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贺南嘉絮絮叨叨。
“拖画像师的福, 禾贵至今不知所踪, 按我朝的律法, 小颜意当由禾大娘的两位堂叔抚育长大,可赵寺丞、雪石将孩子送过去当日就生了病, 小颜意的堂叔公上了年纪,从前的日子都是靠禾大娘照佛, 才勉强维生的, 这下子赶上难头, 就连给小颜意抓药的银钱都掏不出。假没银钱还是真没感情, 咱们就不得而知了。于是在知县的公证下,赵宏晔、雪石便将孩子带回京城。”
听着她口无遮拦, 傅琛心里却莫名的满足,臆想岁月静好的日子便是如此碎碎平平。
不得不说, 雪石身上有母性的光辉, 换做贺南嘉最多带回府里交由么么养育, 继续道:“雪石亲手为小颜意袖衣裳, 赵寺丞处处寻医期望能治好小颜意,也是因此发现小颜意是被毒哑的。这骷髅门对待帮派里的叛徒也是毒哑,如此巧合定有玄机。”
“想了一夜,休息会。”傅琛拧开木塞,将水袋递了过去。
贺南嘉着实口渴了,道谢后接过来仰头喝了小半袋,此时此刻就想念她后世的大水壶,装的多还保温。恰时马车狠狠颠簸了下,水便从水袋口飙了出来,撒了她满嘴都是,刚要拿帕子擦拭,身子被猛然一扯,人就栽进傅琛的怀里,他低头一点一滴吸允干净。
知县宅子里的情动,历历在目,那之后似乎是触动了傅琛深埋体内的机关,但凡有机会总要温故知新一番。
接下来的路程多半是贺南嘉说着,傅琛听着、特别处还要“交流”几下子,但几乎无关案情,都是风花雪月。
好在傅琛馋□□之际,又是那样严谨之人,贺南嘉提及所有疑点,他都清楚甚至有更深刻精准的推断。
“九年前,骷髅门的老帮主属意大徒弟,帮众几乎也默认大师兄为下一任的帮主。可短短三日,大师兄遗失练功的头颅骨,老帮主动怒而逝,帮派变了天。突遭变故的时间与禾贵归来禾家巷前后,若以上推测都成立,就能解释几位朝廷人士之死,证据直指骷髅门。”
这是结合燕宸、关二爷再打听得出的,不错,但也不全对。
“死了一个昭仁,足以让整个朝廷将骷髅门都灭了,可为何还要杀了贺文严、贺南音呢?”贺南嘉询问过南园的村民,去岁年边上的时候,昭仁曾与这二人相见过几回,可说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她百般回忆,都不记得曾留有半分赵礼的痕迹,这俩货被关在庄子里又是怎么打听到的?她抽出衣袖袋的纸,铺在四四方方的小矮案上,“赵礼、张贵妃、杀害禾大娘子的人。”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关联?贺南嘉进宫了三次,嫂嫂赵锦烟进宫了四次,母亲善氏进宫了两次,加起来有九次,都没能见到张贵妃。偏偏在那两货死了以后??
傅琛眸光深沉起来,淡淡道:“遗忘了一个危险的未知。”
车轱辘声连续响着,车帘前后缓缓荡漾,日头照进来一会儿又退出去一瞬,如此往复了几瞬,贺南嘉终于想起来,“祖母!?”
傅琛颔首。
老侯爷被判了流放,贺老夫人便离了府去往庄子上,与庶出的孙子女同住。但据南园的村民陈述,贺老夫人从不与庶出的孙子女同处一地,两方便像是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此人虽是年迈,但有着异于青壮年的精明。舅父不过是与赵将军在她的食铺子落脚,便知二人身份不浅。若非她的指点和谋略,天晋朝不会有贺武侯。
遇上“谋逆”这样大的帽子,老侯爷绝不是个顶事儿的,尽管他与赵将军守口如瓶,但寻求母亲策略是老侯爷一贯的秉性。从前为了老侯爷的性命和前途,贺老夫人定会死都不吐一个字儿。
贺南嘉也想到了这层,一股冷意从心里头钻。
祖母对父亲的庇护那是无理到令人发指,否则也生不出翠湖一女侍父子那档子恶心的烂事!只要仔细理一理,祖母便会想明白,她与大哥哥一起算计了父亲。
记忆里,祖母对大哥哥是不冷不热,对那俩姐弟的疼爱也是源于父亲,对她嘛捡来的吧,对母亲善氏那更是虚与委蛇,贺氏这一大家子,几乎没她可挂念惦记的。
“不必往最坏处,贺都尉毕竟是她的亲孙。”傅琛这番话属实安抚自己,贺老夫人将昭帝的仁慈看的透透的,万一捅出去赵礼与袁氏的关系,最危难的便是赵氏一族、还有他自己,贺府的前途未卜,但命定是保得住的。
哎,伤脑经。
纸上的字:赵礼、张贵妃、杀害禾大娘子的人,三者之间相差的天远地偏,可背后隐藏的却似乎惊天动地,反正当下无外人,贺南嘉问了一个没人敢问的问题。
“张贵妃可有夺嫡,唔。”
薄薄一层茧膜手覆上她唇,傅琛好看的眉宇寒意森森,“日后不可再言!”
“恩。”
“没有。”
“……你怎么知道?”话音恍若镀了层霜。
傅琛再次倾身吻来,湿潮灵活地探进去,对她几乎是轻车熟路,纠缠追逐着,惩罚似道:“还问吗?”
“恩,”贺南嘉摇头。
摇头也没用,男人食之有味儿,即便是不近女色的傅琛也压根儿停不下来。现在她有些后悔跟傅琛同坐一辆马车了,这不是方便给他揩油嘛?虽然她也捞着体验感:甚好。
殊不知,傅琛也有同样的体悟,吻了后更难受,再后来索性坐得离她远远的。
两日后,途径渭阳时,跟知府刘岸山、在当年贺南嘉在天空造幻影的街市上相遇,对于金陵镇的官府,他有些消息要分享,赶了三日的路程,二人也都累了,便在当年贺南嘉听墙角的茶舍落座。
掌柜的一眼就认出了贺南嘉:“姑娘旧地重游,来的竟是小人的茶舍,实乃毕生荣幸,日后只要是姑娘来,茶水糕点一应俱免。”
单单来喝个茶,怎么像是莫大的恩典似的,还不要钱?贺南嘉可从不占人便宜,知府刘岸山道出其中微妙:“掌柜的兄长死于那场矿难。”
掌柜笑眸含光,双手作揖。
原来如此,贺南嘉搞清楚了,含笑应下,成了掌柜的好心:“如此叫掌柜破费了。”
“哪里哪里,小人的荣幸。”掌柜瞧出刘知府待二人很是敬畏,便知他们身份颇高,便引三人去了二楼茶厢。
上齐了饮、食等物,便为三人带上门,更向小儿交代无事不上二楼、亦不待客。
“金陵镇的知府名唤顾柏源、乃前任工部尚书顾大人的侄子,此人自小父母双亡,是顾大人亲自抚养成才,咸昭三年的进士。上任金陵镇知府时恰好遇上水患,便与前工部侍郎梁大人一起建筑水坝。当时我朝我朝百废待兴之际,处处用银,国库供不应求,各地富商都是观望驻足,生怕再临一次动荡。顾知府寻银无路,便从叔父的顾氏当铺抵押了宅子,几日就换来了银钱,用以兴建堤坝......”
刘岸山说的笼统却信息繁多,傅琛脸色微沉,贺南嘉却听懂了言外之意,“刘大人的意思是,顾知府因为顾大人对朝廷生了怨忿,是以放任骷髅门扣押梁少卿。”
“本官不知怨忿几何,但熟知顾柏源对顾明的叔侄情,胜似亲父子,顾尚书身殁之后,顾知府甚至一度与顾府断了来往。”刘岸山晦涩道,为官数十载,自当看得透其中大局。
又是个麻烦事。
古人孝排首,这个顾柏源既然和叔父的家族都能绝交,是个为孝义执着生恨的人。还好去的是梁固衍,要是大哥哥贺文宣去了,怕是会被顾柏源直接弄死。梁固衍被困金陵,当地官府五一通报,同流合污显而易见,这是公然与朝廷为敌。来此之前,贺南嘉拖大哥哥打听此人,总结出了几个字:杀伐刚烈。
“刘大人与顾大人若是同窗,倒是可以说的上话。”傅琛言下之意便是邀请刘大人通行,能知晓金陵镇知府这般多的事,定是挚友故人才对,二人祖籍不近,年岁相差无几,还都是进士出生,最大可能便是同窗。
傅将军何其明锐、剔透,会发现此,刘岸山并不意外,点头承认了同窗,却婉拒了,“忠孝自是两难全,岸山无法与之相谈。”
看似推脱,但另一面已表明立场,二者昔日同窗情已逝,再见便是仇敌,不若不见。
人走后,贺南嘉问掌柜要来纸笔,在那张写了字上的纸添上:前任工部尚书顾明,金陵镇知府顾柏源。
在茶舍做了两刻钟,傅琛的鹰飞了过来,同时还引来了老朋友。
“傅将军的鹰吃什么长大的,跑死了末将三匹快马,才能勉强追的上。”赵卓气喘吁吁,将鞭绳往案上一撂,一屁往傅琛的对侧坐下去,拿起案上的水壶往口里灌,好好漱了几口,洗去沙尘。
出发时,傅琛便以飞鹰给赵将军送信,将禾大娘、禾贵与骷髅门恩怨示明,以备赵将军所用。他们收了信,若是有交代大可遣飞鹰即可,专程跑来,“可是前线有变?”
赵卓灌了好些茶水下腹点点头:“骷髅门要求见傅将军就放人,家父担心信件被截获,要末将亲自前来,家父与之对峙着。”
赵将军费心了,这封信一旦落入旁人的手中,傅琛便是水生火热皇上都没法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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