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织织却是轻哼了一声:“他要是真对你好,就该将那对祸害赶出盛府,只会拿这些不值钱的东西收买人心,你拎拎清,莫昏了头!你是盛家嫡女,你兄长又不在京中,只要你一日不点头,你父亲就不敢纳那女人为填房!”
盛婳闻声只笑了笑没说话,这点她确实不大在意。
一旁的陆衷忽然道:“老师可有跟你提过那事?”
盛婳闻声呼吸一滞,抬眸看向陆衷问道:“陆大哥是要来当说客?”
两人一问一答,便将沈织织的好奇心勾了出来,竖起耳朵忙问道:“什么事?什么事?你有事瞒着我是不是?”
陆衷点了点头,索性也没瞒着,方才来前老大人来寻了他一趟,既受老首辅嘱托,自是要忠人之事,他自也是故意当着沈织织面提的,依着沈织织对盛婳的在意,定是想也不想就要帮着劝说的。
果不其然,沈织织一听,眼眸睁大滴溜圆,听罢又问了一句:“可是那个从南海来的术士?”
陆衷闻声眼里划过几分惊喜,显然有些吃惊沈织织竟然有所耳闻,冲她点了点头。
果然是他,沈织织眼眸里的兴奋溢于言表,而后想也不想便冲着盛婳点了点头道:“婳婳,那个术士我听父亲说过,是有些本事的,定不会胡言乱语,多少人求他办事他都拒之门外,想来你外祖父定是不知费了多少功夫才让他开金口指点迷津,咱不若试上一试呢?”
那术士竟有这样大的能耐,盛婳倒真是第一次听说。
陆衷见盛婳犹豫不决不禁问道:“阿婳可记得今年夏天,先生曾告假半月有余。”
盛婳闻声一愣,而后点了点头:“记得。”她顿了顿道:“可是外祖父说是去外亲家省亲。”
陆衷闻声笑着摇了摇头道:“这话你真的信?”他品了口茶道:“你那回还好奇问我,不过省亲去,怎好似丧了半条命一般累,回来后便病下了连人都虚脱的老了十来岁,先生休息了半月有余才算是缓过劲来。”
盛婳立时便猜到了,心下一阵酸痛,咬着唇道:“所以外祖父是去找那术士去了?”
陆衷点了点头,看向名窗下盛开的一瓶红梅道:“一甲子的人了,翻山越岭徒步几十里,又烈日下熬晒了多日,怎能不累坏了身子?”他顿了顿又道:“若非没了法子,先生应当也不会信术士所言,我今日知晓是这主意时,莫说你了,我也吓了一跳。”
话甫一落下,盛婳的泪珠子便顺着脸颊重重砸在了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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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珠跟在陆焉生身后,几乎绕尽了半个院子,终是在西院荷花池边停下了,只是,怎就停在了这里。
这处离首辅书房只一墙之隔,现在这时候,老首辅应当正在书房,怕扰了老大人,点珠上前一步催促道:“陆二公子,时候不早了,咱回吧,莫让陆大公子他们等了。”
……
陆焉生闻声颔首,只是却抬头看了眼天色,耳朵忽动了动,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果出现一人的身影,嘴角的笑意越发浓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注意
雪花纷纷而下,很快便落满了肩头,人站在阴霾天下,若不仔细瞧,还真看不见雪地里站着人。
“拜见首辅大人。”陆焉生这突兀一声,惊落了梅花枝上的积雪,也让本路过的老首辅顿住了脚步。
白郝眯了眯眼睛,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点珠。
“你是?”
点珠躬身答道:“老大人,这是陆家二公子。”
小小少年脊背挺拔,虽年岁不大,却独有一份沉稳,见着老首辅,谦逊有礼,找不出半分错处,在他身上能瞧见旁人身上没有的朝气,经点珠这么一提,确实与陆衷有几分肖像,模样,甚至比陆衷还要好些,俊眉剑目,顾盼神飞,确实生了一幅好模样。
“阿衷的弟弟?”白郝语气温和了许多。
陆焉生闻声点头应道:“是,初来府上,惊扰了首辅大人,还望莫怪。”
竟是连一丝惊慌都无,白郝不禁高看了这小少年几眼,加之又是自己得意门生的弟弟,不禁慈和了些,笑道:“无事,这院子景色不错,雪倒也不大,让点珠陪着你瞧瞧。”
“是,春雪满空来,触处似花开,不赏,确实辜负了。”
白郝闻声眼底划过几分赞色,勾唇点了点头:“赵嘏的诗确实不错。”
陆焉生闻声点了点头,他也就会这一两首好诗了,道了声不叨扰了,便要转身离去。
白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抿了抿唇忽开口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陆焉生转身时,嘴角微勾笑意,只片刻便又落下,看向白郝恭敬答道:“回首辅大人,焉生今十一了。”
白郝眉头挑了挑眉头,看着陆焉生若有所思。喃喃道:“十一岁好啊,正是好年岁。”
说罢便笑着转身离去,临走时还不忘嘱咐点珠好生服侍陆焉生。
陆焉生躬身看着人离去,才收回了视线。
有了老首辅交代,点珠自是不敢轻慢这位,指了指前头凉亭道:“陆二公子,那边赏雪景色不错,奴婢引您去瞧瞧?”
陆焉生却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只是看了眼点珠,便转身道:“不必了,他们估计结束了,回吧。”
点珠皱了皱眉头,看着陆焉生离去的背影,不禁有些纳罕,但见他脚步极快,很快便要消失在自己眼前,忙又抬脚跟上。
这是重生至今,陆焉生第一次觉得心情畅快,竟有种拨快云雾见明月之感,既山不来就,他亲就就是了,他顿下脚步,看向白府后院的方向,眼底的深沉比此刻挤压而来的云朵还浓厚,很快,他很快便能见到她了。
果然,陆焉生回到前厅时,陆衷已等在那里,沈织织方才已先离去了。
陆衷谢过点珠,领着陆焉生便出了首辅府。
陆衷本想先问先诘问陆焉生,只是话还未说出口,陆焉生却先问他:“婳......盛二姑娘身子如何?”
陆衷答非虽闻,眸光微深睨着他道:“焉生,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陆焉生眸光里闪过几分不解,知道什么?
陆衷抿唇告诫道:“估摸着过些日子,白府会送拜帖,你收到便告病,可知道?”
陆焉生眸光一闪,这话,他之前听过一模一样的,他嘴角是抑制不住的勾起,抬眸道:“劳兄长费心,焉生知道该如何做。”
陆衷以为他听懂了,点了点头道:“你天赋不错,又好习武,待兄长登科及第,定会去军营为你谋机会......”
当年陆远的过错使得陆家蒙尘,一直都是陆衷心底不可言说的心结,他日夜苦读,为的就是叫陆家恢荜,陆家是武将出身,他身子不好,抗不动兵器,只得从文,他天赋不比旁人高,能走到这步,吃得苦自是比旁人多的多,可不能习武一直都是他的心病,陆焉生天赋高,他自是希望依附,不肯叫这颗明珠蒙尘。
陆焉生闻声抿了抿唇,神色微微有几分暗淡,未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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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婳没能狠下心,到底是点了头,傍晚时分,盛安便登了门。
他神色微沉,看向一旁悠然自得的老首辅,将手中茶盏搁下道:“岳父,这事不成,盛婳才多大?”
白郝只是抬了抬眉梢,情绪未波动半分,嗤道:“这事你无权干涉。”
盛安闻声猛然起身,压着火气道:“我是她亲父,为何没有权利?”
白郝轻笑一声,睨着他道:“你可担得起父亲两个字,这些年,她的身子你可费过一分心思,你的心思在哪,还需我提醒你?我也告诉你,荷儿既已死,这声岳父你不必喊,至于婳婳,当年要不是我接回来及时,怕是要像我荷儿一般早逝......”
盛安闻声敛下眼眸,又噤了声。
白郝眼底嘲讽更甚,多少回了,每每提到那对母女,盛安必是会哑口无言,白郝太晓得如何拿住盛安的七寸了。
“婳婳她也肯吗?”盛安握了握拳头,忽问道。
白郝失去耐心,再懒得在看他一眼,起身要离去:“时候不早了,我该去看着她用药了,你若是无事,便回吧。”
盛安眼底深沉,看着白郝的背影道:“我想见见婳婳。”
白郝脚步未停,只是在门槛处顿了顿微微侧目道:“我早与你说过了,见她也可以,可你要先将那对母女赶出府去。婳婳她身子不好,见了脏污,心里该堵了,你作为亲生父亲不心疼她,可我这把老骨头心疼......”
盛安垂下眼眸问道:“非要做到这样吗?”
白郝轻哂一声道:“你既舍得将婳婳安住在我这,便莫要摆出一副心疼她的样子,实在虚伪至极,还有,以后白府你也少来,你这父亲,她不要也罢。”
说罢便甩袖离去,只留下盛安在原地发怔。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也渐渐暗了,前厅里晕黑一片,点珠端着烛台进来添灯,这才好似惊醒了盛安。
他将桌上的药品敲了敲道:“这些补药是稀有物,御医说对她的身子好,你先让刘本瞧瞧,若是有助益,再添在药材里补身。”
点珠看了一眼,点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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