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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惹记 (草灯大人)


  她昏睡了五日,错过太多事。
  苏芷催促沈寒山,把这几日发生的一应事宜,讲给她听。
  沈寒山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斟酌了许久,故意从他心急如焚抱她寻郎中那段开始说起。
  为了强调他乃是正人君子,沈寒山特地讲——他给她熬了一宿煎药。而她身上的伤,是沈寒山命医婆给她治伤换药的,他没有动过手。沈寒山虽行径轻佻,看似待她有非分之想,但其实他本质是个温文尔雅的俊秀郎君,不会趁人不备,为所欲为。
  沈寒山说这些,无非是想让苏芷对他印象更好。
  他殷切盼苏芷夸赞,却招来小娘子的嫌弃:“累赘的事别讲,说紧要公差。”
  沈寒山自讨没趣,只得老实把话题引入公事之中。
  沈寒山寻来衢州有名的郎中与医婆为苏芷疗伤,医者们验伤后,表明苏芷虽心脉受损,伤及胸肋,却也不是无药可治。幸好疾风的几记重锤是隔空落下的,没砸到实处。若苏芷卧地,他再补刀,那一锤下去,恐怕苏芷得一命呜呼了,那时是真药石无医。
  医者们这样说了,沈寒山安心不少。
  他深谙苏芷秉性,若他没处理完这些要事,她醒后定会勉力接手。
  于是,沈寒山把苏芷交给了王氏以及叶小娘子照顾。
  王氏知道苏芷成了如今这副奄奄一息的模样,正是为了救她的闺女儿受的伤。她既感激又惶恐,成日里眼包泪,盼望苏芷醒来,哪里敢不尽心伺候。
  沈寒山心底冷哼,冷眼看王氏,她是该畏惧他的。
  要不是叶小娘子蠢笨被擒,苏芷也不会分心,受这样重的伤。
  他不欲同叶家人有口舌纠纷,扬长而去。
  驻守衢州的军府主官已经抵达桔花县,眼下是由叶主簿拿大在招待。
  沈寒山同人匆匆客套一番,由姗姗来迟的军士们尽心尽力收拾残局,弥补他迟来支援的过错。
  沈寒山换上大理寺卿的紫色圆领宽袖长袍公服,腰束玉带,头戴直脚硬幞头。
  他难得庄重,郑重其事着了官服,摆高官的仪态。知沈寒山脾气的人,这时就该打摆子了。沈寒山分明动了真火,要吴通判尝尝“官高一品压死人”的滋味。
  沈寒山要亲自审问吴通判,刚到桔花县衙门口,便见疾风跪在阶上,背上箭筒插着荆条,特特负荆请罪。
  沈寒山不欲同他动干戈,横竖苏芷醒了自会处置。
  可疾风不依不饶,他膝行两步,同沈寒山道:“多谢官人献计,助我救出妹妹。她知晓我干了这样混账的事,命我定要来赔罪。我下手太重了,害得苏司使身受重伤……我、我真不是个东西。”
  疾风对苏芷改观,是从她救出那些被困崖山的孩子开始。
  山上挖出了十多具孩童尸骨,在哑巴小孩们逐一辨认凶手以及同伴的画像后,世人才知道,他们都是朱毅从京城发卖到衢州的可怜人。
  是苏芷风雨兼程赶来,救了他们,否则孩子们一定没命活到现在。
  疾风差点助纣为虐,帮无恶不作的吴通判残害忠良。
  他是讨厌横行霸道的官吏,可他不厌恶好官清官。
  仔细想来,真是后怕。
  要是他一个失手杀害了沈寒山和苏芷,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思及至此,疾风又一次高声道:“求您打我吧!否则我心里难安。”
  沈寒山不耐他的粘缠,皱眉道:“待苏司使醒后,自有她发落你,何必急于一时。你若死活不愿离去,那便随本官一并入衙门,为本官效命。”
  “是!官人请随意吩咐,我上刀山下火海都愿意!”疾风大喜过望,他乐得帮沈寒山忙。
  招疾风入衙门,这一重实则是沈寒山的考虑,有了疾风这样的能人在侧,他要恐吓吴通判,那可简单多了。
  牢狱内,吴通判浑身是血,瘫倒在地。他死鱼似的翻着白眼,有进的气儿没出的气儿,奄奄一息。
  “吴通判,好久不见。”沈寒山不愧是心思深沉的老狐狸,昨日才结下那样深的恩怨,今日便没事人一样,扯嘴皮子说笑了。
  吴通判翻了个白眼,他自知死到临头,与沈寒山也没什么话讲了。
  沈寒山挪来一张高椅,单手支下颌,好整以暇地道:“吴通判指骨断了好几根,往后牢饭不知端得端得稳。哦,不对,是本官说岔了。就凭你犯下的这些罪孽,至多饿一碗断头饭,此后也没旁的饭可吃了,算不得什么。”
  他在吴通判的伤口撒盐,有意来奚落他的。
  吴通判恨得牙痒痒,凉凉一笑:“沈提刑,我的确浑身都有把柄,任你拿捏。可你也不是那样清白的官人,你就不怕,我把你收受贿银的事情抖出去?官家多疑,不日定会处置你。”
  他倒胆大,还要挟起沈寒山了。
  死到临头还嘴硬,有点意思,沈寒山轻笑出声。
  只可惜,这招黑吃黑,对他没用。
  沈寒山慢条斯理地道:“贿银吗?本官早已充公、交付给叶主簿当作项款,建官办慈幼局。官家要是知情,只会嘉奖我,如何会怪我?吴通判,你与其绞尽脑汁在此处陷害我,倒不如挤两滴眼泪,低声下气求我。这样一来,我会让你死得更轻松些。”
  吴通判骇然,他怎么都没想到,沈寒山是动了杀心的!
  他不是要被送往京城刑部与大理寺复审吗?!不是还能苟活一段时日吗?!沈寒山怎么敢……
  “你这是动用私刑,官家会降罪于你的!况且,你还想逼我招供认罪,你怎么能杀我?!”吴通判的语气里有一丝慌乱,他惜命,最怕死。
  闻言,沈寒山难得笑了一下:“吴通判,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个儿了。沈某手上有林州牧死前留下的陈情书与追罪状,还有你雇凶杀人,特地赠予渔夫阿武的那一匣带你本人牙印的罪金,再有阿武的相好香兰作为指证你行凶的证人,加之你亲笔书写的囤药密令以及哑奴衙役们的指证……一桩桩一件件铁证如山,你觉得,你逃得掉吗?你死不死,同我干系已经不大了。代笔写一封谢罪书么,沈某很擅长。”
  他似是要击碎吴通判最后一重幻想:“哦,若你死在诏狱里,官家只会欣慰——好歹贪官污吏还有一星半点儿羞耻之心,知道自个儿罪孽深重,要以死谢罪。毕竟这一出官场丑闻闹出来,地方百姓怨声载道,对皇家不再亲信……上头失了民心,你当官家会饶过你吗?最想你死的,或许不是我,反倒是天子。”
  吴通判明白了,全明白了。
  于天子而言,贪污一事尚可掌控。若是引起社稷动荡,丧失民心,那便是滔天大罪了。
  吴通判犯了大忌,他不可能活。
  故此,官家也会默许沈寒山的行径,甚至希望他死在衢州。
  这样一来,能挽回一些京官的名誉与声望,至少让当地百姓知道,他们是为黎民伸冤来的,是大家伙儿的救星。
  沈寒山悠悠然补刀:“明白了吗?吴通判,你的生死,全凭我心情。”
  吴通判整颗心都凉了,他颓然闭上了眼:“你比我年轻太多,却比我深谙官场之道。沈寒山,今日,我算是输得心服口服。”
  “呵。我给你多活几日的机会,你要不要?”
  “请、请沈提刑垂怜。”
  “把那些同你有勾结的官吏报上名来,说一个名字与罪状,我许你多活一个时辰。”
  沈寒山看了疾风一眼,后者会意,从刑具里抽出一把锋利匕首。
  疾风和吴通判有私仇,下手不会徇私。
  吴通判抖若筛糠,他知道了,沈寒山是多心狠的人。这厮是要将他的根基尽数挖出,要他身败名裂、众叛亲离。可眼下,他还有什么选择呢?他本就是将死之人,能苟延残喘一瞬便是一瞬吧。
  吴通判放弃了所有念想,任人鱼肉。
  他招了,全招了。
  既然要死,那他就得拉所有人陪葬。
  凭什么他在这里吃苦,倒让旁人有一线生机。
  吴通判泄了气,只得把那些罪孽娓娓道来——
  原来,吴通判早在一年前就打起了用瘟疫害人的主意。
  疫气肺病需用麻杏石甘汤调养。他想着,衢州忽然爆发瘟疫,官办药局开不出更多药材,他可以故意把多的药材寄存于私人药坊高价出售,从而赚取差价。待他赚得盆满钵满之时,又明面收购回余下的药材,免费送给百姓。这样一来,他平定地方病情可为政绩添彩,还得了老百姓爱戴,赚钱手段又不似加重税赋那般落人口实,招数太漂亮。
  只是染病的病患不服药汤至多十日可活,死后过三日,便无法传染瘟疫。
  他必须要养着这个病症,故此得豢养不少的人当饲料。
  当地籍口失踪太多人,且平白死去那么多人,一定会引起怀疑。
  他起了邪念,欲同人牙子买奴。最好是外边州府的籍口,且要不谙世事的孩童,年纪小,好操纵,还不能识字,这样便可防止人逃跑。割掉舌头,也是为了让他们无处申冤。
  不过这些年大庆改了律令,女使奴仆大多都是和雇关系,鲜少卖身了,除非是世代相传的家生子,才会留在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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