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什么?”孩子纯粹而明亮的声音响起,顿时让两人冷汗直冒。
“嗯……因为你的晓微阿姨……嗯,吃烤肉的时候烫到了嘴,所以我正在帮她呼呼,呼呼……”石暮尘急中生智地扯了一个笑掉人大牙的谎,卫振东听完后却依然面无表情,一双又黑又圆的眸子只是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她是薄晓微,不是我阿姨。”
石暮尘有些费解,但毕竟也不可能和一个小孩子顶真,于是随后拿起旁边烤好的一支玉米递到他面前企图把他打发:“吃个玉米吧东东,奶油烤的,很甜。”
不料卫振东看也没看一眼,只是定定望着她:“你们不用骗我,我看见过我爸爸妈妈亲亲,妈妈说结婚以后才可以做这件事,你和他结婚了吗?”
没等她回答,石暮尘已经横空杀出来搂住她的肩:“当然,所以你要叫阿姨知不知道?”
这小子……他真不知道该骄傲还是焦急了,自己的女人居然魅力无边到连五六岁的小男孩的抵挡不住,还真是……
“真的吗?”这样一副认真而忧伤的表情,要不是放在了这么一个小男孩脸上,恐怕还真是会让人为之动容了。
“……嗯,”她弯下|身摸摸他的头发,她多喜欢这个男孩,假如有可能,她真的希望能生一个女儿来偿还这笔“情债”,只可惜……
心口又凉又痛,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卫振东闻言转身就走,叫都叫不住,甚至把循着动静赶过来的田如蜜都给撞了个趔趄。大人们只是碎碎念了念便不以为意地聚拢到了一起,谁也不知道在卫振东先生的心底,正在隐忍地承受着,他生平第一次的失恋。
“哈哈哈~”田如蜜目送着宝贝儿子的身影:“他就是这幅怪样子,你们别见怪。”
“不会,我很喜欢他。”薄晓微同样目送着,眼底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母性的光辉。
“喜欢那就自己生一个呗!”田如蜜很是来劲儿:“你要是生个女儿那就最好了,现成亲家在这儿;要是生儿子也没关系,搅基什么现在正流行,我很开明的唔唔唔——”
卫庭贤赶紧捂住老婆大人这张惊世骇俗的嘴:“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你捂我嘴干什么?”田如蜜迅速挣脱开,热情无限地握住薄晓微的手:“咱先别说这个了,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总得合法了才能生娃啊。”
石暮尘在心底暗暗夸了句“干得好!”,然后故作自然地揽住薄晓微的肩:“这个得问她,我可做不了主。”
蓝天白云,悠闲温馨,计划顺利,美人在怀。这一刻对石暮尘来说,几乎再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后来他才意识到,他多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作者有话要说:
缓冲一个,你们懂的(恶魔笑~)
57独家,看盗文的妹纸会被歌爷掐咪咪头哟~
李兆棠开始陷入越来越长的昏迷,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石暮尘每次去医院他都毫无意识地昏睡着,他不清楚他是不是已经知道大权被夺的事,他甚至怀疑如果去除了这些维生器械,他能不能算一个活人?这让他很不愉快,毕竟在他几乎倾尽半生的复仇计划里,当面给李兆棠最后一击是相当重要的组成部分——他做了这么多,他却就这么昏睡着走了,他怎么能容忍上天如此宽待这个罪该万死的老狐狸!?
他正兀自生闷气,门扉却骤然打开——
李贺。 :
两个男人静静地隔着病床对望,半天没有一丝表情动作,无法言喻的气场却震得前来检查点滴的护士小姐犹如芒刺在背,检查完一秒都不敢多呆便匆匆离去。
“大哥,”石暮尘微微勾起嘴角,闲适的微笑却犹如来自地狱:“别来无恙?”
“托你的福,”李贺笑得咬牙切齿,太阳穴边青筋毕露:“……好得很。”
这些天里他暗中寻找了不少路线,能求助的人也都试过了,可李兆棠的这纸赠与协议在法律效力上没有半分差池,何律师也完全人间蒸发,这让他上天不应遁地无门。更气人的是欧阳小姐一见他失势,立刻在媒体面前把两人的关系撇得门儿清,落井下石这事儿干起来眼都不眨一下!
他多想当场掐死这个阴险的小杂种,却苦于病房重地无法轻举妄动,他恨!真的好恨!
“那就好,最近事多,就不奉陪了。”石暮尘悠然步向门口,临走时还拍拍他的肩,嚣张得不言而喻:“再见,大哥。”
石暮尘!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今天所做过的一切!李贺暗暗攥紧双拳,在他离开开后,狠狠一拳砸向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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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子你还好吗?要不要给你找代驾?”会所老板一路扶着东倒西歪的李贺往门口走,神色很是担忧。
“我……我没醉!”李贺一把将老板挥开:“我自己能走!扶……扶什么扶!”
老板拗不过他,只能目送他跌跌撞撞地走向自己的座驾,路上有个不知好歹地妖娆女郎大约和他有过几次,扭着水蛇腰就往他手臂上勾,结果被他一掌挥倒在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李贺撸了一把红热的面颊,却撸不走正盛的酒意。他迷迷糊糊地发动引擎,如离弦之箭般窜出的车身一路歪歪扭扭有惊无险,他无视沿途车主骂骂咧咧的声响,凭着一点残存的意识径直朝童珊原来的住处驶去。
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他已经醉得连直行灯和打弯灯都分不清,直到一辆集卡带着巨大鸣笛声向他直直冲来时,他才一个激灵地清醒过来,猛打方向盘撞向另一边的绿化带,巨大冲击力让他一头撞向前方,在安全气囊的缓冲下仍是撞得不轻,瞬间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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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凌晨两点左右,有一名年约35岁的男子因酒后驾车而一头撞进xx路于yy路交界的绿化带内。该男子已因轻度脑震荡和软组织挫伤被送医急救,墓前尚无生命危险。值得注意的是,该男子的身份已被确认为锦臣集团上任ceo的长子、现任绝对控股人石暮尘的哥哥李贺,稍后财经电视台将会为您详细跟踪此事……”
童珊拿在手里的筷子忽然跌落在地,她腾地一声站起,却又茫然地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么,顿时呆立当场。
李贺在昏昏沉沉中听见一片噪杂,沉重的眼皮却怎么也掀不开,头晕得想吐,整个肢体的痛楚此刻和他的悲惨境遇已不相上下。
也好,躺下来静一静,顺便躲避那些恼人的记者,至少他不用再一遍遍地回答同个问题——“怎么看待你父亲的决定?”。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这个世界从来都只有锦上添花,何时有过雪中送炭?
半个夜晚的梦境昏乱,他似乎忽然回到了20年前的那个寒冷冬夜,那时他在寄宿制学校就读,说是寄宿制,但为了保证教学效果,其实已经和坐牢无异。他受不了永远做不完的习题,更受不了老师同学那僵尸般的嘴脸,于是在这样一个静悄悄的寒夜选择了逃回家。母亲心疼地抱着他连声说他瘦了,又是给他熬姜汤又是做好吃的。只可惜美食还没送到嘴边,他就被父亲一脚踢出了大门——
“有本事逃出来,那就自己想办法回去。”
彼时他只是个15岁的少年,身上只有些零钱且饥寒交迫,他只能茫然地握着小童珊给的那只尚有余温的馒头,在李宅边游魂般徘徊了半宿,他终于绝望地坐上了回到学校的车,回到那个空洞得令人窒息的地方。
哦,对了,童珊,他的小草儿。
十年后她念了高中,他也大学毕业在偏远的分公司磨砺着,只是偶尔回家看看,过了周末就又要回去。他还记得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下午,整个世界都是一片苍白。只有她穿着一身鲜艳的红,显得臃肿而土气,却是那段记忆里唯一的颜色。她气喘吁吁地跑来送他,鼻尖被冻得通红。车都已经发动了,他却从后视镜里看见她一路追着跑,边跑边埋头捣鼓着什么。他诧异地停下车查看,却发现她徒手在扒他车身上的积雪。
她边扒边局促不安地说:“……我给你扒扒雪吧。”
不知哪来的冲动,他拉开了她的手套,那血管里的血液都冻得似乎停止了流动。于是他说“别扒了”。
她还是低着头,两眼执着地望着刚刚扒干净的那一小片地方,一言不发。
“好好念书,”他摸摸她的头:“毕业了李大哥给你安排工作。”
那是他不知道,这是这么一句无心的话,让她在五年后战战兢兢地摸到了他所在的分部,以一纸名牌大学文凭和优异成绩单,怯生生地要求他兑现诺言。那时他对她的念头也已逐渐明了,虽然身边从不缺美女环绕的他并未打算给她什么机会,不过any ay,他相信她会是个很好的秘书,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上,而她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已经记不清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会昏头到把她带上|床,可这么多年来她也没给他惹过什么麻烦不是?当然他从来都知道世上最便利的东西一定不是无偿的,所以他一直努力在做一个慷慨的金主,难道他错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