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岚说,“你这说的什么话。”转头又狠狠瞪了凌力一眼说,“有你这么待客的吗?我就不说你不懂事,没去给你冯叔叔拜年,人家玲玲好不容易来一趟,还有你这么不冷不热的。”
凌力只得怏怏坐下,说,“我这不是想给你们俩说悄悄话腾地方吗?我这下冤大了。你们不嫌我碍事那我就呆着总可以了吧。”说着殷勤地给冯玲玲斟了一杯茶。
秦岚说,“这还差不多。”
冯玲玲端起茶杯抿了口对凌力说,“谢了。”转而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喊了声,“啊,礼物,我差点儿都忘了。”说着就从包里拿出一个锦盒,她对着秦岚打开了,里面居然是一只珍稀翡翠玉镯。
自从秦岚正式入住凌府后,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什么样的金银财宝她没见过?见多了她也就见怪不怪了。但独独这玉器她爱不腻。因为上了年纪的人都会注重身体。秦岚听说玉器能滋养身体,有益健康,有延年益寿之功效。真正的好玉戴着身上还能当健康的晴雨表,如果玉器越戴越亮就表明玉器的主人身体很好,反之,如果玉器变得晦暗,则是主人身体有疾的征兆。这些年来,秦岚不知道收藏了多少价值连城的玉器。早已成了玉器专家。冯玲玲本意是想攻下凌力,久攻不下后,只能采取迂回路线,从讨好心上人的母亲开始入手,她事先做足了功夫,秦岚迷恋上好玉器她又岂有不知道的道理。秦岚一看这只玉镯,玉质通透,色泽圆润,成色是现在市面上见不到的,当即就知道肯定是个宝贝。她小心翼翼地拿到手上,爱不释手地细看把玩,
“秦姨喜欢吗?这可是我花了好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才托人买到的,市面上都买不到。这只玉镯是宋朝年间的古董,价值六十八万。”
听她这么一说,坐在她们对面无所事事的凌力也忍不住一怔,往那边瞟了一眼,他没想到她这么肯大出血。
秦岚闻言赶忙把玉镯往锦盒里放,说,“我怎么能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你这孩子。快收回去。”
冯玲玲一听不乐意了,撒娇地嘟起嘴说,“秦姨,哪有人送出去的礼物又收回来的道理。你这是不喜欢吗?不喜欢你也收了,等我走了你转手送人去。”
“你这傻孩子,我怎么会不喜欢。”说着复拿出来,当着冯玲玲的面,取下自己手上那只和田玉镯,试着把新的戴上去,这只玉镯好像是冯玲玲特意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滑溜一下就套上了。“你看,我这不就戴上了。我只是心痛你花了这么一大笔钱。真谢谢你有心了。今天晚上就在我家吃饭吧。”
冯玲玲却笑而不答。
秦岚问,“怎么了?晚上和别人有约?”
冯玲玲说,“秦姨,你是不知道,今天大过年的还是我的生日呢。我爹整天只顾着玩儿,都把我的生日给忘了。”
秦岚听她这么一说,又见她两只眼若有似无地朝儿子那里瞟过去,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也巴不得让他们早点成事,她和凌文龙好早抱上孙子,于是忙说,“是吗?你爹也真够糊涂的。那要不这样吧,过生日还是你们年轻人一起过比较有情趣。阿力,”她说着扭头对儿子暗暗使眼色,“你就带玲玲出去过生日吧。今天初五了,大街上很多店铺早开门营业了。你得负责陪玲玲过个快乐的生日。”
凌力早知道冯玲玲是冲着自己来的,花了六十八万哄得母亲大人心花怒放,岂有空手而归的道理。他这下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那还不如做得大家都高兴。于是爽快地站起身说,“没问题。今晚我一定舍命相陪,没让玲玲玩开心了我就不回来。”
冯玲玲一听喜上眉梢,斜睨他说,“这可是你说的。说话可要算数。”
凌力低头一笑,“不算数你叫我小狗。”
秦岚和冯玲玲听了,相视一笑。
既然是某人承诺要给她个开心的生日,冯玲玲自然什么都交给凌力去办。凌力去换了身衣服,便带着她开车到了A市最高档的香格里拉大酒店。虽说还在过年,酒店的生意反而比平时还要好。因为现在人腰包鼓胀又懒得动手的缘故,大年三十夜包年夜饭,过年亲朋好友相聚,无不是首选酒店。一来投个清爽,二来也显得有档次。
凌力要了三楼一个上好的包间,一番吩咐后,就和冯玲玲坐在包间里等上菜。
窗外已是华灯初上,蜿蜒的车灯汇成了一条绵延不熄的火龙,整个城市显得金碧辉煌,华彩灼灼。包厢内,男俊女俏,本是世间难得的一对佳人,却是一个有情一个无意。
冯玲玲望着坐在宫廷沙发上玩手机的凌力,寂寥地说,“说要让我开心的,现在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了吗?”
凌力听她说得可怜,有点于心不忍,收起手机塞进裤兜里说,“怎么会,我从来就没有讨厌过你。”
“是啊,你是喜欢我,是对妹妹的那种喜欢。”冯玲玲难受地说。“我就那么没有女儿味儿?引不起你一丝兴趣?”
凌力轻轻笑了笑,真诚地说,“你很好,不好的是我。”
冯玲玲自嘲地切了一声。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德国那个酒会你后来怎么突然就不声不响地走了?”她心里有鬼,不探探虚实她不放心。
“噢,那个啊,那天我的秘书在卫生间摔了一跤,把礼服摔撕了,不得已,只好提前走了。”
“这样啊。”冯玲玲暗暗松了口气,看来他那个秘书还算识相,没有向他告状。
两人正说着,包厢门开了,制服华美的服务生端着一盘新鲜的大虾走了进来,凌力正好趁机作罢,请冯玲玲就坐。紧接着一盘盘美味佳肴接连不断上桌,好酒店就是好酒店,服务的质量和速度都无可挑剔。只是两人都没有什么胃口,什么菜都只吃了两口就不再动。吃到最后,凌力招手叫守在包厢里等候吩咐的服务生过来,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了句,就见那个年轻小伙子殷勤地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合上的门复又推开,进来一个人把灯关上了,接着就见另一个小伙子用推车推着一个硕大精美的生日蛋糕走了进来,蛋糕上点着的二十五根蜡烛如一簇簇小火苗给突然陷入黑暗的房间笼上了一层朦胧的柔光,显得那么地不真实。
凌力站起身,轻轻唱起“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服务生小心翼翼地把蛋糕放在了转盘中央,然后恭敬又识趣地退出了包厢。
凌力说,“你现在可以许愿,然后吹灭蜡烛了。”
偌大的包厢只有淡淡的昏黄灯光,使得对面那个心比石坚的男人看起来不再那么冷漠疏离,冯玲玲仿佛在梦境里,心中再次涌起浓烈的柔情,她双手合十,放在餐桌上,贴在自己唇边,慢慢闭上了眼睛,郑重地许了个愿。接着睁开眼,站起身,一口气吹灭了蜡烛。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而窗外灯火通明,并不影响视觉,凌力走过去拧亮了灯,房间再次变得明亮璀璨。
冯玲玲笑容明媚地问,“想不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
凌力笑答,“说出来就不灵了。”
☆、69山雨欲来
“这个你也信?那这是不是表示不说出来就一定会实现?”冯玲玲略一停顿又说,“这么多年来,每逢过生日我都为许愿发愁。你想啊,好像我一出生,老天就把所有好东西都捧到了我面前,美貌,智慧,家世,男子的爱慕,所有一切,我应有尽有。我甚至都不知道愁是什么滋味。”她说着接过了凌力切好的一块蛋糕。“但今年不同,我特别盼望二十五岁的生日到来,因为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有了一个迫切的愿望,这个愿望对我来说是那么重要,我愿意用一生去等它实现。”她说着胸口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眼里流淌着晶莹。她背后上方是清冷的夜空,唯有一弯寂月皎皎,无论人间几多欢声笑语,也难掩它独守寒宫的寂寥。她下方是红尘万里的俗世喧嚣,到处点缀着盛世繁华,无限流光溢彩。她美艳无双的身影在这样色彩缤纷的背景衬托下显得格外单薄、落寞。
这个美丽又聪明的女子在人世无忧无虑地过了二十五载,最终难逃终结其一生快乐的死劫。而那个残忍的刽子手此刻就坐在她对面,对她的深情和痛苦无动于衷,只想早点手起刀落,摆脱她的纠缠。
冯玲玲怔怔地望着面前的蛋糕,突然问,“我可以要一个礼物吗?”
凌力一边吃着蛋糕一边问,“你想要什么?我待会儿给你买。”
“但这个礼物是用钱买不到的。”她一扫刚才的辛酸,复又满面春风。“这个礼物只看你愿不愿意给。”
凌力触碰到她眼底的期望,微微一怔,他又挖了一块蛋糕送到嘴里,强装若无其事地问,“什么礼物。只要我给得起的,莫不愿意。”
和煦的笑意徐徐在她脸上绽放。她推开皮椅,优雅地站起身,一步一步朝他走来,每一步都摇曳生花,待到走到他身边,她慢慢弯腰,纤纤玉指落在了他的领带上,一把握住向上提,力道慢慢加重,凌力明白她的意思,顺势站了起来。她紧贴在他身前,松开了他的领带,轻轻抚了抚,压熨帖后,压在他领带上的手就那么放在那里,她扬起头,一双美目充满期待地望向他,红唇如酒,就在他唇下,因渴望而微微轻颤。她轻声问,声音如最细软的丝落在玻璃上,“我要你的一个吻,你愿意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