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正主在这,周沉珍也不过是十一岁女郎,便是城府在深,也:被盛婳不恼不怒的神情弄得发怔,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盛欢抬眸,终于在垂花门处瞥见了清云的身影,暗自松了口气,这才舍去了不闻不问自怜自伤的做派,抬头道:“珍姐姐不是这个意思......”
盛婳闻声又将目光落在了盛欢身上,温和道:“我回来,三妹妹不高兴吗?”
众目睽睽之下,盛欢仿若瞧见了众人眼里嗤笑,心下猛一刺痛,却是勾了勾唇角带着几分强笑,摇了摇头道:“不会,二姐姐回来,阿欢很高兴。”
盛婳掀了掀眸子点了点头,仿若信了她的话,似长吁了一口气似的:“那你方才是哭什么?为什么是委屈?”
绕来绕去,话又绕回了这处,盛欢此刻才觉得盛婳的难缠。
盛欢闹事前想的对策在盛婳面前毫无用处,一时间有些迷惘不知该如何囫囵了了这事。
可盛欢想了,盛婳却不愿意了,她转身喊了句:“李管事。”
李管事闻声立应道:“姑娘,老奴在。”
“周姑娘说的确实不错,府上该立些规矩了。”话说的温温柔柔可眼神里却透着气势:“周姑娘的考量确实对,咱盛府的奴才规矩不好,恐怠慢了她,劳你亲自送她离去。”
盛欢在京中也就周沉珍这一个友人,若是今日让她在府上吃了亏,折了面怕是往后她不同自己好了,她本就势微,思索再三她张嘴便想求情:“二姐姐......”
盛婳的脸终于一肃,看向了盛欢道:“你也十岁了,府上没有给你安排教习规矩的婆子吗?”
这是在拐着弯说她没有规矩,盛欢心中一怔,握了握拳头。
李管事在一旁忙轻声道:“安排了一人,教二姑娘有些年数了。”
盛婳点了点头,对着李管事吩咐道:“待宴席散后,便会有三个教习婆婆来府上,劳你安排好住处,切莫怠慢了。”
教习婆婆,还是三个,盛欢面上终于是绷不住了,脸霎的便白了许多,若只是三个教习婆婆便也罢了,不过是吃吃苦头,可这都是盛婳送来的人,焉知有没有安坏心......
不过回身一想,今日算的那事若是成了,许她便没心思送什么人来了,她暗暗想道。
“周姑娘,这边请吧......”李管事上前催促道。
周沉珍这回是实打实的丢了脸面,可偏偏盛婳又无错处可挑,毕竟理亏的是她们,即便如此,她仍旧不肯在嘴上输了,高昂道:“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当几日的家,阿欢终是比你身子好,想也比你命久......”
话还未说完,忽察觉道面前又一道利风而过,定睛一瞧,是个巴掌停留在半空,位置离她脸颊只一厘,她惊愕的忙退了一步,愣愣的瞧着方才便见眼熟的少年。
少年眯了眯眼,眼里的恶意好似被囚住的狂蟒,嘶嘶的吐着蛇信子,他勾了勾唇,薄唇边尽是恶意:“你该庆幸,我沈芜渊不打女人。”
沈芜渊!他说他叫沈芜渊!周沉珍连连后退。
周沉珍怎也没想到面前的人是沈芜渊,是有听说他回来了,可她从未想过竟就陪在盛婳身侧。
可即便不打女人,沈芜渊也不愿轻饶了她,他喊了一声:“拾竹!”
拾竹是他身边的侍从,那人不知从何处闪身出来,跪倒在沈芜渊面前:“属下在,公子吩咐。”
沈芜渊看着周沉珍一字一句道:“两件事,第一,将她扔出去,第二,她今日所言所行务必传进宫里.......”
传进宫里?周沉珍一时间有些困惑,即便传进宫里又如何,即便首辅大人手眼通天,圣上也不至于为了女儿家几句拌嘴惩处什么。
她不知道,可盛欢太知道事情严重性,上回宫宴周沉珍没进能进宫,只知道盛婳出了风头,但不知细节......
一旁齐诵忽咯咯笑了起来,笑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周沉珍更是惊怪的看着方才还替自己说话的少年,好端端的笑什么?
下一刻,齐诵的便替她解了惑,他这是幸灾乐祸,只见他忽端正了身子道:“周二姑娘,你约莫是要倒大霉了哦。”末了又添了句:“估摸着你周家都要受你牵连......”
周沉珍几乎失了声,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
齐诵凭着送佛送到西的“慈悲”心肠,解释道:“难怪了,你上回没进宫,自然不知道你面前的盛家二姑娘是与皇后娘娘同席,连盛大人都受了太后叮嘱务必照顾好她,你如今却在众人面前诅咒她命额......”
一个官眷即便再受太后宠爱,也未必能掀起多大的风浪,这其中多少还是有白首辅的分量在里头的,今日她既敢说出那话,想来白首辅也不会轻饶了周家。
察觉到沈芜渊的目光,齐诵适时地没再继续,话虽戛然而止,但周沉珍受的打击却是分毫不少。
她本想求情,可下一刻便察觉到衣领被人拎了起来,反应过来,已双脚离了地,那个叫拾竹的不知何时挪到了她的身后,将她整个人都拽了起来,模样滑稽的在众人面前,容不得她挣扎,拾竹困住了她的手脚,好似什么脏污似的拎着便走离在众人面前。
盛婳皱了皱眉头,看向沈芜渊,抿唇道:“你这番她又该咒骂我了。”
沈芜渊勾唇声音带了几分轻哄,声线虽仍旧冷然,可明显温柔了很多:“无事,你若是被她咒骂的掉一根头发,我便薅她百根,咱总归是吃不了亏的。”
盛婳叫他逗的啼笑皆非,笑了笑看向众人,如今闹剧已歇她正了正气儿道;“时候不早了,宴席该开始了,劳各位挪步正厅。”
戏已散,众人这回都很是听劝的动了身,沈芜渊拢了拢她的衣裳看向一旁的沈织织道:“走了,她冷。”
沈织织得意的看了眼盛欢,才小跑着到盛婳身边,环抱着她的手臂,十分亲昵,几人出了院子,院子里只剩下零星几人。
待人都走远了,清云才小跑着过来,安慰了一声盛欢才道:“姑娘受委屈了,那位已经到了,奴婢也已经嘱咐过他了。”
盛欢咬了咬唇,眼里皆是恨意道:“叮嘱他,务必办到!”
冷风一阵又一阵的吹进凉亭,盛欢早就受不住冻了,踱步便出了凉亭,待她走远了,才见两人闪身又出现在了凉亭之中,宁去看了一眼盛欢主仆消失的地方,小心说道:“属下方才听得清清楚楚,公子可要想想办法?不若咱将计就计来个英雄救美?想来定能解您眼下之困。”
陆焉生眼里带了些许失落,方才的盛婳他在远处瞧的清清楚楚,他知晓她聪慧伶俐,却从不知晓她那副柔弱下竟也俏皮有个性,他犹豫再三才道:“你去告诉沈二吧。”
“公子!为何啊!”宁去百思不得其解问道。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落水
陆焉生没答, 只是失神的看向方才盛婳两人消失的方向,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他什么都敢做, 什么都能做,可唯有一样不敢赌,便是婳婳的安危。
宁去却不肯将这样的好机会平白送给旁人, 又提议道:“不若咱直接告诉盛二姑娘?她既不用蹚险, 也能叫她领公子的情,这样好歹也能捞些好印象, 公子觉得这样可成?”
陆焉生眼睫微微颤动,而后自嘲似的笑了笑, 眼里皆是暗淡, 他看向宁去道:“她对我印象不好, 我说,她未必肯信, 若是不信, 一时不查中了招要如何?”
说到底, 一切还是以盛婳的安危为紧要前提, 宁去闻声没了话,只得点了头应是。
前厅里, 宁去不好上前找沈芜渊说话, 眸光一转,看向了一旁的拾竹,上前拉扯了他一下, 便将事情一五一十都说尽了, 可末了只换来拾竹轻飘飘的眼神, 拾竹知道, 他这是不信。
宁去本就觉得憋屈,索性便扔下一句话甩袖便走了:“你不信便罢,便当我家公子多管闲事了,真是好心没好报!”
拾竹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抿了抿唇,一番抉择下才转身朝着正厅里去,寻着了沈芜渊便小声在他耳侧轻声耳语道:“公子......”
沈芜渊闻声眯了眯眼睛,而后精准无误的在人群中寻到了盛欢,面上神色却未露分毫,不过淡淡轻嗤了一声。
“公子,咱可要先想想对策?”拾竹开口问道。
盛婳与沈织织坐在一处,很是敏锐的察觉到一旁的目光焦在自己身上,微微抬头,便对上了沈芜渊略带深意的眸光,下一刻便见他踱步到自己身侧。
眼下人正多,他此举倒也不觉多显眼,只有几人注意到他,其中便有盛欢,正诧异慌神间,哪知下一刻便与沈芜渊的眸光撞到了一起,她心猛地一颤,猛然捏紧手中软帕,忙垂下了脑袋,可那一瞬间她便后悔了,这是有做贼心虚的嫌疑。
盛婳见沈芜渊走到自己身侧不说话,只是盯着某处看,不禁诧异问道:“怎么了?”
沈芜渊闻声才看向盛婳,挑了挑眉头道:“有一事我需得经过你许可,无论如何,她也算是你名义上的三妹妹,你知道的,我下手没轻没重。”
此话一落,盛婳便猜到了她那三妹妹定又是闹什么幺蛾子了,挪眉问道:“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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