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不是,肯定是做得滴水不漏,这更显得她那天诓出苏三的那段
话于事无补。至于郗至诚那边一苏三再混账也是亲弟弟,她和冯
昙再亲也是外人。
再想下去蒙细月觉得江城也不是久居之地。
原来这问题也不是没想过,蒙细月和冯昙原来每年年终都要
作总结,顺便展望新一年的发展。那时他们俩是强强联手,双剑
台璧,同行里老一辈的人常说,若生不出郗至诚这样的儿子,能
找到冯昙和蒙细月这样的左右护法也是好的。但他们毕竟是替人
打工,国内的职业经理人制度并不算成熟,不能干的老板看不上
,太能干的老板又时刻提防你夺权,蒙细月和冯昙也估量过在郗
至诚手下能做多久的问题,这问题他们每年都要重新评估一回,
结论是郗至诚待他们二人不薄,又是嫡系亲信,换哪家也不可能
给他们这样的自由度和信任。
那时蒙细月也曾想过,若有一天在郗至诚这里待不下去,十
之八丸是他们翅胯过硬,叫郗至诚都不能放心。
她从来料想到,有一天让她走投无路的,会是对她颇有好感
的苏三。
蒙细月不是傻子,她知道苏三素来对她不错,只不过年龄差
距摆在那里,她倒真从未往那方面想过。还在北京时,郗至诚也
常和她说起苏三,总是长兄如父的口吻,明明在埋怨,却伊然一
副只许自己打骂、不许别人挑剔一个字眼的疼爱模样,说得多了
,蒙细月心里便也拿他当邻家小弟一样对待。然而所有这些她都
不能和冯昙明说,放在以前,他们共荣染共损,当然什么都可以
摊开来谈,如今形势却不同。
照医生的嘱咐,冯昙暂时只能进流食,他手脚都有轻伤,动
起来总有些不方便。蒙细月见他进食困难,便坐到病床旁,接过
他手里的羹勺说:“我来吧。”
她很利索地喂他喝粥。冯昙很是愣了一下,他这一愣,蒙细
月才想起来,当初他们俩从量变到质变,仿佛也是冯昙的一场病
起了促进作用。
那时,她参加学校的建模比赛,经导师介绍,去找冯昙请教
关于蒙代尔一弗莱明模型的一些问题,后来她拿了个奖,想请他
吃饭以示感谢。定好时间,他却打电话到寝室说来不了,听声音
是重感冒。她便去校外的小饭馆端了份瓦罐煨汤送到他寝室,他
寝室同学见有姑娘来照顾冯昙,都放心地去上课。没想到那重感
冒只是假象,他喝了两口汤,便痛得打滚翻下床,送到医院才知
道是急性阑尾炎。
医生说是操劳过度引起的,蒙细月想起冯昙几次陪她在实验
室加班,很过意不去,又接连送了几回炖品。他病好后又回请她
,这样一来二去的,不记得哪天过马路时他拉起她的手,她没有
拒绝,便走到那一步了。
蒙细月猜想冯昙或许也想到这些,现在居然又是这般情景,
她不禁苦笑。家里父母是超级乐天派,从小只顾着她有钱花有书
读,其他的一概靠不住,甚至不靠谱到家里缴水电煤气费都得她
做日常规划来管理,她也就养成了劳碌命。大学时一人作报告全
寝室借用。结婚后给冯昙料理衬衫西装做账目,到江城后打点苏
三的吃喝玩乐……难道就是这些她习以为常的照顾,让苏三这本
就有些恋姐情结的人产生了一比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手里羹勺停住半天,冯昙忍不住笑问:“怎么了?”
“没什么。”豢细片回过神来,心怀愧疚,“对不起,把你
搞成这样。”
冯昙一愣,然后笑起来:“我在江城出事而已,怎么能怪到
你身上?你上去拿相机,但这件事和我被撞不构成直接因果关系
,你别听小卉瞎说,她这人就这样!”
“我……”蒙细月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忍住叫冯昙小心的话
。她很感激冯昙在最后关头推开童童,但那是为人父母的本性,
换作当时是她牵着童童,她也会这么做。说到底,冯昙也不过是
一个普通的男人,有男人的担当,也有男人的弱点,没有十恶不
赦,也不能十足信任。况且如今住在压院的是他,告他知道这无
妄之灾全是固她而起,他会不会为求自保而抢先牺牲她一谁知道
呢?
她立即打住话头,把公安局那边的调查结果转述给冯昙。冯
昙摇摇头,叹道:“现在到处治安都不好,前一段不是还有个打
假斗士被一挺有名的医学交手雇人给锤了吗?”
蒙细月没再说话,无知觉地照顾冯昙吃完饭,又无知觉地削
苹果,削完后却忘了递给冯昙,自顾自地咬了一口。冯昙看她整
了人失魂落魄的,百感交集一他自然不知道蒙细月其实是为别的
事而拿不定主意,一心以为她担心自己的伤势,从未看她如此慌
张的模样,就忍不住笑出声来。蒙细月这才意识到失态,讪讪地
道歉。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蒙细月讶然抬头,冯昙突如其来的道歉令她更为茫然,却见
冯昙一脸诚挚愧疚:“这句话,应该是我跟你说的。”
冯昙原来觉得蒙细月在做妻子和母亲方面都很失败,但难得
有一点好,就是懂是非明道理。他们夫妻财务记录分明,哪些属
公共财产,哪些属个人所得,蒙细月都整理得清清楚楚,以至于
在离婚分割财产时都毫不费劲。再有一点是花钱有分寸,少有少
的花法,多有多的花法,明明她也照常逛街购物,但每月开支总
控制到位,对他的开销也有弹性控制,绝不至于让他在朋友面前
失了面子。
相比之下,现在家里那位在这些方面就实在没谱,最近不知
哪根筋不对,跑去查旧账,说他离婚时太吃亏,分给蒙细月的房
产增值空间高,每天下班回到家她都要念叨这件事,偏偏她现在
又是孕妇,还不能跟她发脾气。郗至诚为他离婚的拿狠狠地训过
他,说一个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代表着这个男人审美的最高
水平;而跟什么女人结婚,则直接关系到未来生活的品质。冷静
下来一想,冯昙不得不承认,在事业方面,小卉确实不如蒙细月
对他的帮助大,甚至可以说,小卉完全是在帮倒忙。
不过木已成舟,冯昙无奈深叹一口气,有的事情想得太明白
,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倒是蒙细月主动岔开话题:“预产期什么时侯?”
“十二越末吧。”
“我听说北京现在月嫂难请,你得早作准备,他们说请个合
适的月嫂,比招个大学教授还难。”
蒙细月把削好的第二个苹果递给他。离婚的夫妻俩在病床上
对着啃苹果,看起来总有些滑稽,蒙细月也忍不住笑起来。忽闻
门口极清亮高亢的两声咳,一回头,见苏三双手插在裤兜里,面
无表情地杵在门口,目光良久停驻在冯昙和蒙细月手上的两个苹
果上:“听说冯经理出车祸,我特地来看看。”
苏三神态极是疏离。蒙细月本不愿搭理他,但一时又不知他
来意,怕他真横下心来又找冯昙的麻烦,只得挤出小脸,不咸不
淡地说:“你来了。”
苏三也不搭腔,双手仍插在裤兜里,一副公子哥儿的态度,
左脸写着“我来看你是给你面子”,右脸写着“不是看我二哥面
子,我才懒得来探望你”。冯昙对苏三的印象真不怎么好,起初
是看郗至诚天天当爹来又当妈地操心他,后来又不时听蒙细月抱
怨他不成器。冯昙心中的苏三,就是彻头彻尾一《水浒传》里的
高衙内,游手好闲吃喝玩乐,只差没强抢民女了,所以他对苏三
的这种态度倒也习以为常。
“谢谢关心。”冯昙努力表现得受宠若惊。不料苏三很不给
面子冷冷截断他:“免了,我只不过怕人死在我地界上,传出去
晦气。”蒙细月双唇紧抿,若不是冯昙在场,只怕要当场发作。
偏苏三还要得寸进尺:“听说冯经理新近二婚,马上又要做爸爸
,真是双喜临门啊,哈哈,哈哈……”
他嘴里哈哈着,面上却无笑意,一再向蒙细月强调冯昙出轨
在先,又搞大别人肚子再逼她离婚的旧事。蒙细月板起脸干脆不
理他。苏三毫无诚意地问候了几句,蒙细月正不知该如何开口请
走这尊神时,他却又沉着脸告辞,闹得人莫名其妙。
这样阴晴变幻不定,任冯昙再好涵养,也忍不住问道:“他
常年都这样?你这几年怎么忍下来的?真不知道郗总怎么会有这
样的弟弟,兄弟俩真是一个天一个地。”说着又摇摇头笑叹,“
我算明白了,原来郗总最看得起的人一直是你,不然怎么也不放
心把这个混世魔王交到你手里。”
蒙细月没好气地道:“你这到底是挖苦我,还是赞我?”
冯昙笑笑,也不说话,只觉得这会儿的蒙细月像极了和他恋
爱、刚结婚时的样子一凡事不服输,在外面碰到什么都死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