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眸漾着不甘地怒火,“贺武侯是何等的废材,去年剿匪失利就不说了,可牵扯到被盗走的官银。可此事为何竟无人上报?”
他起身指着北地方向:“镇北王不是眼里容不得沙子么?为何这等关户民生的大事他竟然支字不提?他不是一向自诩对朝廷、圣人忠心不二?对百姓爱护有佳?那赈灾银此等大事,为何要给贺武侯瞒着?母妃呢?她与姨母的通信并无包庇之意,而是让姨母上交岐山,为何这样也会被连累?母妃怎知岐山死了人?她若知晓还牵扯到何阳定然不会是这样的局面!”
平阳王世子爷张也深吸口气。
“姨母已死,母妃被褫夺封号,这些我都认了。”平阳王二子张威手指方向移向了皇城,“可让母族三代不能科考,这比杀了母妃还要让她痛不欲生!背负着内疚一辈子,她在族地会过怎样的日子,圣人有没有想过?”
“不要命了!”平阳王世子呵斥。
平阳王二子张威背过身去,两手快速抹干脸,转过身重新落座,他给自己斟茶,满脸破罐子破摔,“我听大哥的,事一了我自当会去负荆请罪,可贺武侯他们也别想好过。”
他们包含了赵氏一族。
他到了三盏茶,世子爷与他分别一盏,而后看了眼小厮,小厮自觉的将茶盏送去罗汉塌上三爷张腾。
“谢二哥。”张腾道。
平阳王世子爷张也拿着杯盏缓慢摇头轻吹几下,不徐不疾道:“父王已向圣人请恩典给你赐婚,新妇就是贺家嫡长女、贺南嘉,你若想搞砸这门婚事,就随便胡闹。”
言罢,缓缓喝下。
“什么?”平阳王二子张腾又跳起来,茶水撒了一身。
小厮忙上前要给二爷擦拭,被张腾一推,“父王疯了吗?让我娶一个母老虎?还是二嫁妇??”
一盏水下腹,平阳王世子爷张也缓缓掀眸看来,“母老虎会被陆怀远宠妾灭妻?”
张威:“……”
他双手挠头,原地转了一圈,指着三爷,“大哥不信我说的?那三弟你来说,那丫头是不是母老虎?”
张腾吞了口唾沫,并没直接回答,而是将贺娘子顶撞二哥的话原原本本复述出来。
张威更气了,“让你说是不是母老虎,你说那么多废话做甚?”
“哈哈—”世子爷张也却笑了,他眸光蕴含精粹,赞许道:“父王的眼力就没错过。”
“那臭丫头骂我,大哥还笑的出来?”张威气不打一处来。
世子爷张也重重的一叹:“此女思维堪比男子,有了她你日后能省很多麻烦。北地的镇北军、我们平阳王军、南边的傅南王军、还有东北的三十万铁骑营,要么有善老将军的旧部、要么与善家几代都交好。你若娶了善老将军的外孙女,他们对你就更亲近,对我们平阳王也会更重视。”
这般道理一说,张威自然明白这桩婚事利大于弊,但他无法咽下那口气,“娶她回去,母妃岂不会气死?”
“糊涂!娶了她,母妃的境遇反而会更好。”世子爷张也眸光精锐,“不看僧面看佛面,皇族重视善家人,那些族人还敢苛待善老将军外孙女的婆母?”
张威恍然大悟。
对啊,母妃只是被褫夺了封号,并未被休妻或者和离,人依旧在王府的族谱上,贺南嘉的婆母自然是他的母妃。
察觉二弟领悟了,世子爷张也就开始策划蓝图,“贺南嘉成了郡王王妃,届时再诞下我们张家的子嗣,你便可哄她向圣人讨个恩典,把母妃从族地迁出来,理由便是孩子想见祖母,让年迈的祖母享受天伦之乐。这等要求,圣人还会不答应?”
张威颔首,不再言语,眸光希冀。
世子爷张也拍了拍张威的肩膀:“父王对母妃从未放弃过。”
他严肃道:“圣人并未点头,称为了照顾贺娘子和离的心境,让我等两家自己谈,所以,后边的还要靠你了。”
张威脸色一扫阴霾,起身拱手道:“大哥放心,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会将那贺娘子给娶来!”
这厢郁闷一扫而空,外头却传来一声嘶喊:“抓盗贼啊!”
驿站门口的松石、顽石也听见这声呼喊,是从东院的方向而来,同时空中有飞鹰的嘶鸣。二人仰首,飞鹰正朝平阳驿站盘旋而下。
“你留下,我去看看,”松石说完,就飞檐东院而去。
“顾大人受伤了?盗贼所为?”渭阳知府刘岸山闻声赶来,兵部都尉李廉随后,他们在工部主事顾聪的厢房外接住站不稳的人,他的左臂鲜血淋淋,厢房里头的窗户开着,地上一片狼藉。
平阳王三子开着窗户远远看去。
松石也到了,见顾大人的手臂正涓涓冒血,忙扯下身旁窗帘的一角给他捆紧。
“失血太多了,去唤医官来。”兵部都尉李廉见惯了刀伤,这出血量光包扎绝不行。
工部主事顾聪唇色发白,他指了指窗户方向,“逃,逃窜了,”言罢脑袋一歪晕了。
“顾大人!?”众人惊呼。
松石安排地石、寒石去追捕,自己留下来给顾大人包扎,可血流怎样都不止。
医官赶来后急的束手无策,“这刀伤太深了,得用药啊。”可他出行没带这类的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其余官员一瞧那血顺着手臂流到地上,再顺着二楼栏杆缝隙往下流,伤口的肉都向外翻了,几个胆小的差点晕过去,他们各个毛骨悚然,有人提出质疑。
“顾大人的胳膊会不会废了?”
“能在飙凌卫眼皮子底下行凶,定然是穷凶极恶之徒,这不安全啊!”
“不成!快放我出去,否则下一个指不定就是我们了!”
驿丞王贤脸皱成了包子,若是顾大人真在驿站折了,他也难辞其咎。傅琛是皇族不会出什么大事,他可就不一定了,便建议:“救人要紧,先将顾大人送医吧,其余不涉案官员先让他们出行可否。”
这话他也是赶鸭子上架才提的。
兵部都尉李廉有一身武艺,他总跟渭阳知府刘岸山一起,这两人当是安全的。平阳王世子爷、二爷都有武艺傍身,三爷在他们的庇护下,也不用担心。眼下能少一个文官是一个,那盗贼挑工部主事顾聪下手不就是这个道理?
松石明白救人要紧,可他跟随少主多年,养成了警惕多疑的性子,少主没松口,他便不可放人,言:“飙凌卫会将顾大人送医。”
没提放行,便是不行。
众人:“……”
之前他们敢怒不敢言,可关乎到生死就没法再忍了。
“若我等在驿站出了事,飙凌卫也承担不起。”
“盗窃案发已过了五日,尔等却将五日后的官员也看押,这不符合我朝律法。”
“耽误了我的差事,飙凌卫也要负责!”
“对!”
驿丞王贤背脊冷汗淋淋,他不想得罪官员,也不想得罪飙凌卫,于是两头都不占。
松石早练就了钢硬的身心,不会被危言耸听道,扛起工部主事的顾聪就要往外头。
众官见他不支声,还被当成了空气,更是怒火难消。
此时,顽石匆匆而来,即刻圆场:“傅将军已解了平阳驿站的禁制,不涉案发时日的诸位大人可自行离开。”
松石微微一愣,看了眼顽石手上的字条没再说什么,便扛着工部主事顾聪急急离去。
能离开了,众官也不再费口舌,都各自回厢房去收拾。
松石找了距离驿站最近的一家医馆,里头正好有坐诊的郎中。
郎中见了这血神色大惊一瞬,即刻引着松石扛着人去了里屋的净室,而后请松石回避。
在军中,为了伤患不再感染也是如此,松石没多想就出去了。
郎中将门帘拉了拉,确保不会透露什么,即刻悄声跑到顾大人身边,附身在其耳边道:“大人?”
顾聪猛然睁眼,看了眼门帘处,快速张嘴吐出一个小小的卷纸条递给郎中:“快送天临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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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欠—”
贺南嘉推着平车走在阿通的身后,傅琛推着一辆平车在她身后。越往里边就越觉得冷,偏偏外头是夏日炎炎、酷暑难耐,所以此行的衣衫都是轻薄的纱裙,且越往里头走眼皮也跳,上一次眼皮跳还是善氏要给她赐婚。
但她很快打消了念头,赵家与她的婚事黄了,母亲善氏就算着急找女婿也要等纸老虎爹出来才行,不会有莫名其妙的桃花来。
想着,肩上一热,是傅琛将自己的外衫搭过来,他的手在肩上一触就离,可即便那么短,她也能感受到炙热的温度。既然傅琛手都是热的,身子肯定不冷,她可是真冷了,就不客气,道谢后赶紧套上。
男子的外衫很长,甚至有些拖地,于是她将腰部折叠了一些再用腰束扎起来,这样腹部就更暖了。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想多了,进了后山开凿的洞穴后,傅琛非常沉默,不比以往的寡言少语,似乎并不惊讶这里的一切。
凹凸不平的石壁上挂着烛火,明明是封闭的环境,却时而有风,脚下的石板看磨损的痕迹有新有旧、有的还很久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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