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里这么说,双手双脚仍牢牢制住苏三四肢,“哥哥这不
是没办法么,你体谅体谅……”
“你别他妈在这里忽悠我!”苏三双目通红,像要喷出火来
,“有种当年你别跟二嫂结婚啊!好,我体谅你有难处,你结了
婚,你既然这么念着源表姐,怎么不帮她守节呀,还他妈到处沾
花惹草做什么?好,我当你看二嫂烦,一定得在外面找女人,你
找个好聚好散的很难么?非得去招惹蒙细月,她死心眼你不知道
啊,她喜欢你你不知道啊!好,现在源表姐回来了,我还能体谅
你,你忘不掉她么,可你至于对别人这么绝么!我原来还想呢,
她那么帮得你,你为什么非得把她送我这儿来,原来嫌她碍眼要
蹬掉她!她好歹跟你一场,到现在,到现在要离婚,连争个抚养
权你都不肯替她出头,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郗至诚被吼得一阵懵,手上放松力度,却未见苏三反攻上来
。郗至诚又惊又疑,毕竟年过三十,他这两年身手大不如前,几
次练手都输给苏三,这次怎会这么容易把这小子打趴下?苏三整
副骨架都跟散掉一样,像是初时提着一股真气跑到这里,现在发
泄过,整个人都垮下去。郗至诚怔愣许久后问:“你跑到这里来
,是给——给蒙细月出头来了?”
“她一个女人,又没什么家世背景,丈夫也当不得靠山,天
天跟那群如狼似虎的禽兽们打交道,已经很艰难了。她一颗心都
在你身上,你就不能……你就不能对她好一点?”
“蒙细月……一颗心都在我身上?”
“不然你以为女人跟你都是为了钱?”苏三眼神涣散,直直
望着院子里栅栏篱笆,“你送她一点小礼物,她都眉开眼笑的,
现在你就算不要她,至少给她一条活路,很难么?别让她一个弱
女子,把自己糟蹋到那地步。二嫂好歹有名份在,源表姐还有你
陪着,她有什么?你好歹给她一条活路,别让她太难堪……”
接到郗至诚电话时,蒙细月正在最后一遍检查周粤年订婚仪
式的场地,这两天没见苏三,电话打过去居然是通的,苏三说“
我还活着,你放心”,一句话把她噎住,不敢再去惹他。她要忙
的事情多,给童童联系幼儿园,已经圈定的几家还要实地考核,
有几部戏的本子已到案头,还有几部戏的成本要核……最最担心
的是郗至诚那边,她抢到抚养权毕竟有点“狐假虎威”的计谋在
,冯昙若不小心流露出什么怨言,郗至诚那边恐怕要疑心。
所以蒙细月看到手机显示的郗至诚的名字,心里就咯噔一下
,想着速度也太快了些,她浑身警备,郗至诚语气却轻快得很,
问她在忙什么。蒙细月照实作答,说给周家光年电讯的慈善晚宴
做准备,郗至诚跟周因两家也颇熟,笑说:“你帮我拍一样差不
多价钱的,给周粤年做订婚礼,最近实在忙,等他们结婚的时候
,我一定到。”他声音很轻,说完后又补充解释,“阿源要我代
她向你问好,她最近身体不大好,不然的话……她说很想你,想
到江城去看看你的。”
“哦,你让她好好休养,有空我再回北京看她。”
郗至诚沉默片刻,忽然问:“我和阿源在一起,你有什么看
法没有?”
“嗯?”蒙细月陡然愣住,郗至诚这话问得太无头无尾,他
和谁在一起,需要问她什么看法吗?
郗至诚那头笑起来:“有人跟我说,你一直对我情根深种,
我说认识你也都七八年了,这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我怎么不知道
?你给我说说呗。”
蒙细月一时脸涨得通红,旁边正有人问:“Moon姐,你看这
东西放这里对不对?”蒙细月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会场,寻到一僻
静偏厅,那头郗至诚还不放过,尽情戏谑调侃,“原来我们阿
Moon之所以夫妻关系处理不当,是因为对我郗至诚郗老二情根深
种,我听说之后倍感荣幸,激动得不敢相信,特来求证。”
这回蒙细月听明白了,尴尬得说不出话来,偏偏郗至诚还要
说:“有人谴责我,说我不仅不能给你一个名份,甚至还逼迫你
和冯昙维持夫妻关系掩人耳目,到头来冯昙出轨你面子全无,最
后连你要争抚养权我都不肯帮忙……让一个‘弱女子’如此全心
全意为我付出,我郗至诚简直是天下男人的耻辱。”
蒙细月知道苏三肯定要闹别扭要发脾气,这都是在她预料之
中的,她未曾料到的是他会去找郗至诚为她出头。那天晚上他发
狠般的咒她,他说“活该你没有人爱”,还说“难怪冯昙会出轨
,你今天这些都是活该,冯昙移情别恋是你活该,二哥不爱你也
是你活该”,说“你这种没有心的女人,永远没有人会再爱你,
你不值得”,这般那般,这样那样……
直到此时此刻,蒙细月终于明白,她真的伤到那个三傻子了
。
郗至诚调侃完她,终于恢复正经:“Moon,苏三一直很听话
,爸妈的,我的,你的。他前两天回北京,见到我二话不说就把
我揍了一顿,他长这么大,我头一次看他这么伤心。”他声音低
下来,有些许凝重,“那一次,都没有。”
蒙细月知道郗至诚说的是哪一次。
那是郗至诚结婚的日子,也是蒙细月第一次见到苏三,老早
听说过郗至诚有那么个宝贝弟弟,据说最得长辈宠。传得最邪乎
的事迹,是他一位旅居伦敦的远房姑奶奶,某年回国一趟,在小
辈里独独相中苏三。没两年那姑奶奶过世,无子女继承遗产,遗
嘱里把祖传的古董悉数留给他,光运回国就装满了两个40尺柜的
集装箱。蒙细月知道这事的时候,听说的已是更新的加强版,苏
三成了他们家远近闻名的散财童子,据说但有亲友来访,表现出
对哪样东西爱不释手,他一律精装相赠,理由是自己不懂古玩,
由喜欢的人保管更有价值。等郗至诚知道时那两集装箱瓶瓶罐罐
已送出大半,气得七窍生烟又无可奈何,哪家没有几个厚脸没皮
的亲戚呢?偏那些东西又属苏三所有,郗至诚也不好说什么,只
好诓他说公司周转不灵,想拿那些鸟纹钵釉刻碗之类去银行做抵
押,终于替他保住最后一点家当。
郗至诚婚礼当天又出变故,流程上一切都好好的,唯独到家
庭人员致辞前出了岔子,酒店里遍寻不着苏三。
蒙细月在酒店会场对面的客房楼里寻到苏三,其时她也没见
过他,凭长相猜的,因为比郗至诚年轻一号,眉目峻秀,朝气蓬
勃,恰是十七八少年模样。蒙细月还没来得及上前确认这是不是
苏三,已听到他对面的女孩开口:“是,我骗你,念在我们相识
一场,我只和他们打赌要你卖那辆切诺基而已,我要真心狠一点
,开口叫你去死恐怕你都会去吧?”
那时的苏三真真叫年轻,十七八岁的少年人,像初夏的阳光
那样,不带一丝阴霾。他站在那里,眉目俊朗,美好得不似人间
少年,蒙细月简直想象不出,会有什么人忍心伤害欺骗这样的孩
子。偏偏叫她遇见这样的事,苏三气得浑身直打抖,伤心绝望,
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蒙细月看在眼里都觉得心疼,生怕他哭
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护住他对那女孩说:“永远没有人
会再爱你,你不值得。”
那女孩被蒙细月盛气凌人的气场压制住,怔愣良久才反驳道
:“谁稀罕啊,你让他问问他那群哥们儿,他们背后都怎么说你
的,你把他们当兄弟,他们背后可说你人傻钱多速来,活脱脱一
三傻子!”
蒙细月也没功夫反驳,领着苏三回婚礼现场,路上苏三问:
“你哪边的客人?以前没见过你。”
“你二哥的。”
苏三欲言又止,停住脚不肯往前走,老半天后说:“我不是
傻,我真以为她等钱用。”
后来蒙细月才知道,那是苏三的初恋女友,同一所高中的校
花。他的兄弟们看出不妥来,劝苏三又劝不住,便从那女孩处下
手。都是群公子哥儿,下手周密且狠辣,雇人来施美男计,撺掇
那女孩找苏三伸手,理由是家里远方亲戚查出脑动静脉畸形,说
得有鼻子有眼睛的。苏三深信不疑,回家找郗至诚要钱,郗至诚
自然不肯信,苏三万般无奈,偷偷变卖郗至诚诓走他古董后意思
性的补偿给他的一辆大切诺基。
他们恰好选在那一天向苏三证明那女孩的浅薄。
老实说,蒙细月觉得苏三一点都不冤,完全当得起三傻子一
词。
如果这三傻子是她弟弟,她早就一脚踹他进太平洋了。
偏他是老板的弟弟,蒙细月不仅不能踹他,还得好言相劝,
说些类似“你看清了一个不值得浪费真心的人,而她却失去了一
个真心爱过她的人,活该的人是她不是你”这种把她自己脑袋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