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离在旁轻笑出声,卓言长叹了声:“算了……此身寂寞谁人知……”
他还寂寞,他收编的美女已经快有一个加强排了吧?
纪悠抽了下唇角:“好吧,祝你马到成功。”
卓言瞬间恢复了神采,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熠熠闪光:“谢谢,谢谢!”
他复原得太快,纪悠还真不知道怎么接了:“不客气。”
不过有他耍宝,还真为这里添了点活力,安静的病房里不时传出卓言那爽朗的笑声。
纪悠趁他们聊得愉快,下楼去找裴知味拿江念离的检查报告。
转了一圈回来,她走出电梯,就看到空荡荡的护士站旁,卓言将手插在口袋里等着。
无论她什么时候见卓言,看到的都是他开朗热情的一面,却第一次看他一个人沉默地站着,身影竟然有几分寂廖。
纪悠笑笑走上去问:“有话跟我讲?”
卓言笑着点头,接过她手里的报告,仔细翻看了一下:“念离的身体怎么样?”
“裴医生说有复发的迹象,不过发现得早,还能控制。如果冶疗效果不错,应该能恢复。”纪悠说着,不免打趣,“你还挺关心念离的。”
“那当然,毕竟是青梅竹马。”卓言将报告还给她,笑,“我听说你们已经订婚了,举行婚礼的时候一定要叫我。”
“就算我不叫你,念离也要叫上你做伴郎吧?”纪悠笑起来,“你逃不掉的。”
卓言耸了下肩:“也是。”他顿了一下,又开口说,“小悠,祝你们幸福。”
他说完,自嘲地一笑:“我还真是个不称职的朋友,既不懂你对念离的意义,也不懂你对念离的执著,所以才做了那么多不光彩的事。”
“你要都懂,就是感情专家了。”纪悠也笑。
她真的不怨恨卓言,反倒感谢他曾在自己迷茫的时候,陪在她身边。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那么确定,她除了江念离之外,接受不了任何人的感情。
虽然感慨,卓言还是很快笑得灿烂:“那么再会了,我要去瑞士住一段,离你们远点,养养情伤。 ”
“好啊,欢迎尽快回来。”纪悠笑。
卓言很快就潇洒道别离开,纪悠回到病房时,江念离正半坐在病床上,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纪悠走过去,侧头在他还是略显苍白的脸颊上吻了一下:“怎么,一会儿不见就想我了?”
江念离回过神来,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只是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我们真的在一起了。”
他每天冷静淡然的样子,纪悠还以为他从来都是胸有成竹呢,没想到他也会说这种略带傻气的话,听完就笑了:“是啊,我们真的在一起了。”
江念离没再说话,笑着垂下了头。
刚才在病房里,卓言难得严肃地问他,是否非纪悠不可?
他了解这个发小,从小到大,没有卓言求而不得的东西,他还是不死心。
在瑞士时他能毫不犹豫地说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对纪悠放手,刚才他却犹豫了。
就如唐宇翔所说,被他爱着,其实不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他会忍心将她搁置八年,不闻不问,会忍心逼她为了自己,去挺身面对危险,甚至做出用枪威逼Jennifer的事倩。
他只知道用各种手段,将她层层地束缚在自己身边,却没想过:是否非她不可?
那么换一个人呢?假如他年少时爱上的是另外一个人,他是否也会如此执著?
看他沉默良久,卓言却先放弃了,叹口气站起来说:“我明白了,我不会再骚扰你们。”
直至卓言离开,他才觉得自己总算找到了答案。
当初弓旧他的注意。让他想要拥有的人,是纪悠。
此后他被迫离开,用了八年都不能忘怀的人,也是纪悠。
如果每段感情都是一个故事,有些故事很长,用一辈子都说不完,有些则很短,匆匆流年,最终只是一句话:我们错过了。
他不想在她的生命中,只是一个错过——这就是所有的原因。
江念离出院的时候,纪悠告诉了他一个重大的消息。
那就是她决定退出设计院,接着去读博。
被这个消息震得愣了很久,江念离才回过神来问:“为什么?”
“设计院的工作毕竟很忙,能照顾你的时间就有限,我又不能一直请假在家做米虫。”纪悠轻松地说,“所以我准备去读博,然后争取留校做讲师,这样空闲的时间就多了。”
江念离还是有些震惊:“可是做建筑师不是你的理想?”
“做建筑师是你的理想……”纪悠笑了,“你都忘了,我们刚恋爱时,我问你的理想是什么。你说你的理想是做一个建筑师,可惜你身体不好,所以只得放弃。”
那还是他们刚恋爱没多久的事情,江念离记得那天,自己漫不经心地说起这个年少时的理想,笑着随口说:“不过,你可以替我去实现。”
纪悠竟然真的替他实现了,在他已经离去很久的时候。
他抬起手,握住她的手,对她笑了笑:“小悠……”
纪悠笑着侧头看他:“怎么,被感动了?”
江念离俯下身去,揽过她的腰,吻住她的双唇。
他们还是在人来人往的医院楼下,这样的动作,难免引起周边人注意。
江念离却生平第一次,在公共场合如此放纵自己,不为其他,是因为此刻除了吻她,他再也不想做其他的事情。
良久,他才放开纪悠,却还是没有后退,维持着拥抱她的姿势。
纪悠被他吻得有些喘不上气,再加上害羞,脸都涨红了,吃惊地看着他:“我以为你比我还害羞!”
对此江念离淡然笑笑:“有吗?”
说完,拉着她坐上文叔开过来的车。
出院后去看望过江谦,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去纪悠家里。
虽然已经毫不客气地住在了江念离的房子里,但要去见父母,纪悠还是有点紧张,不但自己选了几套衣服换着试,还特地去给江念离挑衬衣。
看她太过小心,江念离不由得笑道:“怎么感觉是我要带你见家长?”
纪悠抬头横他一眼:“我爸妈本来就对你没什么好印象,要是再不用心点,他们讨厌你了怎么办?”
“还好,我很擅长讨长辈欢心。”江念离笑着,握住她的手,”何况父母都希望儿女幸福,我足够爱你,他们会认同的。”
自从医院门前拥吻她之后,江念离说话更加百无禁忌,让纪悠都有点适应不了。
纪悠笑着半真半假捶了他一下,说:“这不是闹着玩的,最好给我严肃点。”
该严肃的时候江念离当然不会含糊。
他们带着礼物来到纪悠家里,他就含着微笑,郑重地对纪成钢和魏品芝说:“伯父伯母好,这么多年才来拜访你们,是我不对,希望你们能原谅。”
纪成钢平静地点头:“没什么,进来坐吧。”
魏品芝则暗暗地上下打量他,也跟着点头。
纪成钢和江念离在客厅里坐着说话,魏品芝就把纪悠拉到了厨房帮忙。
隔着磨砂玻璃门看着客厅里那两道身影,魏品芝边忙着,边悄悄对纪悠说:
“眼光还不错,长相过关了。”
纪悠偷笑:“妈,您也是外貌党啊?”
魏品芝是个资深报纸记者,论到网络的新鲜词汇,她说不定比纪悠还懂得多些,当然不会不明白“外貌党”的意思。
她心情不错,轻哼了声:“那当然,你爸年轻时可是系草级别的。”
“所以我起码得弄个校草级别的回来,才能入您法眼啊。”纪悠开心地邀功,“妈,我能干吧?”
魏品芝抬手捏她得意的脸蛋:“算是及格了。”
她们母女闹得厉害,客厅却要相对安静许多。
纪成钢抽烟,这时候摸了个烟盒出来,对江念离说:“品芝严禁我在房间里抽,得让你跟我去趟楼顶了。”
江念离笑:“这是我应该的。”
纪成钢和魏品芝住的这套房子是纪悠上了大学后新搬的,顶楼的复式,附送了一个大的露台。
纪悠常年不在家,二楼她的房间也基本空置着,现在他们穿过走廊来到露台上,就隔绝了楼下的一切声音。
站在空旷的露台上,纪成钢将香烟点燃,抽了一口,看着袅袅的青烟消散在空中,才开口说:“你知道很多事情吧?”
他突然开口,江念离却不意外,虽然并没有血脉相连,但纪悠心思缜密,却很像纪成钢这位以严谨细致著称的资深工程师。
江念离笑了笑,说:“那些并不是我主动调查的,不过既然那些事被翻了出来,我就会像您一样,无论如何都要守住那个秘密。”
纪成钢看他的目光多了些赞扬,终于细微地笑了下:“小悠的生父,是我和品芝的大学好友。”
“我和品芝在大学校园里开始恋爱,那时候年少轻狂,时不时会吵架闹脾气,互不相让。直到毕业后,我们两个都留在B市,还是如此。当时在里面充当我们两个的黏合剂,一直为我们说话的,就是脾气温和的小岳。”
纪成钢说着,补充了一句:“岳冉,这是小悠生父的名字。”慢慢说着二十多年前的往事,纪成钢的目光里带了些追忆,“我一直不知道,小岳也爱着品芝,反而认为他是我的好哥们,他为我们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