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在荣昌公主府里、且还是傅宁做东的元宵节佳宴上投毒, 这是豁出去性命也要公然与皇族叫板!若不揪出此人,皇族的颜面、天价的威严将荡然无存!
驸马孟赫当机立断,下令卫所随行所有的侍卫, 将公主府围了个密不透风,愣是一只苍蝇也不准放出去。
贺南嘉与傅琛跟在长公主傅宁身后,返回了席间。
梁茹已被府里的女使抬着去了隔壁里间的卧榻, 公主府里的医官背着笼箱匆匆而至,再跟随女使去看梁茹。
善书琴美目远远地张望,见女儿嘉娘和傅琛、长公主傅宁一道回的, 紧张不安的心才放回了肚子里,想着方才梁茹忽然浑身抽搐、倒地不起的模样, 至今指尖还是冷的发颤。
贺南嘉也瞧出善书琴的不安, 和傅琛说了声, 就回到母亲身边。
“离开前,莫要再单独走开。”善书琴拉起女儿嘉娘的小手。
母亲的手心尽是冷汗, 贺南嘉另一只手覆上母亲的手背,轻轻拍了拍应好, 而后她看了一圈问:“梁茹的侍女可是跟过去了?”
赶过来的时候, 恰好见梁茹被远远抬走, 但她记得周围跟着的只有梁慧及梁慧的女使。
女儿提起来, 善书琴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她茫然地摇头道:“方才梁慧与公主府里的女使抬人时, 就不见人了。”
“母亲,我去和长公主禀告, ”贺南嘉抽离手, 在善书琴不舍且叮嘱的眸光里, 转身走向傅宁。
按理说, 贵女出席这样的场合,贴身的侍女当是会寸步不离、紧跟着自家的娘子才对,何况是梁茹中了毒。越是乱的时候,越容易忽视一些细节。
荣昌公主傅宁站在席间外的游廊上,正听着驸马孟赫与她细说事情的始末。
“巳时三刻之前,梁茹始终和华阳公主说笑着,后来华阳随着霖哥儿去了男席,梁茹大约就是此时离席,席间的管事称其回席时大约是巳时五刻钟,还未走到席位上,就忽然倒地不起,其浑身痉挛、抽搐不止,吓坏了附近的小娘子。梁慧是第一个上前喊人的,后来便是府里的女使、女官了。”
在长公主傅宁来之前,孟赫一手着人去通传妻子,另一手已问了席间的管事了解大致的情况。期间,他还去了趟龚房询问守着的粗使婆子,可有见到过梁茹。他们都摇头称没有,那么就能排除两刻钟期间,梁茹在龚房附近中毒的可能。
傅宁眉目沉凝地听着,和驸马孟赫之间问答默契自如,“其他方向可有排查?”
“自是有,宴席期间呈上来的糕点、茶水全都撤了,已着人用银针试毒,相信不出一会儿就有结果。”傅宁能想到的,驸马孟赫亦能。
傅宁华静谧的黑眸映着对岸的山水,袍上的雀鸟变得威严森森,外人不识其喜怒,但孟赫知其正是山崩地裂的前兆。
荣昌公主可不是浪得虚名的,早年与傅昭一同造反打天下,说句手染鲜血都是客气的,如今有人在她办的宴席上下毒,此人被揪出来可不是死路一条那么便宜。
“先安抚好官眷,再命医官给所有宾客看诊一轮,务必确保无灾无痛的,否则让医官提头来见!”傅宁的话旁人听了或许会觉得不近人情,但熟知她的人都知晓,只有这般雷霆万钧手段,才能将安抚的作用落到实处。
“还有,传令下去,有谁敢在背地里乱嚼舌根,就和投毒者一样的下场!”宾客的安危傅宁要保,皇家的名誉她也要保,这两者与她而言并不冲突。
贺南嘉靠近时便是听见这句话,第一反应难免是咯噔一下。
“有何不适?”傅琛始终立在姑母附近,预备听其差遣的,见嘉娘僵滞一瞬的神情,猜测其有事禀告,特地以声为其引见姑母。
傅宁周身的冷煞感依旧,只是侧过脸来时多了几分柔意和叮嘱,“莫要随意走动。”
贺南嘉福了福身,表示听进去了,而后急切道:“梁茹的侍女不见了,臣女觉得不对劲。”
驸马孟赫视线后知后觉扫了一眼女宾区,而后对不远处的侍卫下令:“搜索府邸,将人给找出来。”
侍卫应声下去照办。
“琛儿,照看好嘉娘与善氏,”听上去似乎有些多余,但傅宁是个面面俱到的性子,说那么一嘴,既得了傅琛的承诺、又得了自己的安心,她转过身,拾级而上,重新步入席间。
其身后拖拽着长长的裙摆,华袍上的雀鸟如兽冠一般随步折舞,席间上的女宾们纷纷起身,直到傅宁走到了席首的案几前,她们的身侧和视线也跟随过去。
傅宁立而转过身,将华袍的裙摆轻甩身后,双手交叠抬至胸前,颔首屈膝微微福身。
女宾们神情骇然片刻,回过神来后,纷纷福身道:“长公主殿下使不得,我等受不住呢—”
到底是天家皇族,岂有向他们行拜礼的?
傅宁充耳不闻,镇定自若,字字泰山沉稳:“今日祸事,虽非我所控,但视察职责难逃。诸位,我傅宁定会揪出凶手,还你们安宁祥和的元宵宴!”
除去了本宫的称谓,就是莫大的谦和。
不让人乱嚼舌根是为了皇族、天家的威严,但也正因为如此,傅宁才更应该引责自疚。
宾客们纵然心中再有埋怨、担忧亦或者犹疑,也会因为傅宁此举而深埋心底,就此打住。
贺南嘉动容万分,这才是当官儿该有的样子,或许是和傅琛刚刚互通了心意,如今再看长公主傅宁将责任稳稳担起来,莫名自豪,唇瓣不自觉翘了翘。
这幕,恰好被傅琛瞧见,薄唇微抿,桃花眸中的暖流涓涓细长。
此时,医官已瞧完了梁茹,向傅宁回禀:“荣昌公主安心,茹娘子的身子已无大碍,好生歇上几日就会痊愈的。”
“可查出是何毒物?”人虽没事,可祸源傅宁追究到底。
医官颇为惭愧地摇头道:“恕下官无能。”
贺南嘉注意到,医官的神情除了疑惑,更多的是想不通,当下人太多了,她不好细问,只得先将疑惑暗暗记了下来。
傅宁并没责怪医官,“罢了,先给诸位娘子、官员看诊,确保他们身子都无恙先。”
而后又对府里的总管太监下令,去宫里传其他的医官。
医官点点头,就开始一个个为宾客看诊。
另一厢,查验食物的三名尝膳官躬身进了席间,行至厅正中处、齐齐屈膝跪下。
“长公主,我等尝遍了所有的糕点、茶水、膳食,均无毒。”
此言一出,几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没有毒?你们可尝仔细了?”
“可我分明瞧见了茹娘子口吐白沫,眼白都翻出来了,那样子就像快要不行了。”
“我也瞧见了,她手脚都在颤抖,太可怕了!”
“若不是食物上有毒,莫非是盘子亦或者杯盏?”
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可看着三名尝膳官康健无恙,便觉得问题应该是在别处。
别的不说,皇族的尝膳官不比寻常人家。
首先他们都是签了死契的,若是他们叛变或是被人收买查毒不详的话,一家老小的命都会赔上,所以他们的话众人可信。
三名尝膳官垂着头,虽然跪立姿势,但身姿稳立不倒,可见其底气硬朗。
傅宁再让三名尝膻官将梁茹用过的杯盏、器皿、瓷勺纷纷试用。
三人应声照做,均来到梁茹的席位旁,用其用过的器皿、瓷勺、杯盏、小碗。
尝膳官不仅仅要味觉、嗅觉灵敏,还要无惧生死,在这没有仪器检测的时代,他们的舌头、身体就相当于是仪器。
即便知晓要食的东西可能会有毒,可他们依旧不退缩半分,因此来做尝膻官的多半家境清寒,用一人的性命养着背后一大家子的。
时间缓缓流逝,三人将席案上的食物、糕点、茶水都用完了,在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依旧毫无抱恙,脸上因为进食过有些许红润和光泽,哪儿像是中毒之人?
这会儿,医官已将所有人把完了脉,年过半百的医官,掷地有声道:“下官敢以向上人头担保,诸位娘子、官员的身体康健、绝无中毒迹象。”
在长公主宴请的元宵节上投毒,事情非同小可。
医官就是深深知晓其中问题的严重性,所以诊脉时极其谨慎全面,甚至顺便给大家伙儿看了下身子,略微有些小病小痛的,特地出声提示,只要不是什么难言之疾,都会宣之于众,为的便是出府以后清清楚楚。
心惊胆颤地宾客们听此,总算安心了几分。
“长公主思虑周全,所幸我等得天家庇佑,都安然无恙,今日也算是有惊无险。”男宾这头,进士及第孟辽率先开口。
户部侍郎李德也跟着道:“不错,今日事恐怕与袁氏有关,为的是分化我天晋朝纲与子民,用心险恶啊!”
即便众人皆知,孟辽与驸马孟赫乃是同宗,李德又与后宫的夫人李氏姐妹是一家,可长公主把事全到了这样的份上,他们也应该要言语表示一二的。
“我等能得长公主蒙护,实乃三生有幸!”
“此贼人竟对手无寸铁的小娘子投毒,委实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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