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姮几个箭步冲到眼前,张牙舞爪作一副要将掐死的形容。
望望她那色厉内荏的模样,一时失笑,“来了?是来确认秦璋死了没,还是来确认将士叛变没?嗯?”
“胡说!”苏姮踏上来一步,却被花花横剑拦住。
掸掸袖子上的灰尘,“有没有胡说,心知肚明。苏姮,不管与秦璋有没有夫妻之实,但眼下已没资格踏进此地一步,怕的脚脏了夫君安歇之地。,要么现便滚回均州,从书房里拿了休书去与苏子高长相厮守,要么,就按王府的规矩,这儿办了。两条路,选。”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打算凌晨就能更上的,结果最近的工作实在是太添堵~~耽误到现在才更
嗯……小小的虐,怡情么,欢乐的随后来
89第八十六章 天若有情
坐秦璋的棺椁旁,望着帐顶惨淡的白幡,与他絮叨了一整夜。从有记忆的时候起,一直说到瑶镇时,总去拈花酒楼偷烧鸡的日子。
说的多了,才发现,那些本以为被忘却的琐事,其实都历历目。不是故意去记着,只是与他之间的细枝末节,都像是用楔进了脑子里,怎么都抹不去。
唠唠叨叨直到转日晌午,才被花花强行拽进了一个帐子里。
再醒来的时候,周围模模糊糊有几个说话,耳朵里听着一个较近的苍老声音道:“不打紧,这位姑娘的身子骨还算硬朗,虽然她路途劳顿又忧思过重,但胎儿没受影响,两位不必忧心。待老朽开上几幅补药给姑娘调理调理,自是无碍了。”
转转眼珠儿,掀起眼皮来一看,正对上捋着胡子的老大夫。
老头儿一乐,“呦,正说呢,姑娘就醒了。”
没吭声,那老头儿倒是自来熟,嘿然一笑继续道:“小小年纪,有什么可郁结进肺腑的事?生短短数十载,本就很苦,姑娘又何必再自苦。生老病死是常事,生离死别亦是常事。放眼看看世间的苦难,还有啥迈不过去的坎儿?何况这肚子里,还睡了个小娃娃呐。姑娘,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倘若是独自一,那便随着爱去了又何妨。可眼下……啧,要做娘喽。”
盖棉被下的手动了动抚上小腹,掌心暖着尚平坦的小腹,心底酸一时甜一时,百味杂陈。
抬眼看看老大夫,喉咙里像是堵了块石头,“老先生,多谢了。”
老大夫一面收拾着药箱,一面哼哧着笑了声,“生世,要紧的就是看清前路。老朽,告辞了。”
老大夫的身影一晃一晃消失大帐的布帘外,花花与九宝面面相觑,花花轻咳一声道:“据说李老仙儿的医术乡里乡村都是出了名的。”
望他一眼,挤出个笑来,说:“花花,饿了。”
于是花花并九宝两个皆喜出望外,九宝捧住花花一双手激动道:“女主子,可都饿了五六日了,每日只喝些米粥,哪里能成,这就命备膳去。”
说完,九宝就欢呼雀跃地走了。
花花垂眼看了会儿脚尖,复又掀起眼皮来看,磨叽了一会子,才躺着的塌边坐下来。
他似酝酿了许久,才沉声道:“阿歌,昨日为何要开棺?”
想了想,侧首枕一条胳膊上,“总是要亲眼见到,才能相信,不是么。”
花花垂眼望着,“可又为何不开了?”
抿抿干燥的嘴唇,“因为苏姮来了,她就是要看看那里面躺的是不是狐狸,偏不让她得逞。”
花花失笑,“怎么这时候倒去争一时意气了?”
摇头,“也不是争一时意气,只是憋闷着。皇后怕是也不信狐狸就这样死战场上,这才紧着把苏姮弄到这军营里来。约莫着,皇后大抵也晓得没死,所以她才设法借的手,去查探狐狸的生死。”
花花叹了口气,“李老仙儿说是忧思过重,这几日……怎么还顾得上去猜度远千里外那北戎皇后的心思。”
“也不是故意要去猜,”抬眼望望他,花花似是清瘦了许多,高耸的颧骨愈加突出,“花花,这些年,一直陷不知所谓的争斗里,长久以来,习惯于将事情作最坏的打算。”
“有时候会后悔,要是那时将牢牢看住,就不会误打误撞去了沈家,也不会遇到之后诸多的事。”花花探手过来拂了拂耳边垂下来的碎发,目光如沉沉暮霭。
摸摸鼻子,笑道:“每个的立场不同,所看到的东西就会不同。摄取自己的利益时,难免会触及到旁的利益。所谓阴谋,只是对一部分而言。那些操控棋局的,并不一定能看清局势,不是每个都能时时清醒。螳螂捕蝉黄雀后,这事自古就有的。”
花花哼笑一声,“看来也没有特别傻。”
瞪他,“才特别傻。”
狐狸,一贯擅长粉饰太平的,眼下做得这样,是不是很值得夸奖了?
悲伤大抵是一种召之即来挥之不去的情绪,它埋的骨血里,任意滋长,直到已体会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所能够看到的世界里,总是黑漆漆一片,憋闷得很不舒服。
从前,不晓得狐狸得知死去时他心底的滋味,见今,却体会得很彻底。
国不可一日君,军不可一日无帅。
眼下,北戎军必须要班师回朝了。
九宝与说,此时是右副将军林涛主事。林涛此乃是狐狸世时的心腹,只是自去了北戎,就再不沾军国之事,对北戎军营里的事知之甚少。而与狐狸凑一堆时,也鲜少会谈及军中情况,至多是拿朝廷里的琐事当故事闲聊几句。总归不北戎军中任职,对于此间利害关系,知道的少,却未必是坏事。
有意回若虚山养老,九宝却东拉西扯了许多理由出来绊住的脚步,搞得几乎要疑心于他是着了什么疯魔。
直到后来九宝与道了句,“女主子,就随一道扶灵回均州罢,总得送了爷最后一程呀。”
这是一直回避的一个问题,纵然是没有开棺验尸,可也不能骗自己这只是一场哀伤遍布的噩梦。
老们讲究入土为安,可总认为,那阴冷的地下没什么好的,倒不如扬了一把骨灰,随风而去,反是逍遥自。
可还没等琢磨仔细回不回均州,均州便出了事。
大军到了邓县的时候,均州里连传三道圣旨,命大军速速班师,回朝守卫均州。
接了旨,林涛便带大军绕着邓县这个巴掌大的地方兜圈子。一会儿去帮老百姓修葺漏雨的屋舍,一会儿去疏通河道开挖灌溉沟渠,实是忙得不亦乐乎,得到了百姓们的一致赞扬。
总之,林涛将能干的不能干的事都干了,就是没遵旨回均州。
另外,他对这个突然军营里出没的也视若无物,有几次两个甚至擦肩而过,他却始终没什么表示,倒是那厢催促苏姮催得像是无常索命。
而苏姮这个女也委实算是一朵奇葩了,她居然顶住了重重压力,愣是杵军营里美挪窝。但不来招惹,自不能拎了九环大刀果真将她砍了,总归眼不见心不烦,只当是没有这个存。
自打到了邓县,九宝就显得格外兴奋,待要问他时,他却总是言辞闪躲,嘿然笑几声算是了事。
花花则一直旁敲侧击地要跟他回若虚山,十分不安分,并且他时常会愁云满面,也不知忧愁着什么。
一心军营里养着胎,慢慢就不大关注与外面的事情,纵然是肚子里的孩子还没什么动静,每日也都要与他唠唠嗑。
想,苍天终究是没有太残忍,他夺走了生命里的一部分,却赐予了另一种活下去的信念。
一月二十八的时候,正卧榻上翻着话本子,花花却忽然气势汹汹地挑了帐帘进来,面上腾着散不去的怒气。
将话本子搁下来,转眼看看他,“这是怎的了?”
花花二话不说就取了的狐裘,将从榻上扶起,随手裹了裹将揽怀里。
皱着眉推一推他,他却将裹得更加严实。
“阿歌,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利用。从前,是糊涂,往后不会了。同回去,和孩子来养,乐意怎样山上折腾都随。只是,别再跟着他往火坑里跳了。”
趴他胸口,听着擂鼓样的心跳声,一时怔忡,“花花,到底,说些什么?”
花花捧住埋着的脸,苦笑道:“知道的,不是么?可纵使是能谅解他诈死回朝,可能谅解他前日孟京城娶了那劳什子将军的闺女么,能么,阿歌。”
低低垂下头去,望着凑一头的脚尖,想,明白的。
花花的话,听懂了,他说狐狸没死,狐狸孟京城。
他没死,确实欢喜。
可明明活着,他却为什么这样的状况下娶了别。
“阿歌,猜到了,对不对?一早就知道秦璋不会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对不对?”花花垂眸望着,眼底翻涌着怒火,鼻尖几乎对上的。
摇头,想要使劲推开他,却没站稳,踉跄着跌坐榻上,“不对!不知道,怎么会知道。只是晓得他死了,的心也跟着一块死了。现却来告诉,他没有死……没死呵,那是好事啊。多少个夜里,都看见他笑着来牵的手,可每每一睁开眼,却发现那只是梦。知道心被挖了个大窟窿的感觉么,凉飕飕的,连疼都不晓得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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