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甫看了他一眼,笑了一声:“有何不好?让陆家再多上一英烈牌位不是很好吗?恰为我儿清道,是再好不过了。”
那近侍闻声便了然齐甫的意思,不禁夸赞他思虑深远起,齐甫只笑笑不语,看了眼四下还张望着不愿离去的众人,今日之后,陆焉生贪生怕死的名声定人尽皆知,要的就是他身败名裂。
陆远带着一身酒气踉踉跄跄的下了马车,王管事见他神色不对,忙上前搀扶住他道:“老爷今日回来的这样早啊。”
陆远闻声未应,一把扯过王管事衣领气势汹汹问道:“焉生在哪!”
“方才回来,在照水院里。”王管事颤颤巍巍道。
陆远闻声便松开了他衣襟大步流星奔到后院,王管事摸了摸心口,见陆远这势不可挡的脾气,这又出了什么事了!
他忙回身招来一小厮吩咐:“快!去寻大公子,说是老爷吃醉了酒,让他务必速速回来一趟。”
那小厮领命忙去寻人,王管事也不敢耽搁,追着陆远的身影就奔去,生怕晚了一刻。
照水院
太子今日那一脚不轻,胸口处一大片青紫,程九替他上了药不禁摇了摇头道:“你真是不要命了,就是再拼也要注意身子,也就是你的身子骨好,换做旁人,怎么着也要在榻上躺上一月修养。”
听着他喋喋不休,陆焉生眉头都未皱一下,捂着胸口出神。
程九见他没听见去,只啧了啧嘴,看了眼宁去,让他务必照看好他,便拎着药箱准备出去。
“嘭”的一声,门忽被一脚踹开,程九惊的往身后一退,见是陆远,便躬了躬招呼了一声:“陆大人。”
陆远抿唇,一眼便瞥见了陆焉生胸口处的青紫,想起齐甫方才所言,便不免对上,转头对着程九:“程先生,我还要家事要谈,劳请回避。”
这口气不算客气,是明面上赶人,程九闻声便点了点头走了出去,只是迈出门槛时,眼里有些担忧回身叮嘱道:“二公子你这伤重的很,伤及筋骨,切记好生安养......”
只是话还未说完,只听“啪”的一声,门被嘭的关上。
门刚关上,便听里头歇斯底里的声音,程九不禁摇了摇头。
“滚出去!”陆远看着宁去呵斥道,宁去忙退到一侧,小心翼翼的出去,见程九刚走出门口,忙又喊住了他:“程先生,你莫要走了。”
程九顿下脚步看向宁去。
宁去为难的看了眼紧闭的屋门,话已不言而喻,今日老爷这架势,公子定又要吃苦头了。
陆焉生见此情况早已习以为常,他慢条斯理穿好衣裳,神色淡淡问道:“父亲来找儿子所为何事?”
陆远一脚踹开了一旁椅子问他:“陆焉生,太子是不是将你举荐到圣上面前,去前线征战。”
陆焉生眼底闪过一瞬的愕然,没答,只是问他:“谁说的。”
见他这个反应,陆远便猜到确有其事,他沉着脾气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推拒了!”
陆焉生垂眸不语,便算是默认。
陆远那火山一样的脾气登时便压不住了,蹭的一瞬便爆发,一掌便拍塌了礼桌:“你疯了是不是!”
也没管陆焉生是不是有伤在身,上前便扯着他的衣襟往外头走:“走,你现在就去东宫回复太子殿下,说你愿去!”
陆焉生被拉他踉跄,动作拉扯使得胸口伤痛复发,嘴角有鲜红血色流出,却似倔驴一般,纹丝不动:“这事与父亲无关,你莫要干涉我!”
“啪”的一声,巴掌便落在陆焉生脸上,瞬间便涨的老高,红肿一片,陆远身有蛮力,这一巴掌直打的陆焉生眼冒金星:“与我无关,你混账!你可知道,陆家等了多久才等到这此机会,这是陆家复辟唯一的一次机会,你,你竟敢拒了,你可对得起列祖列宗,我,我非要打死你这个畜生!”
这话陆焉生早便不知听了多少了,闻声只是抬头看着他冷冷道:“不可能,也不是没打过,随你。”
这话激的陆远大脑发懵,朝着陆焉生的脊背就是一巴掌,将他从床榻上豁了下来。
王管事推门而入,见陆远抬脚便要踹到他陆焉生身上,心下一惊,忙跪倒在地拽住他衣角:“老爷,您息怒。二公子才受了伤,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打。”
陆远一脚蹬开了王管事,气得直锤胸口道:“不如杀了他,留着他在这世上现事,想我陆家皆是英才之辈,偏出了这么个贪生怕死的,让我被齐甫那老儿笑话。”
说着便朝着陆焉生腹背一脚。
陆焉生生生挨了这一脚,闷哼了一声,眼眸闪过几分温怒,又是齐家。
见陆远再抬第二脚,王管事忙眼疾手快的拦下,看向陆焉生求道:“二公子,您服服软吧!”
陆焉生却是一声不吭,头垂在地,而后板正的跪倒在地,脾气倔似头驴。
陆远气得坐在那凳子上,看向王管事道:“去,请家法,将荆棘鞭子取来!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王管事愣在原地不敢去取,见他不动弹,陆远随手便将旁边的杯子砸落在地,怒斥道:“王道,连你也敢忤逆我!”
而后对着门外便道:“来人,去请家法来!”
院中小厮闻声,忙退身去请。
须臾鞭子便取来,陆远手握鞭子看向他道:“褪衣!”
“老爷......”王管事还想劝阻,陆远二话不讲便甩起鞭子落在了王管事脚边:“闭嘴!”
陆焉生看了眼,朝着王管事摇了摇头,才将衣裳褪去,他胸前的青紫吓人,身后亦有陆远方才的巴掌印,就连腹部都红肿一片,身上近些年受过伤的瘢痕,浑身上下近无一块好肉。
陆远握着鞭子的手紧了紧,想震慑吓住他道:“为父再问你一遍,你去不去!”
这话陆焉生太过熟悉了,前世里,他也曾这样逼迫过他去不去白家,最后结果可想而知,他在榻上躺了一个月,险些没能熬过去,那时他不惧生死,可他惧的是陆远拿已故母亲的牌位逼迫,他仍记得那日,他下最后通牒,若是再不应他,就将已故母亲休弃,掘坟而出将尸骨送还母家,将她从族谱去名,他最终到底是点了头,心了生了恨。
恨盛婳看上了自己,恨白郝仗势欺人,恨陆远软弱无能,恨自己年岁太小只能人肉鱼肉.......
陆焉生屏息,瞳孔里印着陆远勃然大怒的脸,垂眸道:“不去。”
话一落下,鞭子在空中扬起,下一刻便落到陆焉生身上,只一鞭子倒刺穿刺皮肤,人还未察觉道痛时,皮肉便被花开,倒刺拉扯下便皮开肉绽,身上洞眼骇人,鲜血直流。
王管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想去搀扶,却见陆焉生冲他摇了摇头。
“去不去!”陆远又问了一句,
陆焉生抿唇摇头,这回陆远没再手软,力道是十足十的,又是一鞭子落下,刺啦一声,鞭子落地还在地砖上划出斑斑血痕。
陆远好似发了疯,脾气再不受控制,又是两鞭子,打的陆焉生摔倒在地。
正要再扬起,却听院外一声呵斥:“父亲!你这事作甚!”
王管事好似见了救星,忙上前去迎陆衷,陆衷见陆焉生瘫倒在地,浑身都是血痕,眉头青筋直跳,上前便一把抓着陆远手中的荆棘鞭子,怎想陆远却不肯放,这鞭子通体皆是倒刺,陆衷手上鲜血直流。
他回头看向趴在院门外的宁去怒道:“愣著作甚,还不快将你家公子扶回屋去!”
宁去不敢耽搁,忙看了眼程九,程九了然两人上前便要去搀扶,怎想这回陆远却是不似往常,竟是不愿意松口:“不准!都滚下去!”
陆衷皱眉不解看向陆远。
陆远平息怒火,将手中鞭子一扔指着陆焉生,对陆衷道:“你可知他这回犯了什么错!”
陆远几乎咆哮道:“这畜生,推了太子殿下向圣上去援疆的举荐,你难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陆家等了这么久就等这一次机会,却叫他轻飘飘推拒了,你还要一味纵容他?”
陆衷闻声也是一滞,回身看向陆焉生问道:“是不是?”
陆焉生抿唇,眼神有些复杂,却是一句都不肯辩解,只是点了点头。
头一回,陆衷默了声,他几步不用想也只陆焉生此举是为了谁,他松了鞭子,出乎意料的朝着陆焉生的脸便挥去一巴掌。
长心血水染红了陆焉生的脸颊。
陆衷负手握紧,掌心处传来火辣辣的疼,手颤动不已,俯视看向他道:“陆焉生,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这一巴掌倒是打息了陆远的怒火,陆衷惯来对陆焉生都是庇护有佳,说来可笑,陆衷对陆焉生的用心,比陆远这个父亲还要称职。
陆远负手道:“你就这么跪着,什么时候答应什么时候起来,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说罢便甩袖离去,王管事看了一眼两兄弟,无奈摇了摇头,忙跟着陆远而去。
陆衷握紧拳头,掩下眼里心疼咬了咬牙,再没看他一眼,狠下心道:“跪着!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
而后便甩袖离去,只是走出院子时,回头看了眼仍跪倒在地的陆焉生,不禁看了眼漆黑浓重的月色,他也知道对陆焉生太过不公平,不能纵他所想乐他所为,但他生来是姓陆的,陆家荣辱与他共存,哪里是能轻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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