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气息让她觉得很安心,虽然心事重重,还是不一会就睡着了。不管怎么样,明天都是新的一天。至于感情,顺其自然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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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倩窝在帐篷里,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就被外面两个男人吵醒了。她睡眼惺忪地钻出去半个头,迷迷瞪瞪地问:“你们这么早就起来啊?”
轩辕朗看了看腕表:“七点半了还早,猪啊你。”
“你才是猪呢!”小倩撅嘴瞪眼,随手抓住一个手电筒扔过来。反正不是她的,摔坏了也不心疼。
中校同志的身手绝对不是盖的,他帅气地一抬胳膊,玩似的就把她扔出来的“暗器”捞在手里,动作十分干脆利落。他顺手把手电筒塞进旅行包里,抬眼看见小倩鼓着腮帮子还在生气,好脾气地说:“行了行了,我是猪还不成吗?赶紧起来吧,收拾好了咱就吃早饭去。”
一听见有吃的,小倩也懒得跟他犟嘴了,立马拉好拉链,缩回帐篷里去收拾。
俩人的一言一行都没逃过纪敏行的眼睛,这对活宝,先前的剑拔弩张,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成打情骂俏了。只是当局者迷,他们自己还没发觉。
小倩虽然没当过兵,动作起来却跟当兵的一样利索。她三下五除二收拾好了自己,又帮着把帐篷铺盖什么的打包好。三个人精神焕发地坐上车,直奔附近的早餐铺子。他们都不是穷讲究的人,简单地吃了些豆浆油条,填饱了肚子就兴致勃勃地爬山去了。
说是爬山,可那个山在轩辕朗和纪敏行眼里,就是个小土坡子,半小时能上下一个来回。不过对于小倩这种很少运动的人来说,那已经是高不可攀了。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她就已经气喘吁吁,轩辕朗说要背着她,她也不知道是逞强还是害羞,反正死活不肯。俩男人耐着性子陪她龟速爬行,结果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轩辕朗就请了两天假,天黑之前要回基地的。这么一折腾,也没时间玩别的了,于是他们打算鸣金收兵,班师回家。纪敏行这个司机很称职,先把小倩送回她租房子的小区,又把轩辕朗送回猛虎大队,最后自己才走。
小倩跟着俩大男人疯玩了两天,很累但是很尽兴。她回到自己的小窝,先美美地睡了一大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她们轮休的假期不长,就三天,回家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到了下午,又神清气爽地上班去了。
这次野营之后,轩辕朗几乎天天对她进行电话轰炸。中间又请假来找过她几次,每次都是吵吵闹闹的就过去了。虽然他们的关系大有改善,不过也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小倩坚持着不松口,所以没什么实质性进展。
这天,小倩正在值夜班,大半夜的突然收到轩辕朗的短信。她点开一看,说是他要去参加军区年前大演习,军演的地方很偏僻,没有手机信号,可能最近没法联系了。
刚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她并没什么感觉,直接把手机放回包里去了。她想,反正自己也不待见他,他们目前也没什么亲密的关系,能不能联系有什么关系,她还落得清静呢。
可是,一天、两天、三天……一直到十天之后,小倩突然发现,没了轩辕朗的电话“骚扰”,她好像丢了什么东西,心里空落落的。白天没事的时候,她总是不自觉拿出手机来看看,有没有他的短信。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时候,她脑海中浮现的,竟然也是他那张笑得很欠扁的脸。小倩照着镜子问自己,难道,真的喜欢上他了?
失去轩辕朗的消息,已经是第十三天了。这天,又是小倩的夜班。换班的时候,她看见周芸穿着白大褂往护士站这边来,凑过去喊了一声“芸姐”,好奇地问:“今儿不是小美值班吗,怎么您来了?”
周芸说:“小美和男朋友出去玩儿了,今晚火车晚点赶不回来,我替她一晚上。”
小倩点了点头:“又玩去了?他们小两口感情可真好。”说完了想起什么来,突然问:“芸姐,我姐夫是78军的吧?”
“是啊。78军,302团团长。”周芸一五一十报出来,抬头盯着小倩:“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没什么。”小倩怕被看出什么,忙着低下头:“就随便问问。”
她越是掩饰,周芸越觉得奇怪。她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两眼,想到猛虎大队也隶属于78军,突然就明白过来了。她带点戏谑的口吻说:“你姐夫昨天才千难万险地跟我通了个电话,说他们军区的演习快结束了,这一两天就能回来。”
“真的?”小倩听了这消息有点雀跃,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声音竟然很惊喜,她随着咳嗽了两声,压低了声音说:“那挺好的,你和姐夫能团聚了。”
周芸撇嘴笑她:“是你和轩辕朗能团聚了吧?”
被说中心事的小倩一下子涨红了脸:“哪儿跟哪儿呀?我跟他又不是两口子,有什么团聚不团聚的。”
“现在不是,以后不也是吗?”
小倩红着脸埋怨:“什么现在将来的,您现在怎么这么喜欢拿我逗乐子啊?”
“谁跟你逗乐子了?”周芸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跟我你还藏着掖着啊?”
“我没藏着掖着。”小倩低下头,突然减小了音量:“我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那你对他什么感觉啊?”
“感觉?”小倩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嘟着嘴说:“他那人吧,其实特讨厌。每回看见了,我都气得想揍他。可是乍一下子看不见了,还有点想他。反正怪怪的,您说,这是喜欢吗?”
“是不是喜欢,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了。感情这东西,就是要跟着感觉走,你干嘛非得自欺欺人呢?”
“我不是自欺欺人,我只是……”
小倩犹豫着不知道怎么说,周芸却突然接了口:“只是……觉得委屈?”
周芸说完,见小倩张大了嘴瞪着她,一脸疑惑的表情。她笑了笑,接着解释:“我刚认识你姐夫那会,和你现在的感觉一样。明明对他有点动心,可是真让我嫁给这么个大老粗,又有点不甘心,总觉得是委屈了自己。不过往后相处下来,才觉得木讷点、老实点,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他让人心里踏实,每一天都过得很安稳。”
“踏实?安稳?”小倩听得很认真,托着腮帮子问:“芸姐,你觉得这就是爱情吗?”
“别人的爱情是什么样我不知道,可对于我和你姐夫来说,我三天不揍他我就手痒,他三天不挨我揍他就皮痒,这就是爱情。”
“啊?”周芸这个定义,让小倩有点吃不消:“你们这是什么?周瑜打黄盖?”
“是啊,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还有比这个更合适的吗?”周芸反问:“不然你以为爱情是什么?非得心如鹿撞面如桃花,外加玫瑰咖啡烛光晚宴啊?你还年轻,很多事没经历过就不明白,浪漫什么的全是虚的,找个真心在乎你的人才最要紧。”
花一样的年纪,小倩的确也做过王子公主的梦。她曾经想到过的,自己将来的伴侣会是一个儒雅的学者,一个斯文的律师,或者是个绅士的医生。可她从来没想过,那个人会是一个粗枝大叶的军人。所以轩辕朗的出现对她来说太过意外,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计划之外的男人,只能本能地拒绝躲闪。
而现在,周芸的点拨让她懵懂的心思豁然开朗。爱情这回事,说复杂就复杂,说简单也很简单,跟着感觉走,勇敢地爱一次,就算不能走到最后那一步,至少不会后悔。而且,那句“我三天不揍他我手痒,他三天不挨我揍他皮痒”,不也正是她和轩辕朗的写照吗?人这一辈子,能遇到这么一个人,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应该,也是另一种浪漫吧……
生活永远充满变数,计划赶不上变化。既然他出现了,既然她动心了,那,就接受吧。
小倩从来就不是矫情的人,先前对轩辕朗的拒绝,只是因为她不确定自己的心意。现在既然明白了,她就不想再故作矜持。当天值完夜班回到她的小屋,她躺在床上就给轩辕朗发了一条短信:演习结束了,赶紧给我打电话!
这次的演习中,猛虎大队的表现一如既往的突出。轩辕朗带领的一个八人战斗小组就灭掉了对方整整一个营。凯旋路上,轩辕朗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越野车刚驶出山区就有了信号。当看到小倩那条短信的时候,他高兴得差点从车上摔下去。惹得同车的战友很不解:又不是头一回在演习中出风头,至于的吗?
高机动的越野车行驶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那动静不比轰炸机小。轩辕朗拨通了小倩的号码,一片嘈杂中,他几乎是吼着在跟她说话:“喂,是不是想我啦?”
他狮子吼一样的大嗓门震得小倩耳朵里嗡嗡直响,她皱了皱眉,报复似的冲着手机尖声大叫:“想啦!”
这声高分贝的回答让轩辕朗愣了好半天,三分钟之后他才敢确定自己听到的不是火星文。他木木呆呆的,攥着手机反问:“你……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