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九忙上前拖住即将晕厥的陆焉生,想将他抬进屋内,却见他摆了摆手,巍然不动,陆远的话他可以混当听不见,可陆衷的话他却不能不听。
程九咬咬牙,不禁叹原平日里无所畏惧的陆焉生,活着也很不容易,低声叹了口气对着一旁的宁去道:“扶好!”
宁去忙接过陆焉生,垂头便瞧见程九跪在地上,印着廊檐下的烛火辨析药箱里的药物,而后一一摊开,才替自家公子治疗。
那荆棘藤上的倒刺不少深埋在陆焉生的身上,又混着血实在难辩,程九就点着了盏烛火再陆焉生身上仔细找,烛火下的三人都跪坐在那处,影子笼做一团,带着几分夜色沉重。
陆衷却并未回府,他撩开车帘上了马车对外头明盏吩咐道:“去东宫!”
翌日
盛婳想着今日要见陆焉生,今日便早起用膳,她记着规矩体统褪去便服,换了一身黛色衣裙,颜色深重,衬的多了几分气势。
她看了眼天色,不禁拢眉看向一旁杏枝催促道:“杏枝,你去问问。”
杏枝点了点头,刚开门便见方管事进了院子,欣喜回头道:“姑娘,方管事来了!”
盛婳闻声,摆了摆姿态坐正了姿势,抬眼便见方管事进了屋。
只是却见他身后空荡荡,并未有人跟上,盛婳不禁诧异看向他。
方管事躬身道:“老奴去请了,没请到人。”
“没请到人?是不愿来?”盛婳愣了一瞬问道。
方管事摇了摇头道:“府上说陆二公子近些日子事忙,不见人,只一两话便打发了老奴。”
杏枝在一旁插嘴道:“可讲了是我家姑娘请?”
方管事点了点头道:“自然说了。”抬眸见盛婳垂眸不语,以为盛婳被驳了面子生了气,忙道:“姑娘……”
话还说完,便见盛婳抬头道:“方伯,你去打听打听,陆家这两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或是陆焉生这几日的消息。”
方管事愣了一瞬,不明所以,却也连连应是。
杏枝确实瘪了瘪嘴道:“这陆二公子真是奇怪,平日里姑娘不愿意见他,他倒是经常往府上凑,今日特地让人去请,竟还将人拒之门外了。”
盛婳却好似没听见,眉头拢着一抹云雾似的,出神的看着明窗。
约莫到了午下,方管事没回来,倒是沈织织来了,昨日她侯到天黑还等了空,今日便又来了,怎想不巧,盛柏竟又不在府上。
她好似在意料之中,并未见失望之色,一脸兴味的拉着盛婳道:“你知不知,陆焉生在京里出了名了!”
“什么?”
沈织织凑上前去道:“我听讲昨日有人嘲讽陆焉生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苟且偷生云云。”
盛婳没听明白,陆焉生贪生怕死?她实在挂不上钩:“为着什么事?”
沈织织摇了摇头:“说什么的都有,有说他为了性命不惜出卖人命的,也有说他现在着官职都是躲在旁人的身后出卖得来的,还有一最离谱的,说什么他怕死不愿去上战场,请辞在家的,也不知道具体是为了什么事,我想总该有一桩是真的吧,不然也不至于传的人云亦云。”
盛婳抿了抿唇,忽就想到今早方管事所言,便大约猜到为什么了,只是她有些好奇,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才会有这传言。
“对了,柏哥哥到底什么时候回?”沈织织到底没忍住开口问道。
盛婳回过神来道:“可能需得等几天才能见到他,这才回来,实在忙的脚不沾地,我这两日也没见到他几回。”
沈织织闻声不禁有些失落,垂下眼眸再没讲话。
白郝也早有耳闻陆家的事,他还特地招来陆衷问话,陆衷一五一十未瞒一句,白郝听讲他拒了举荐一事,还吃了一惊,听讲他还跪在府上封了禁闭,不禁担忧盛婳去看诊一事。
陆衷思索才道,那日他会来接盛婳去,闻声,白郝才松了口气。
一连两日,陆焉生果然并未再出现,夜里头听讲明日陆衷来接她,盛婳只是眸光闪了闪,并未言语一句。
陆焉生就这么跪在院门口,整整三日,天色才灰蒙蒙一片,宁去忽见眼前有人影晃动,这几日他一直守在廊下陪着,一个好觉没睡过,自也苦不堪言,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下一刻便听一声痛呼声,一睁开眼,便见陆焉生扶墙站了起来。
“公子!”宁去忙前搀扶住他:“您这是要?”
陆焉生看向他,脸色惨白一片,这几日搓磨瘦了许多,下巴已削尖的很。只听他道:“去打水来,我要擦身更衣,快些,晚些就迟了。”
宁去反应过来,不免惊诧:“公子,您这个样子也去?”
陆焉生咬了咬牙道:“去!”
宁去拗不过陆焉生,低声叹了口气忙去准备。
一切妥当,陆焉生却在门口被王管事拦住:“二公子,您这是要去哪!老爷说是没他的命令,您不得起身。”
陆焉生抿唇道:“王管事,我不与你为难,等我回来,便自会回院子接着跪着。”
王管事脸露难色问道:“二公子这是要去哪哪?”
陆焉生只淡淡道:“白家。”
一旁宁去便将事情说了明白,末了还道:“方管事,这事关白家,实在不能背信,劳您开开恩,就是老爷也因当知道这事很要紧。”
王管事有些犹豫道:“那容老奴去请示老爷。”
陆焉生却是没那个耐心,已大步流星出了府,回身交代道:“焉生回来会自请责罚,不会与王伯为难,放心。”
见人已上了马车,王管事也是无奈,垂首摇了摇头。
盛婳正等在府上,杏枝脚步轻快的进了屋道:“姑娘,人来了,咱出去吧。”
盛婳闻声点了点头,起身就要往外头去,杏枝却取了帷帽跟上、边走边道;姑娘,带上吧,您与陆二公子不相熟,有这个,也能免去些尴尬。”
盛婳闻声顿下脚步:“你说谁?”
杏枝眨了眨眼眸答道:“陆二公子呀”
盛婳诧异间,恰已出了屋门,一抬眼便见陆焉生蒙着晨雾负手站在院外,他一眼就看见了盛婳,抬眸对着她笑道:“二姑娘慢些,不急的。”
第73章 祈求
马车奔驰在长街上, 四下路人纷纷避让,也不知是不是存心安排,陆焉生竟又与盛婳同程一辆马车, 照例外男是该驾马在侧才对,陆焉生上马车时还有些畏手畏脚,怕盛婳厌恶, 但见她神色未变, 才卸下紧张坐在一侧。
盛婳瞥了眼他神色,不知是不是听了外头的传言, 她隐约觉得陆焉生好似消瘦许多,眉眼皆是乌青, 薄唇透着惨白, 没有平日里的精气神, 她捏了捏衣角撇开眼不再去看他。
陆焉生却是眸光灼灼,好几日没见到她了, 他口问道:“这几日身子如何?”
盛婳微微皱眉看向陆焉生, 她很不喜欢这样肆无忌惮的问好, 这其间的亲昵犹如沼泽泥潭想将她拉进故时深渊, 抬头忽问道:“盛欢的事,是不是你安排的?”
陆焉生本扬在嘴边的笑意募的便淡了, 他抿了抿唇问道:“哪桩事?”
哪桩事?莫不是还插手了许多事情, 见他佯装不知,盛婳眼里盛满了温怒,也不与他说旁的, 直言道:“她大选的名帖, 是不是你送进宫的?”
原是这事, 陆焉生不禁轻松了口气, 点了点头,大剌剌的应道:“是,我如她所愿,不好吗?”
盛婳被气得小脸微微发红,攥紧了衣袖嗔道:“好什么?陆二公子,我早便告诉过你,盛家家事不劳您费心!”
陆焉生眸光发沉,见她当真发了怒,声音便又轻又缓哄道:“我知道,只是盛欢她心不好,我怕你吃亏。”
他犹如泼皮无赖,什么话都敢讲,盛婳此刻脸色晕红一片,好似渲染的朱丹一般,也不知是气得还是恼的:“陆焉生,你能不能好好讲话!”
听她唤自己陆焉生,他眸光就亮了,眼里的愉悦几乎掩盖不住,他点了点头道;“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盛婳:“.......”
前世里怎没发现这厮这样不要脸皮。
她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只是最后警告道:“我只与你说最后一次,盛欢的事情,你莫要在插手了!”
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只是含笑点了点头,盛婳彻底泄了气,他忽觉得如今的陆焉生好似团棉花一般,她的脾气全然打不到他身上,反倒是能叫他把自己裹挟着。
她却未瞧见,方才一转头,男人眉宇间掩饰不住的痛苦,陆焉生捏了捏掌心,心口疼痛犹如撕裂一般,未恐叫盛婳瞧出什么来,他闭了闭眼眸,佯装无意的掀开了车帘,借着马车行驶声将阵阵咳嗽声掩盖。
虽近至夏日,但近几日天气回寒,顺着罅隙飘扬进车厢的冷房让盛婳清醒了几分,盛婳看着探出窗外的陆焉生眸光里有几分复杂,只是下一刻便又掩盖而去,混当什么都没瞧见。
直到下马车时,两人都未在说话,陆焉生躬身下马车时,动作微顿,好似带着几分小心,盛婳多看了一眼,只抿了抿唇。
下了马车,屋檐下陆宅两朱批大字尤为醒目,盛婳不禁抬眸看了一眼,这陆家她统共只来过几两回,印象里总是阴沉一片,陆家,她本能就很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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