩子,那之后没尽过一天父母的责任。让孩子象野草一样活着,这样的父母跟陌生人有区别吗?”
她讲这话时有种不易察觉的冷傲,与她想表现出的恭顺格格不入,“大伯,您是看着云坤长大的吧?我猜他要是知道您觉得他可怜,一定不高兴。”
任院长怎么好说我那就是随口客套一句,你连这种应酬话都不懂吗。于是,他又给这姑娘打了个‘实心眼’的标签。他清清嗓子,岔开了话题,“还没说呢,你和云坤怎么闹别扭了?”
听见这话,许平安的毕恭毕敬又回来了,她将小碗放到桌上,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抱怨,“云坤非要我再回去上学,我不走,他逼着我走,讲的那些话吓死人。大伯你说,他到底怎么想的?我又不想当科学家搞研究,干嘛非逼着我读书?难道我得读到象他那么老了才行?”
她苦巴巴皱着小脸,逗得任院长笑起来,“云坤哪就老了,二十八正当年呢。”
“我今年本科毕业,等我读到博士了,他不老吗?”她理直气壮。
任院长想到自家儿子今年三十,孩子已经两岁了,不得不承认云坤的确晚了一程,遂点头,“也有道理。”
“还有啊,”许平安将椅子拉近一些,压得了声音问:“云坤到底做的什么生意?他说得罪了人,是哪方面的人?是不是有人威胁他的安全?”她脸上呈现出非同寻常的凝重,看在任院长眼里,莫名又涌起一种熟悉感。
“大伯,您不要瞒我,我有预感,云坤面临着很大的危险。”
任博明单手握拳置于唇边,仿佛是纠结说与不说,说又该从何说起。考虑良久,他问了一个看似平常的问题。
“你了解云坤吗?”
她点头。
“了解多少?”
她边想边说:“云坤比我大七岁,他最喜欢的事是鼓捣花房里的花,爱安静,理想是去大学里教植物课。他喜欢看书,特别是那些很难懂的书。”她不好意思地解释,“我说难懂指的是四年前。现在我也懂那些书了。还有,他挑食,不喜欢的东西根本不碰,就算厨房把菜切得很碎,他第一口就能尝出来。鼻子也特别灵,随便闻闻,可以马上说出……”
任博明笑着打断她,“你谈的都是习惯,我问的是关于这个人你知道多少?”
“您不听我说完哪知道呀?”许平安不满,继续她的讲述,“云坤这个人心特别细。我掉进水塘里,周围的人都觉得那个水非常浅,就算我站到里面不过没腰深,根本没必要害怕。可云坤就能预感我马上要淹死了。他跳进去捞我,为了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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