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朝中有人揭短贺南嘉,称她利用职务,为罪籍行方便之事,其实也就是给房姗的外甥女,放个撤籍的名额。
这事,户部侍郎李德早就来太和殿请示过,昭帝也同意了,就以大赦天下的由头,准许撤了罪籍。
李德做事一贯谨慎,这回也不知怎的,哪个步骤出了纰漏,叫梁氏的人晓得了去,那梁固瞻亲自写的折子。
好在,昭帝留了后手,让太子给解了围,否则贺南嘉的官职都会丢了去。
傅琛脚垫了垫,身轻似燕般飞起,眼疾手快地接住,双脚缓缓落地,桃花眸凝视过去,不满昭然若揭。
看清自己扔的玩意儿是个面罩,昭帝神色讪讪,移开视线:“你给想个法子,不枉舅父帮你欺上瞒下!”
平心而论,当皇帝的这十多年来,享了寻常人梦寐以求的富贵、奢华,但也是他最累的时候,比最初打仗还要心累。
此话说动了傅琛,他将面具轻轻放下,“有个法子,可让舅父不会再困扰,但善意有个不情之请。”
昭帝眉梢动了动,黑眸闪动好奇的光,“什么法子?”
傅琛桃花眸深沉:“舅父先答应善奕。”
昭帝嫌弃地皱眉,随意点头道一“说”字,顺手拿起杯盏喝。
“令梁固瞻清扫恭房。”
“噗—”昭帝喷了一口茶水出来,溅撒了满地,他用衣袖擦擦嘴角,“这是公报私仇!”
傅琛就跟没听见似的,“燕氏男儿寿龄短,百年来最长寿者不过四十尔尔,舅母绝不忍心小公主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对啊!他怎么将这么好的借口忘了呢?昭帝手连连点着傅琛:死孩子鬼主意多。
昭帝走后,傅琛欲换下外袍,手向腰间摸了空,剑眉微微一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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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这厢,贺南嘉烟花放了个过瘾,就是辛苦了小厮们,他们将院子里清扫了一遍又一遍,愣是不放过任何犄角旮旯。
“这是何物?”一个小厮蹲下捡拾起来。夜幕中红玉闪烁微芒,在漫天五彩缤纷的流光映衬下,波泽涌动。
管家缓步过来,眯眯眼悠然瞪的老圆,这可是上好的血玉,哪怕是府里最好的玉都比不上这块的分毫。
虽然,脑海里起了一丝贪念,可他更笃定,此玉当不是府中人所有的,很大可能是大哥儿贺文宣得赏赐、亦或者是二姑娘得了皇家人赠与。
快速思索了一番,他决定先送到二姑娘那瞧瞧。
贺南嘉从净房出来,预备卧榻休息了,就闻冬梅夏荷嘀咕议论。
“大夫人知道了该多难过。”
“大哥儿这么多年,也就大夫人一个,有身子也不曾有新人,原来是外头有了,唉—”
后宅绕来绕去,都是男女那些事,贺南嘉听了一耳朵,就明白她们说什么了,当即就问了原委。
“怎样的血玉?”贺南嘉期望是她想的那样,至少让赵锦烟生下孩子之前,什么糟心事都没。
“红润光泽,中心一点雪白,漂亮极了。”夏荷形容。
“快去把人叫回来,那是傅,”琛字到了嘴边,贺南嘉赶紧咽下去,先不说是不是她想多了,就算真是傅琛的,她一个闺阁中的女娘子,能记得一个男子的贴身物,被母亲晓得了,又是一顿教育,忙改口道:“是我朋友的,要回来时别闹出旁的动静。”
冬梅夏荷以为是房姗赠予的,应了声。
夏荷腿脚快,转身出去追。
“我的姑奶奶,二姑娘的东西,可别再忘了,赶紧收好了。”管家听了后,心中好一阵唏嘘不已。
因为今儿个是除夕夜,一路上走来,遇上了不少“孝敬”他的奴仆,所以走得慢,赶在进大哥儿院子前被夏荷追上,否则这玩意儿呈进去,闹个鸡犬不宁是小的,闹的他滚出侯府就是倒霉!
夏荷跟着二姑娘去了法医公府,也算半个女官了,管家即便心里埋怨,可面上半分不会表现出来,没准儿是二姑娘忽然想要,也说不准。
“是奴婢眼拙,险些耽误了您的事,还请管家莫要往心里去。”夏荷说着,从衣兜里掏出金叶子递了过去,“大过年的,大家伙儿都高兴高兴,这事儿可别叫旁人晓得了,我可不想被罚。”
这套说辞面上为自己,实则为的是贺南嘉,话不用明说,管家意会的很,笑呵呵的捧住,“夏荷姑娘替老奴传个话,让二姑娘心放进肚子里去。”
顺道将血玉递给夏荷。
丑时的更声敲响。
贺南嘉始终睡不着,她抽出枕头下那块血玉,乌黑透亮的乌发系在血玉带上,根根分明,清丽亮泽。
看得出,主人公非常宝贝此物,且应该是经常小心地打理。也不知是怎样的女子,能让傅琛这般记挂。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飙凌府的人,除了已有身孕的雪石,待在屋子里好好养胎,其余十一名飙凌卫被迫营业,满城的帮少主找血玉。
“少主不会是被哪个姑娘用了什么迷|魂|香,然后被扒了血玉,却不自知?”
“仔细些说话,当心被少主听见了,要拔你的舌头!”
“那能掉哪儿去啊?整个京都坊的屋顶都快被咱们揭了,也没见着啊!不在屋顶上,那不就是在哪个姑娘的香阁中?”
“……”
直至破晓时分,飙凌卫们逐一无功而返。
顽石眼下一片乌青,经过贺氏侯府时,朱红的大门咯吱咯吱地响动,缓缓朝两边推开,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贺法医身边的冬梅,她见了顽石也是一愣,缓步过来:“真是赶巧了,我们二姑娘令我将这个送去飙凌府,既在这遇上,我就躲个懒,还请顽石护替我跑一趟。”
说着,将手里捧着的长匣子递过去。
“这是何物?”顽石问。
冬梅摇摇头:“我也不知,二姑娘只说要亲自交给傅将军。”
初一,各家各户都宅家。
初二是贺氏侯府迎客的日子,往来的大多是贺文宣的同僚、或是有走访交情的官员。
房姗忙的送/礼、攀关系,没工夫亲自来,就差人送来一些新鲜玩意儿,她与贺南嘉都是硬交情,就不走那些个礼程。
法医府的人也都来了,年一过,最后一名见习法医转了正,他们如今都是民籍,上赶着来给贺南嘉送礼致谢。
初三的时候,大理寺的方大人登门拜访,跟贺南嘉客套了几句,就神色为难起来,“实不相瞒,本官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贺法医可听闻了进士及第梁固瞻一事?”
贺南嘉摇摇头。
“我猜你是不知晓的,原本也算他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大理寺卿方文说到此,神色颇为不好意思,“但架不住是亲戚,本官还是来替他说说情,还请贺法医能找傅将军通融一二。”
怎么又牵扯到傅琛了,贺南嘉狐疑道:“方大人且先说说,究竟是何事?”
初五这日,贺南嘉与阿通做客孟府,她趁着户部侍郎李德的空隙问了关于梁固瞻。
“唉,此事怪我,不够谨慎。”李德正经危坐,拍了拍膝盖,满脸抱歉道:“陆主事将贺法医为韩氏撤籍一事,说与了进士及第梁固瞻听,不曾想他竟写了折子指责贺法医偏私,但这事已过去了半月有余,谁料又给翻了出来。”
撤籍本是主事的流程,类似的人情世故,过去几年李德也遇上过几回,都是相熟的主事处理的,偏偏那日遇上了其他的主事都休沐,唯独陆主事、陆怀远在,便由他经了手。
当时李德没多想,差了自己好几级的小官,怎会放在心里?谁料小官回头就和梁固瞻说了,还闹上了朝堂。
梁固瞻被罚打扫恭房整个正月,听到这个消息,贺南嘉毫无情绪波动,就更别提幸灾乐祸了。
但大理寺卿方文既然找了过来,她就得卖这个情面出去,别的不说,奏请初建法医府的折子就是方大人的功劳。
可正月里迎客、坐客、贺南嘉被排的满满的,就连元宵节,也排上了,贺氏侯府受了长公主的请帖,去长公主府参宴。
长公主封号荣昌,府邸坐落在京安坊的女君巷。
府外立有左右雌雄两座石狮,府邸东南方向,还有一颗百年桂花树,前朝时期就有了,秉持着“门前桂花树,出门遇桂人,进门有好酒”的好兆头。
正月里落了雪,桂花树上挂满了雪球,一阵风吹来,树梢轻晃,雪雾飞扬,落在地上,将灌木丛变成了洁白的珊瑚丛,千姿百态。
马车缓缓停在雄师旁,门卫赶紧迎了过来,不出意外,先下来的正是侯爷贺文宣,他踩着马扎下来致谢。
门卫点点头,垂着头撩开车帘,贺文宣长手伸过去,先将母亲善书琴接下来,而后是贺南嘉。
因着是长公主亲自下的请帖,作为当家的主君,贺文宣必须来,阿通的婚期在即,就留在侯府陪同赵锦烟,贺南嘉与母亲陪同,如此便是全了礼数。
门卫得了管事的叮嘱,要好生照看贺氏侯府的女眷,这会儿恭恭敬敬的伸出手臂,让两个贵人扶着走在雪中。
门前的雪其实扫了好几回了,但来不及清扫的结了层薄冰,这会儿走着有些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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