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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案后前夫失业了 (一心兰山)


  赵礼眸光微暗,眼帘轻微下耷了耷,声音微不可见地虚了几分,“我猜,应是贺南茵、贺文岩姐弟俩。”
  李廉入狱到问斩不过数日功夫,朝堂、后宫、各个王侯将相后宅皆不知情,怕是李廉身首异处后,才知晓这么一件大事。那么能将李廉被下旨斩首,及编排善氏、李廉清白的,除了那俩姐弟还会有谁?即便贺家娘子不送信来,他也猜得到。
  此事于谁有利,便是谁做的。
  “先送你离开京城,这里的事我会善后。”赵礼狠狠使力拉了拉绳索,在朝李廉一扔,“走,还是不走?”
  一刻钟不到,两人先后翻过铁墙。
  马车隐匿林木间,赵府管家正焦急的四下张望,听见一些窸窸窣窣的响声,他探出脑袋来,见是自家爷现身后心安落定,忙悄步迎了上去,“老奴已恭候多时,就是赵将军还未给消息。”
  听此,赵礼眸光森利起来,他跟义父约定,救到人便放军中特有的信号火花为响应,带李廉到农场时他已放了,虽跟火势相融相合,可义父定然是认的出,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
  即便如此,他也要将李廉救出去。想着便闻一声闷喊,他转头管家已被砸晕,一根竹尖抵上喉结处,正是李廉。
  “和义,你与文氏究竟是什么关系?”
  赵礼瞳仁陡然一凌,身子微不可见轻颤了颤,横眉拧起。
  远处火光隐隐现现,二人容颜晦暗不明。
  赵礼的字:和义,还是李廉向赵将军谏的。赵将军自谦文墨不深,且李廉赵礼二人情同手足,就连字都是一个辈份的相连。
  赵礼强迫镇定下来,轻笑了笑,手将竹尖推开:“雄义,你说什么胡话呢。”
  竹尖压过赵礼手的力量,又重新推了回来,不偏不倚抵上赵礼的喉结,且隐隐陷进皮内,他吃痛却面无异色,但受不住李廉如鹰的眸光追逐,垂眸躲闪。
  “傅将军令我在牢中假意赴死,称真正的凶手会来取我性命,当时他说这话时并不肯定,我起先认为是他断案不严谨,毕竟我都决心赴死了,凶手为何要冒险暴露自己?”
  李廉面无表情的说着,心中却是悲痛难耐,他怎样都不敢信,即便是主公有意救他,可为了避人耳目,绝不会叫赵礼亲自出手,那样只会将所有的筹码都被暴/露无遗,绝非常年行军主公的作风。也即便是赵礼心急要救,也不会涉身在前方战场,他一贯顾全大局,定是在后方接力才对。
  “但我现在想明白了,傅将军怕是想说,我在牢中假意赴死,真凶必会来营救。他担心我不愿配合或是疑心坏了局,这才变了口吻。”李廉没说的是,傅琛告知一个关键点,让他甘心一同做局:真凶与文氏三母子有着不可断裂的渊源,且会影响赵氏一族、善氏的后人。
  此时此刻,他仍旧不敢信,可他深知赵礼,一个眼里只有赵家的人,竟会在方才说起起贺文岩、贺南茵时,眼中自然流露出的无奈和失望。
  “竟是……一场局?”赵礼说话间喉结滚动,竹尖儿扎了进去,瞬间丝丝鲜红溢出。知他当真是莫过李廉,他自嘲笑了笑。
  “和义,跟我回去!”李廉深明赵礼,他固执地认为赵礼是有万不得已、迫于无奈的形势才出此下策。
  那文氏本就是不安生的人,应是把赵礼逼急了才会这般,可再感性的为赵礼开脱,也都无法磨灭他心中的道,便放下手中的竹尖,难以启齿:“你逃不了的。”
  “逃?”
  “呵!”
  赵礼仰望无星如墨冷漠的苍穹,恍惚笑了笑,泪洒荆木灌丛,唇一开一合,似梦呓呢喃:“是啊,我逃的太久太久了。”
  他累了。
  想到儿时短暂幸福时光,眼角泪泉汹涌,一墙之外传来卒吏呵斥声。
  “逃了几个?都抓起来,拒捕的格杀勿论!”
  “铁墙有攀爬的痕迹!”
  “随我绕过去追捕!”
  听此,他眸光陡然凌烈狠辣起来,脚垫起地上的竹尖儿,那竹尖跳至空中翻转,稳稳落进他左手,再朝李廉刺了过去。
  电光火石间,有女人的惊呼声划破夜幕,夹杂着闪电般嗖的一声,一支冷箭穿过竹尖,将它笔直割裂两半,落地,而冷箭直入赵礼的左肩,登时血红一片,他手捂着肩头,看向箭出处,是赶赴而来的赵将军一行人。
  贺南嘉老远见赵礼要刺李廉,当即就呼喊出声,要通知赵伯,索性赵伯比她更快一步,已弯弓放了箭。而赵礼被箭力刺的连连后腿几步,她忙翻身下马冲上前把李廉拉后到安全距离。
  “赵伯您看,铁证如山。”
  索性来得早,否则当真死无对证了。
  义父的箭能力破苍穹展翅高飞的雄鹰,这般短的射程冲力不小,赵礼被箭力撞得连腿几步,直到单腿跪地才勉强撑的住,他只觉胸闷气短,喉尖腥苦泛咸,他强忍痛楚吞下,抬眸看向一众人,眼幕模糊不清。
  陆怀远本是与贺南嘉齐平而立,可见那抹鲜红飞溅四射,当即就腿软打颤,忙向周围的铁墙踱步过去,手撑住才能维持站立。贺南嘉懒得管他,反正安全,就站到赵将军身旁。
  “你竟要杀李廉?他可视你如手足!”赵将军心如刀割,他对赵礼倾注了所有,一点儿也不亚于他的几个孩儿,可赵礼做了什么?他失望至极,几乎用颤抖的声音质问:“文氏可是死于你手?”
  终究还是来了。
  赵礼压不住侯间腥咸,嘴角溢出鲜血,他抬手抹开顺便擦去眸中的水雾,又徒手掰断了箭尾,沉了沉肩,不再挣扎,闭眼道:“是,文氏、翠湖、管家、还有何卫都是我杀的。”
  “你……!!所以你现在要杀了李廉做你的替死鬼??为的是掩盖你的罪孽!!!”赵将军气结,取出冷箭,拉弯弓弦就要再放。
  李廉飞身扑过去徒手按捺住箭,又急又忧又慌地解释:“主公息怒,礼兄长并非是要杀我,而是为了救我!方才墙后传来卒吏声,他深知已无路可逃,伤我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我一康健男子,怎能被他胁迫还翻越了三丈高的铁墙啊!”
  赵将军心里咯噔一下,弯弓手拉着弦虽维持着,可箭与弦间的手却死死按住不放。
  贺南嘉也傻了眼,她将李廉至上而下打量,毫发无伤,又细细品酌那番话确似乎如此。她再朝赵礼看去,他神情淡漠决绝、眸中竟含笑,所以是她推测错了!!
  “主公您想,礼兄当真要杀我代他替死鬼,在狱中便可解决随意扔进火里,不声不响,永无后患,不是吗?”李廉生怕那箭再崩射而出,当即夺下,紧紧拽身后。
  一路上,陆怀远、嘉娘把赵礼种种可疑告知,赵将军是气坏了,这才见了那幕会怒急攻心的要清理门户,如今想来是这么个道理,他放下□□,走近赵礼,“礼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小唤到大的昵称,一下子让赵礼情绪崩盘、防备如冷铁的身躯也在刹那间瓦解,他双膝缓缓朝下,重重的砸地,双手扶地,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不起,声音哽咽却强忍住泪墙崩塌,背脊颤了又颤:“孩儿不孝,无颜面对,不配为赵氏男儿,请义父动手吧!”
  “你?你你!”赵将军气的原地转了又转,抬脚就想踹可悬在半空的腿终还是落地下,他想扶起赵礼,可一想到这孩子身上背负了几条人命,那僵滞停下不动的手终是握拳,转而击向胸口,痛彻心扉地逼问:“我视你如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肯告诉为父么??”
  李廉也急了,跟着劝:“你为捕司十余载,不求功名利禄、不惦记府宅奢靡、粮享富贵,到底有什么苦衷,你到是说啊。”
  贺南嘉深深蹙眉。
  捕司非高官,司狱也仅仅管辖捕司而已,与低阶官吏并无两样。陆怀远也曾说过此人,想提拔他去大理寺,可竟被拒绝了,理由是粗鲁莽夫一届,不堪重任。
  可从杀害文氏、翠湖、管家的手法来看,赵礼才智不愚。赵将军还未其说过亲事,也被其不通男女情婉拒。
  封建男权社会,地位代表一切,只有不断爬向高处的人,嫌少有愿待在低位拒绝高升的人。
  “究竟文氏以什么相要挟,迫的你对其痛下杀手?”
  此言一出,赵礼缓缓立正上身,眸中惊叹不已。他在柴房就见识过贺家娘子的聪慧,可竟不想她却能深挖至此。
  李廉追问:“嘉娘如何得知?”
  “我并知赵司狱被何事所迫,可他愿解救文氏的儿子,想来与文氏三母子关联匪浅。”贺南嘉说至此时,赵礼不堪回首地阖眸,及此她大胆推测,“文氏与赵礼乃双生子姐弟,你们相认于一年多前,她先以放印子钱拉你入泥潭,其中包括找寻文氏双生子何卫,用作放债人傀儡。”
  赵将军怒问:“当真?”
  赵礼阖眸重重的颔首。
  贺南嘉将时间线与事件线索合并,得出总结,“半年前文氏入狱,是你为她向长公主跟何卫传信,所以你担心何卫会认出你,便也起了杀心。你一步错就步步错,不得已入局后,发现接踵而来的是种种烂摊子、和乌糟的破事。你解决了桩桩件件后终于忍无可忍,将曾获得的印子钱利息如数退换,只求能一拍两散,可遭到文氏拒绝,所以假意同意继续为奸,实则已下了杀心,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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