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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领:玻璃城/逆旅 [出版书] (叶萱)


这就好比是一堵玻璃城墙,墙外的每个人都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了那道玻璃后的一切:那个安闲舒适的铁饭碗、那些公务消费和灰色收入以及日常生活中的处处便利……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一边唾骂鄙视一边趋之若鹜。可是真走进去了才知道,权力、灰色收入,通通和自己没关系。她仍然生活在公务员体制内的最底层,稍稍抬起头就能看见许多本来学习不如她的官二代、富二代面带微笑指点江山,还要时刻注意敷衍应酬那些本来没有丝毫共同语言但又并不能怠慢的人们……你看,无论在哪里,她都要仰人鼻息,都会忍不住自卑。
可是,俗人就是俗人。作为一个已婚妇女,她再委屈,也没勇气一下子打破这堵玻璃墙,用头破血流的方式换一个朝不保夕的“自由”。所以,她只能不止一次地幻想:有那么一天,自己能和杨谦一起,在现有体系内获取一个公平又合适的流动机会,携手去更高、更广阔的平台上工作,每日里得体微笑、礼貌交谈、动脑钻研,而不是像一尊机器人一样,整天除了接报警电话就是给领导端茶倒水买香烟。
这不是浪费生命是什么?
想到这里,她更憋不住那些积攒了一年多的委屈:“有时候,你不回家的时候,我一个人睡的时候,我常常会看着天花板掉眼泪,这些我也从没有告诉你,因为我怕你觉得我是在埋怨你,可是说心里话,我的确是埋怨你,而且每次因为工作中的不快乐而难过的时候,我都恨你。”
杨谦愣住了。
穆忻没理杨谦,只是木然地仰面看着天花板,重复:“杨谦,我恨你!我讨厌这里,又无法尽快离开,你是那个把我拖进泥潭的人,所以我恨你。”
杨谦心里一紧,转身把穆忻紧紧搂在怀里,穆忻没有说话,只是听着窗外聒噪的蝉鸣,只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隐约出现了裂痕。
☆、第四章:象牙塔顶的坠落(2)
醒来时是下午一点,才不过睡了半个小时,穆忻便赶着去上班。走之前杨谦才想起什么似的拖住她:“我爸妈说要过来住段时间。”
穆忻有点懵。
过会儿才想起来问:“什么时候?”
“周末吧,他们也是突发奇想,说是咱结婚这么久了也没来看看……”
穆忻咬咬下嘴唇,心想其实不来看也好,自己也不太希望新婚生活被打扰——哪怕是这么聚少离多的新婚,多两位老人,别扭不?
可这些话只能想想不能说,她点点头:“好,到时候你去接?”
“我怕要上任务,到时候电话联系吧,你要有空就去接一接,”杨谦又拍拍脑袋,“我妈那人有洁癖,来之前找时间咱俩大扫除一下,免得被她唠叨。”
“洁癖?你都没说过。”穆忻惊讶。
“没说过吗?我还以为你去我家的时候发现了呢,”杨谦也很无奈,“反正就是个操心的命,哪哪儿都嫌不干净,我跟我爸都觉得她这是更年期综合症,你有心理准备就行,可别说我故意瞒着你。”
穆忻哭笑不得——就算瞒着又怎么样呢?婚都结了,还是准备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两个人,又不是过家家,就算做婆婆的真是吹毛求疵,她还能真往心里去?
对于婆婆肖玉华,穆忻的确了解不多。
周末,站在站台上等待接站的时候,穆忻在脑海中梳理起她对肖玉华的全部印象来。
她只见过杨谦的父母两次。
第一次是在他们确定恋爱关系后,她随杨谦去他家,见到了他在电厂做技术工作的父亲和同在电厂做后勤工作的母亲。诚如杨谦所言,他的家庭不是大富大贵,也不是书香门第,而是再普通不过的城市平民。只不过因为是大型国企的缘故,收入不错,除了单位分的一间一百多平米的福利房外还另外买了一套商品房。第一次见儿媳妇的时候算不上太热络,但礼节周到,还送了穆忻一块款式大方、价格适中的手表作为见面礼。到第二次见面时便已是在婚礼上了。那天,是穆忻第一次弯腰鞠躬,向生命中从未共同生活过的另外两个人唤一声“爸妈”。隔着二十几年的素未谋面,穆忻第一次觉得“爸”、“妈”这两个音节从唇尖上发出时,居然是如此生涩……
正想着的时候列车终于从远处驶来,磨蹭着停靠在穆忻面前。穆忻刚好站在站台上写有“6”的数字前,抬头就看见6车厢的车门在自己面前“咣当”一声打开。也真巧,第一个出来的就是穆忻的公公杨成林,在他身后,是拖着巨大行李袋的婆婆肖玉华。
“爸,妈,路上还好吗?”穆忻赶紧上前接过肖玉华手里的行李袋,跟公婆寒暄。
“穆忻啊!”杨成林看见穆忻先慈祥地笑了,然后看看穆忻身后,才纳闷地问,“杨谦呢?”
“他上案子,”穆忻急忙解释,“有命案,昨晚都没回家。”
“真不知道他这个警察怎么就能当得这么闹心,”肖玉华一听就不高兴了,一边擦汗一边抱怨,“过年都不回家,说要值班,好像离了他地球就不转。”
穆忻想了想,还是得解释:“公安工作就是这样,要保证警力,最好的办法就是每过两天就安排值一次班,所以放长假也出不了远门……”
“可是杨谦当初明明告诉我说考上的是公安厅,一不留神就变成了公安局,”婆婆打断穆忻的解释,“你说堂堂省大毕业的研究生,至于来支援边疆吗?”
穆忻本想说“以公安厅名义选调并不等于会留在公安厅工作啊”,可是话还没出口就听见杨成林问:“门口好不好找出租车?”
“我借了同事的车,”穆忻回头看看杨成林,笑一笑,答,“只是我今晚还要值夜班,不能在家陪您二老……”
“没事没事,工作重要,”杨成林点点头,“你去上你的班就好,都是自家人,没那么多讲究。”
听了这话穆忻松口气,偷偷看一眼肖玉华不怎么痛快的表情,也不敢多说话了,只是赶紧拎着行李冲到停车场,在酷暑中开着空调已经完全坏掉的破捷达一路轰轰隆隆地回了“家”。
路上穆忻无数次从后视镜里看肖玉华,只见她不停地擦汗,穆忻心里也开始忐忑起来——似乎,她总觉得,肖玉华并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么友好。
说是“家”,其实只是个简陋又逼仄的空间。
租来的两室一厅房子,位于原来县化肥厂的职工宿舍区内。房子的历史大约二十多年,距离区委区政府和区内的中心广场不过一公里左右。近几年为了映衬附近新建起的楼宇,化肥厂宿舍楼的外墙也被粉刷一新,还把平屋顶都改造成红色的尖屋顶,俗称“穿衣戴帽”。不过虽然从外观上旧貌换新颜,但内里没有丝毫变化——房子还是破、旧、矮,内有常年泛着古怪气味的排水管道,偶尔还能看见老鼠矫健的身影上蹿下跳。
但即便是这么破的房子,伴随着县改区后越来越多的商业网点和流动人口,租金也是水涨船高。穆忻转正后月薪不过两千五,仅这两间房子就得耗去近一千。买点简单的家用电器,再每月给穆忻母亲一些药钱之后,两人的余钱所剩无几。穆忻承认自己没钱、没时间也没精力去淘些物美价廉的东西装点这个家,所以简陋是无法避免的——尤其是一进门就能看见的水泥地面、蓝白格子床单更让人一下子就联想到大学里的学生寝室。
肖玉华一进门,看见这么一间简单到简陋的房子,马上就有点心酸起来。又因为屋子小,放下行李后就几乎找不到能站的地方,内心里的烦躁在盛夏三十七八度的气温里“噌噌”地往外冒。
穆忻见肖玉华脸色不好,急忙冲到卧室把空调打开。还是已经多年不见的窗机,工作时发出轰鸣般的响声。好在制冷效果还不错,瞬间把一些凉意吹到狭小的客厅里来。
等到空调的凉气渐渐吹散了心里的燥热后,肖玉华终于也变得和气起来,开始一边翻拣着行李袋里的东西一边念叨:“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还给你带了份礼物呢,咦我放哪儿了?”
杨成林回头提醒老伴儿:“你不是塞到装内衣的那个袋子里了?说是那个袋子不显眼,不至于被人偷了……”
“哦对。”肖玉华恍然大悟,急忙跨过地上的两个大袋子,拖过一个小包,伸手进去摸了半天,最后掏出一个红色的小袋子,小心翼翼地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穆忻一看,居然是个黄金的小长命锁。
“这是给我大孙子的,”肖玉华满脸笑容地解释,“你俩工作也稳定了,不如早生个孩子,趁我们还带得动,多帮你们带带。杨谦说了,你们过两年还得参加考试,考好了就回厅里了。你们放心,有我们在,孩子拖累不了你们。年轻人要忙事业,这个道理我们懂。”
穆忻看着肖玉华那满脸的殷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点头说:“谢谢妈。”
肖玉华却好像看懂了她心里所想,自顾自说到:“我们知道来住在你们这儿是挺碍事儿,可是琢磨着杨谦这一工作可能就得一辈子留在省城,不会回我们那个小城市了。虽说省城这地方对我们来说又陌生、空气又不好,可毕竟我们只有这一个儿子,一家人总离得那么远也不是个事儿。这些年我们也攒了点钱,到时候等你们工作定下来了就在这边买间房子,我们帮你们看孩子,你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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