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喜欢不劳而获?妻凭夫贵,一步登天,往后受万人跪拜瞻仰,不好吗?
不好。
苏芷最怕的便是被人剪去羽翼,作观赏鸟雀,囚入后宅。
幸好她逃脱了,没有成为皇家妇。
真是……虎口脱险,劫后余生!
苏芷时至今日,倒是明白了陈风的亲昵从何而来,在他眼里,苏芷本就是他的所属物。只是阴差阳错才逃开了手,但对于苏芷而言,她听了这番话,待陈风非但不亲昵,还更疏远。
她决不能再次落入禁庭樊笼!
送走陈风后,苏芷疲惫地闭上了眼,她累极了,嗅着沈寒山特地为她调的安神香,渐渐入睡。
另一边,沈寒山得了几日假,可居府休养。
他向官家引荐叶主簿叶正,说叶家于衢州一案有功,暗示官家提拔叶正。
沈寒山如今是官家的宠臣,自然百般依他心意。
官家读懂了沈寒山的言外之意,授官从五品大理寺司直于叶正,将其招入沈寒山麾下,供他差使。
叶正不仅从地方小官升成京官,连官阶都高了几品,喜从天降,他诚惶诚恐。叶正深知如今的高位来之不易,不敢有一丝一毫渎职,更加勤勉办公。
衢州的乱子,留给叶正来盘。授官的旨意还未正式下达,他暂时留在衢州帮着军府处置地方犯罪的官吏,而其妻女先一步上京城打点官宅,以便叶正日后进京上职能住得安心。
疾风兄妹趁此机会,腆着脸护送叶家母女一程,也顺理成章留在了京城中。
他还等着苏芷好起来后,亲自和她致歉呢!外人怎么赶他,他都不肯走。
好事多磨,王氏一入京就水土不服病倒了,她怕叶小娘子染了病气儿,委托老熟人苏芷收留婉儿。
苏芷正在病中,沈寒山哪里敢让王氏烦到心上人。他只得冷着脸留下了这个小姑娘,一回府丢给了萧叔,由老奴照看。
萧叔盼小主子生儿育女很久了,奈何沈寒山是个不成器的,死活不愿意娶妻。萧叔没旁的耍头,满腔长辈情无处抒发,又见府上来了年幼的小娘子,一时喜不自胜,将人伺候得服服帖帖。
叶小娘子不过半天就和萧叔混熟了,她嘴甜得很,成日里“萧伯”长“萧伯”短的,喊得人心花怒放。
萧叔觉得府上难得有一丝人气儿,不再死气沉沉;而沈寒山扣着鸳鸯蔓草纹银茶碗的手指却微微绷紧,他面色铁青,盯着玩到一块儿的小孩与老奴,嫌他们太聒噪。
小孩儿真烦。
还没一刻钟,叶小娘子就累了。
她趴到沈寒山桌前,嘀咕:“沈哥哥,我什么时候才能去探望苏姐姐呀?”
沈寒山道:“待你苏姐姐大安的时候。”
“苏姐姐喜欢我,她见了我,身子便会好啦!”
沈寒山可容不得这个小混账去折腾苏芷,抬袖拦下人:“你别吵她。”
“可我无聊。”
“忍着。”
“我一无聊就要去找苏姐姐了,萧叔说,她就住在隔壁府上,那我喊一声试试?”
“叶小娘子……”沈寒山放下茶盏,尽量维持心平气和的语气,“你想出府逛逛吗?”
“好呀!”叶小娘子笑得眉眼弯弯,“沈哥哥此话,正合我意!”
小狐狸遇上老狐狸,满嘴都是圈套。
要不是有苏芷作为“人质”,沈寒山真能将这个小丫头丢出府外去。
沈寒山领人出府闲逛,萧叔陪同。如此一来,叶小娘子逛累了,还能由萧叔抱着行两步,不必沈寒山搭手。
临行前,沈寒山躬身叮嘱叶小娘子:“记住,待会儿若是撞见我同僚,不可提及你姓氏或是父母。”
叶小娘子纳闷地问:“为何?”
“你父亲升迁改官的旨意还未正式下达,你如今说漏嘴,便是揣测君心,容易引发事端。况且,要是让朝中人知晓你父亲同我私下里交好,还以为他是走后门被我安插入大理寺任职的,于你父亲仕途无益。你要是恣意妄为,不仅害了你爹,还会害了你苏姐姐,懂了吗?”
沈寒山怕她不知利害关系,特地搬出了苏芷。
这一番大官话,叶小娘子听得一知半解。
不过她顾念父母亲与苏芷,大概听明白了沈寒山的要求,郑重其事点头:“不能说我的名字,也不能提起爹娘!不然苏姐姐就惨了。”
“对。”沈寒山松了一口气,不蠢就好。
他决定领她先去内城的茶楼逛逛,外城虽说碰不上官场同僚,可往来人鱼龙混杂,他没护住孩子就不好了。
三人来到琳琅茶坊,沈寒山刚给叶小娘子点上一匣子果脯,眼尖的小官便认出了他的身份,上前一步,悄声行礼:“沈廷尉,好巧,在茶坊遇见您。见面既是有缘,不妨一块儿坐下吃杯粗茶?”
沈寒山如今是三品大员,实在没必要给低品阶的官吏留颜面。更何况,他不同任何党.派的京官接洽,免得被归为一流。
只是他对外的仪态俱是温厚,不欲折损形象。是以,沈寒山给人留了脸,笑着婉拒:“改日吧。今日不大方便,带了家中小娘子来玩。”
小官瞥了一眼吃蜜果的叶小娘子,心里百八十个想法:没听说沈寒山娶妻纳妾啊?他不是孤儿吗?也不可能是旁支家的孩子。那这孩子是从哪儿来的?是他的私生女?瞧小娘子年岁,该有个六七岁了,当沈寒山的闺女儿倒是合乎年纪。只是生母又是何人呢?他既然有了小娘子,不该拿不出手啊,一点风声都没漏出来。
难道……她的生母身份不得见人?
小官闻到了一点猫腻,笑得意味深长。他转头,同叶小娘子套近乎,问:“小娘子,你娘亲呢?”
叶小娘子纳闷地答:“我娘?她在养病呀!一来京城就生了病,如今卧病在床呢!”王氏成日里病恹恹的,连叶小娘子的面都不见了。
小官面上风平浪静,心里惊骇:生病归京,卧病在床,又和沈寒山走得近的……不是皇城司那位,又是谁呢?!
他轻咳一声,再问:“那你爹呢?”
叶小娘子刚要说话,又瞥了一眼沈寒山,想起他的叮嘱,道:“我不能讲我爹的名讳,不大好,而且……而且还会害了苏姐姐!”
这话一出,又观叶小娘子贼眉鼠眼的做派……小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对外不能说爹的名字,也不能喊母亲。既是生病,又是姓苏的!妥了,小官全明白了。
他偷笑着退下,不打扰沈寒山享天伦之乐。
小官一转身,把话儿传到僚友耳朵里:“我同你讲个事儿,你别和外人说。大理寺某个大官和内廷女臣,有个私生女。哎呀,就是皇城司那位,大理寺的郎君,不必我多说了吧?”
“啊?那我定然不同别人讲。”对告密者许诺,踅身又告知了下一位,“一件大事儿,你别和旁人讲,要紧得很。沈廷尉和苏司使……”
大理评事赵楚之听到这事儿,碗里的酸汤面都不香了。他吓得掉了筷子,直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若、若真有此事,也是苏芷那妖女勾引的……唉,沈廷尉还是太年轻,糊涂啊!”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
待风言风语传入苏芷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成了:苏司使,听说你和沈廷尉有个孩子?
嗯???苏芷错愕。
他们,什么时候有了个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五十六章
“私生女”一事, 终是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早晨,递到了沈寒山的耳朵里。
大理寺官署同僚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面面相觑,想问, 又不敢。
最终还是赵楚之胆大, 问出了口:“您与苏司使……”
闻声,沈寒山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道:“有这么多闲心思,是嫌公事太少吗?还不快去把扬州盐贩伤人案复详一下,呈于我审理?再玩忽职守,当渎职定罪。”
他难得肃穆,大理寺主官的官威摆下来,谁敢同他多言。
几人俱是夹紧尾巴做人, 战战兢兢退下,各自忙公差去了。
隔日, 沈寒山逃得开同僚盘问,却躲不过半道堵人的苏芷。
苏芷的伤好了七七八八, 至少已经能起身行路。不过伤势尚未完全好转,御医不让她策马入左承天门, 皇帝特许她乘坐轿辇入宫。
苏芷觉得自个儿窝囊极了, 下轿还要内侍阿六搀扶着进官司。
她一腔郁火无处纾解, 正好撞上了沈寒山在背地里捣鬼。
好哇,想挨打不是?
苏芷逮着人, 当即喊轿夫停下。
她一个健步冲出轿子, 抬臂抵墙, 堵住了沈寒山:“慢着!”
沈寒山见是苏芷, 唇角弯弯,柔声问:“你身子骨好齐全了?”
“少和我扯东扯西!”苏芷不和他套近乎,高声问,“咱俩的事,你听说了没有?”
“嗯?”沈寒山装傻充愣。
她切齿:“孩子那事。”
“哦……”沈寒山似笑非笑地答,“听说了。”
“你作甚不澄清?!任由谣言发酵,酿出这样大的阵仗?”苏芷说起来都一阵语塞,“今早我上皇城司,柳押班还送了我一个金镯子,说给孩子留着当亏欠的满月礼。我哪里有那么大的孩子,你不开口解释,助纣为虐,不亏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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