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自流年,爱在永年/锦瑟流年错 [出版书] (曲十一郎)
“蓝色,你爱上的会不会是……有妇之夫?”
她其实还是一个孩子,她甚至于不善掩饰自己的惊恐和羞耻心。李树南的心很疼,可对上蓝色的眼睛他来不及去分析她的对与错,反而觉得自己也是卑劣的。他用他丰富的人生经历和阅力将她的隐晦轻易地看穿并识破,让她在自己面前狼狈。
她的眼泪几乎是猝不及防,灯光照映着她轻颤的睫毛,像是倾泄于浮光掠影之中的一颗颗明亮珍珠。她的手冰冷,没有了质感,僵硬着从温暖中抽离,在李树南欲言又止的神情下仓皇而逃。
“蓝色!蓝色!”
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户看到外面有零星的雪花在飘落,蓝色的身影像是城市夜晚里一道霓虹闪过窗前,她奔跑的姿态接近歇斯底里。李树南急忙起身,推门而出,追向在雪花漫天里奔跑的蓝色。
☆、你可以放手死心了么
“蓝色对不起,”李树南情急之下奋力地以右臂向后揽住奔跑中的蓝色,蓝色的背倒向李树南的怀抱,“我刚刚没有任何不尊重你的意思,我只是胡乱猜测的,你不要生气。”
生气?自己的落荒而逃是因为生李树南的气么?
不是,自己是因为羞愧,因为无法面对生命里难以重负的伤痛和尴尬,无法接受自己逃避和隐藏了那么多年的情怀被李树南一眼看穿,一语道破。李树南强而有力的心跳极具穿透力,像是要从她的脊梁骨贯穿进她的身体和灵魂,让她不敢承认,更无法否认。
“没有对不起,不要道歉,你一语中的,那个人,的确是个有妇之夫!”
“蓝色……你。”
“所以,你可以放手和死心了么?”
“蓝色呵……”
他们的对面是城市最为繁华的三江口,抬头可见漫延在半空如蜘蛛网一般密密麻麻的楼层被五彩的流光笼罩,蓝色凝视着其中的一座高层,有泪溢出,掉在李树南揽在她腰上的手。
她伸手指向那高层说:“他的家就在这高层里,此时此刻也许他正和他的妻子谈着离婚的事,他给过我承诺,我虽然没有答应要等他,可是……从懂事起,我其实就开始等他了,那么多年后,即使他已为人父,已为人夫,不管我走得有多远,我的心其实一直停留在原处等他!”
李树南默默无语,静静聆听,她终于在自已面前自行揭去神秘的面纱了,他不是有意想要窥探她心里的秘密,只是被她情不自禁吸引。曾理性地告诉自己,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想要再找的人必定是个单纯之人。蓝色很单纯,可是,她也是一个矛盾体,她身上流露出的气质告诉他这个女子身上有着许多故事,爱上她并不会是一件轻松的事。
☆、他依然是我的最初
但是,就像刚刚,一旦看着离去,看着她孤寂的身影在雪夜里奔跑,他依然会奋起直追。他爱她!他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子!他爱上了一个爱着有妇之夫的女子!
“你相信命理么?”
蓝色轻轻地问,不过不等李树南回答她已径自循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我觉得他是我命中的注定,不管结局如何,他都是我注定的等候,那么苦那么痛,我却还是这样站在原地等候,即便他背叛了承诺背叛了曾经,但是我用了五年的时间印证了在颠沛流离之后他却依然是我的最初……”
“蓝色,你好傻,一个家庭的结合和分离都不是你想像中那么容易的,这样辛苦地爱着为什么不试图给自己另一条通往光明和温暖的路呢?”李树南隐忍着心底涌动着的酸涩。
“不是没有想过,不是没有尝试过……只是失败了!”
她终于闭上眼睛,向一个还不算熟悉的男人剖析了自己的情感经历已没有了刚刚的卑怯,有的只是如释重负的轻松,只是身体里好像有很多种元素被抽离,整个人好似悬浮着,她靠着李树南。
“对不起,我只要一会就好!”
雪愈下愈大,李树南的叹息声在蓝色耳边一闪而过,转过蓝色虚弱的身体半抱着她,无奈地说道:“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蓝色没有拒绝,李树南开车,灯光宛如掠影,蓝色在车窗里依稀见着自己的侧脸,有着热烈的悲伤,像是历经了半世的沧桑一般,令人产生错觉。
到达家门口的时候,她摸索着在风衣袋里找到钥匙,回头看李树南,还是温和的笑脸,一如既往的微笑,她怔怔地看着他而问:“你难道不觉得我是可耻的么?你难道没有打从心底里看不起我么?你……”
“蓝色,”李树南打断她的话,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轻拍她的肩膀微笑着说,“对错的评论只在这件事的结果,而我不是故事里的人,所以无法评论你的对和错。”
☆、两种可能
蓝色不解他话里的意思,凝眉思忖。
“打个比方,那个人如果和他的妻子谈妥了一切离婚条件,他的妻子接受并同意和他离婚,那么你和他就没有错,因为你们争取了原本就属于你们的爱情;反之,如果他的妻子不肯离婚,甚至因为离婚这件事给他妻子以及他们的女儿和父母带去了无法弥补的身心伤害,那么你和他在外人看来就是错了。”
李树南以刚刚他们坐在咖啡馆里听到的萨克斯乐一般的声音和语调向她分析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并为她假设分析了好与坏的两种可能结果。
心里的矛盾促使蓝色的手摸向风衣另外一个口袋,她掏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秦易打个电话,从早上分手后到现在秦易没给她来过一个电话,这是不是表明他和他妻子的谈判并不顺利。而照着李树南的分析,前一种情况显然是带着安慰性的,她已经从秦易的只字片语里读出了她妻子是不会轻易离婚的,年前去韩国整容的决定更是表明她想要挽回秦易的方式之一。
“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我给你电话。”
李树南看到蓝色拿着手机踌躇的样子心想着她可能是要给那个人打电话,不禁苦笑出声。女人为爱的男人原来真的可以改变很多的,他想起初见蓝色时,在火车上向她要电话号码,她洒脱而又矜傲的样子至今还记忆犹新。
“我从没用过手机,我似乎并不像人们那样热衷于它,这东西不给人自由。”
如今,她凝望着这个不给人自由的东西,她一定时常在等那东西响起,可以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吧?
李树南转身下了楼道,蓝色倚在门框看着他离开,这是一种静默的对峙,他不曾给自己任何的承诺,也不曾在知道自己内心不堪的想法之后对自己有过一句责斥的话。然而,那隐于楼道阴影处的背影却是对她一种残酷绝决的疏离,预示着一场温暖邂逅的曲终人散,彼此都有的心碎之感。
☆、我要听秦易的想法
蓝色开了家里的灯,手机骤然响起的声音划破夜的静寂,她迫不急待拿起手机看来电显示。“秦易”两个字在手机屏幕上清晰分明的跳跃,她心潮澎湃,却还是果断地按下接听健。
“秦易……”蓝色带着哭腔喊出秦易的名字。
电话那头却是一阵静默,数秒钟过后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音响起:“你叫蓝色?”
听不清对方是怒是悲,但是蓝色却跌坐进沙发,自己要面对的终于提前到来了。
“是,我是……你是?”
“秦易的妻子,我叫程静。”
“……”
蓝色不知该怎样接话,只是双手紧紧握着电话,心里却在追问:“秦易,为什么?不是说让我什么都不要管,一切都让你来面对,让我等着你就是了么?可……打电话的人为什么是她?”
“秦易他不会和我离婚的,”对方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平静得让蓝色害怕,“我对于他而言不仅仅只有恩情,我们还有女儿,还有五年的夫妻情份。我承认,你让他有了离婚的念头,但是,一个男人在外面因冲动而萌生的想法跟他回到家冷静过后的想法是不一样的。男人对家庭的观念和责任其实比女人要强,我想,只要你以后不出现,不破坏我们的家庭,我们的生活就可以恢复的原来的状态。”
“我可以……和他说话么?”蓝色努力启齿,这个要求显然有点自取其辱。
果然,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冷笑,程静的声音比起刚刚略微提高:“是他让我给你打电话的,是他让我转告你这些话的。我刚从韩国回来,身体有点不适,他说今晚会好好陪我的,我希望你给我们一点夫妻独处的时间,好么?蓝色小姐?”
“我……不相信你说的话,我想听听秦易自己的想法?”
☆、你这个小三
蓝色觉得自己像是一脚一脚地走向沼泽地,两脚踩在淤泥旋涡之中,这种不能自拔的深陷已能让她自主,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不顾自尊地向对方挑衅。是觉得电话那端的那个女人当年也和如今的自己一般的不堪么?五年后,难道自己不应该向她兴师问罪么?听她的口气显然并不知道蓝色就是秦易当年的初恋女友。
“你……”对方被蓝色不愠不火的声音和态度给激怒了,刚刚的平静看来只是表象,“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呢?你不要忘了,他是有老婆孩子的,我好言相劝给你面子,你居然不识好歹?你做小三也就算了,但是小三也没必要做得这么嚣张!这么明目张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