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自流年,爱在永年/锦瑟流年错 [出版书] (曲十一郎)
☆、哥哥蓝天
她主动走向他,他摇下车窗,她站在跟前只说这样一句,便一直怔怔地站在原地。
“应酬回来,只是不知不觉地将车开来这里,蓝色,我没有恶意,我只想看看你。”
她转身离开,心里觉得忧伤,说不出缘由,只是忧伤。
在沁着秋露的深夜,小区的路灯下有自己长长的身影,曾深爱过的,至今仍未忘怀的男人静默在你家门前,她只是更觉得忧伤和孤单。
她关上门,夜的黑将自己包裹,他在楼下,她不愿开灯,借着窗外映射进来淡淡的光亮,她赤着脚倚在窗边,视线徘徊于楼下。
如此,才可以大胆地看着你,秦易!
即便是灯光昏晕,无法将记忆中的脸庞细细端详,可,这一刻,她放任自己的眼泪,将头靠在窗沿,“秦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当年,为什么要背叛我们当初的诺言?”
母亲送给她的手机在漆黑的屋子里发出声响,光着脚在地板上小跑,在沙发上找到自己的风衣,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正疑惑母亲为何会在凌晨时分给她电话,电话显示屏上却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喂。”她试探性地轻喂了一声。
“蓝色?”
对方低沉温暖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此刻却近到耳边,在漆黑的夜里像一团温暖她心房的火焰。
“哥么?”
“嗯,是我。”
短暂的沉默是兄妹俩无声的倾诉,他们的感情不一般,在孤独无依的童年他们是彼此的慰藉。蓝天年长蓝色五岁,缺失亲情温暖的年少时光,她在自己兄长的庇佑下成长,他是她对亲情最为直接的理解。
“哥。。。。。。”
还是这般低低柔柔的叫唤,带点撒娇,含着依赖。
“蓝色,明天回去看看爸爸,多陪陪他,我这个周末回来。”
“哥,怎么了?爸爸的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父亲的病
“嗯,体检报告已经出来了,他的胃部有一个十五公分大的。。。。。。肿瘤。”
“哥,”很长的沉默,蓝色听得自己的心碎破裂的声音,握着电话的手在不停发抖,“是良性还是。。。。。。恶性?”
“现在还不好说这些,我回来尽快安排他手术。”
她的泪水抑止不住,剌得眼睛生疼,挂上电话后她冲出家门,她跑到楼下的停车场,直奔秦易的车子跟前。
深秋的夜里,她只穿一件黑色的高领薄线衫,光着脚丫飞奔向他。那边的车门迅速打开,张开的怀抱将她带入怀里。
“怎么了?”
“秦易,带我回家,我要见爸爸!”
“现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秦易为她拭去泪痕,脱下自己的外套用自己身体的余温将她包围。
“求求你,带我回家。”
“好,但是得先回去穿好衣服!穿好鞋子。”
“不,马上走!”
爸爸,对不起!原谅我曾经的任性和自私,我不再远行,我愿从此弥补生命中犯下的遗憾,让我陪着你。。。。。。
他心疼她的脚,将她抱进车里,回过驾驶座,起动车子,车子飞快地驶入夜色之中。穿过市区,他提前打好电话,因为深夜的渡轮已停班,要提前预约,才会赶来码头接送客人。
车子开上船,气笛划破夜空,海面上一片漆黑,海浪声时不时荡漾在耳边,他用纸巾给她擦拭着冰冷的脚,给她穿上刚刚上船前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超市买的拖鞋。
“蓝色,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了?”
“爸爸的胃部有个十五公分大的肿瘤,哥说,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他要回来给爸爸安排手术。”
“蓝伯不会有事的,蓝天认识那么多知名专家,他一定会想办法给他最好的治疗的。”
“秦易,我不能失去爸爸的,年少时我曾那么恨他,我对不起,我觉得很对不起他。”
☆、学会珍惜
车子停靠在院前,院门上方是父亲彻夜点亮着的一盏灯,微弱昏晕的灯光照得门前青砖铺就的小径在夜里泛着冷沁沁的寒光,像是为她指引回家的路。
这样匆匆地赶来,却忘了父亲已入睡,她举起原本想要敲门的手久久停在半空,放下后整个身子靠在门上。
桂花香从围墙内向外扩散,是父亲亲手栽种给她的乡愁,梦里不知身是客,午夜梦回那浮香片片一直萦绕在自己的心间。
那花白的头发和微微驼起的背峰,他说,“蓝色,爸爸给你做好吃的。”
她离开的五年,不曾将他重视,埋藏在心里有对他的爱和恨,异乡漂泊的时候,当除夕的夜晚自己站在陌生的广场看盛世里绽放的烟花,她怨恨自己的父母,让她无处可依的人生如此苍凉。
她在飞屑落下时仰起头,听到自己泪落的声音,她,告诉自己,不会再回到自己的故乡。
她以为真的可以做到。
那里有背叛了她的至爱,那里有弃她于不顾的至亲,那里即使是自己内心留恋的出生地,却要发誓将它抛于脑后。
在四川拍灾后的汶川,亲眼看着一幕幕上演的骨肉至亲历经生离死别,被自己强行冰封的心开始动容。
那一刻,她无比的想家。
蓝天告诉她父亲的身体状况出现了问题,她终于为自己觅得了一个回家的理由,决定回来时,觉得心底轻松。
“爸爸,我回来了,这一次不走了,请给我陪你老去的机会。”
她将头抵在家门口,不明白年少气盛时为何觉得整个世界皆负了自己,更不明白学会珍惜为何总在面临失去的时候。
“蓝色,我们先回去,嗯?”
秦易抱着她,他心里疼痛,她为何不可以生活的如阳光般明亮,她瑟缩在自己的怀里,将他对她的愧疚之情从心底里层层剥开。
“起床后看到你这个样子会吓坏他的。”
☆、傻孩子
觉得秦易的话有道理,不想给父亲造成心理负荷,不想让父亲觉得自己得了不治之症,跟着他回到车里,他回头凝视她,“有我呢。”
她想有个依靠,她侧头靠在他的肩上,觉得很倦很累,“秦易,如果爸爸的病能治好,我会谢谢你。”
“傻孩子。。。。。。”
他叫她“傻孩子”,很久以前,她还很小的时候,她哭着和他抱怨,“秦易,我觉得人生来就是受罪的,我曾想站在自己家阳台往下跳。”
“傻孩子,你这个傻孩子!”
他第一次抱她,心疼到骨子里去,“傻孩子,父母离异,家庭不幸福不温暖很多人都在经历,你不是最孤独的。”
彼时,她就喜欢将小小的身子靠近他,他的身上有着她内心深处所向往的暖意,他看到她纯净如清水的双眼里有着对自己的依赖;
此时,她只是将头靠在他肩上,那累极了的样子却是这般的小心翼翼,不敢再将依赖装在眸子里,只因,她即便还是她,而自己却已不再是自己。
他发动了车子,调头开回市区,“晚点我再送你过来,不要这样沉重地面对你爸爸,不要影响到他的心情,嗯?”
“嗯。”
她将靠着他肩上的头往后移,自然地靠在椅背上,阖上眼,觉得疲惫,秦易收起失落的心情,开了暖气。
蓝色,只要你愿意,只要你还肯给我机会,我还是可以成为你的依靠和你的依赖。
车子在渡轮上,东方泛起鱼肚白,他看着身边静静沉睡的她,干净如她最爱的栀子花,让他用尽五年时间也难以将她忘怀的芬芳。
有时,他觉得自己是可耻的,虚伪的,他本不应该再打扰她的生活,他已失去了一切留恋她的资格。
世俗的男子本应该具备自觉自省的能力,只是,他不愿坚持,他放任自己的自私,他固执地想要回本该属于他的美好。
☆、傻孩子(二)
她将靠着他肩上的头往后移,自然地靠在椅背上,阖上眼,觉得疲惫,秦易收起失落的心情,开了暖气。
蓝色,只要你愿意,只要你还肯给我机会,我还是可以成为你的依靠和你的依赖。
车子在渡轮上,东方泛起鱼肚白,他看着身边静静沉睡的她,干净如她最爱的栀子花,让他用尽五年时间也难以将她忘怀的芬芳。
有时,他觉得自己是可耻的,虚伪的,他本不应该再打扰她的生活,他已失去了一切留恋她的资格。
世俗的男子本应该具备自觉自省的能力,只是,他不愿坚持,他放任自己的自私,他固执地想要回本该属于他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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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到她楼下,天色在暗蓝之后开始渐渐明亮,而她在一夜疲倦之后仍沉沉睡去,秦易却毫无睡意。
掏出手机,上面显示有八个未接电话,十一条短消息。昨晚,在给蓝色买拖鞋的时候,他便给家里打电话,告诉她,晚上不回来了。
手机调得是静音,他是刻意这样做,妻子仍是锲而不舍地给他打电话和发短消息,他知道她也是一夜未睡,连续两个晚上自己守在蓝色的楼下,妻子已濒临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