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石脸色微微一红,低声道:“多是书信,一个人的心意,都在字里行间里头了。”
贺南嘉不死心,又问:“如果他比较含蓄呢?送了东西,没又书信,你还能看出他的心意吗?”
雪石狐疑的摇摇头:“除非是送女子的丝帕、首饰之类。”
好吧。
送走了二人,贺南嘉彻底心塞,直到跟房姗在岳东酒楼会面,她的心仍旧是拔凉拔凉的。
“怎么没精打采的?”今日给贺南嘉道喜,房氏专门来她喜欢的岳东酒楼请客,“有的吃,有人伺候,马上还能脱离你娘的掌控,你该高兴才对啊!干什么闷闷不乐的?”
二人掉马以后,都听说了彼此的心酸和不容易。
房姗虽然经过战乱,可好在她是胎穿,家人和睦,跟伯爵爷恩爱如胶。如今有钱有不用管孩子,她的穿越人生已到巅峰。南嘉妹子就没那么幸运了,摊上个莫名其妙的妈,还得了两渣,爹和老公。
“明日搬府,有些放心不下,”贺南嘉半真半假道。
关于善书琴,房姗不好多说什么,忽然想到了那个笼箱,便问:“傅将军送的刀好用么?”
不提还好,一提贺南嘉的更心塞。房姗就似她的忘龄闺蜜,于是她将自己去感谢傅琛被梗的过程,娓娓道来。
说出来后,心塞也好了大半:“从前劝我和离坏了,如今又劝我把握好儿郎,傅将军简直操了比我亲爹的心都还多!”
“啧啧—怎么那么酸啊?”房姗眉眼带笑,语气唏嘘:“这屋里可没上酸菜吧?”
若是旁人这么说,贺南嘉定然会否认,可她知晓那点懵懂如花蕾欲长的心思,是瞒不过房姗的,便不接话。
“怎还没自信了?这可不是新时代的女性啊!”房姗激了一句。
贺南嘉给自己盛了碗汤,先暖暖胃,豪气道:“强扭的瓜不甜,这跟自信与否是两回事。这辈子能遇上最好,遇不上我就自己过。”
房姗举杯:“就喜欢你这利落劲儿。”
-
翌日,阴雨绵绵。
奴仆装了两大马车的物件,贺文宣夫妇、阿通与善二婆子送到府门前,依依不舍。
贺文宣夫妇叮嘱她时常回来,别只等着休沐,平日里下职了,若没什么事就来府里用膳,毕竟人多热闹。
阿通泪眼汪汪,称诗词歌赋都没学完,阿姐就要走,嗔怪她不仗义。
善二婆子脸色既为难又惋惜,拉着贺南嘉的手,低声道:“大娘子眼肿了,不是在同二姑娘赌气呢。”
贺南嘉拍拍善二婆子的手,“母亲就有劳两位妈妈多照应了。”
总是要到这一步的,拖拖拉拉就没意思了。
善二婆子登时就红了眼,母女俩怎么久变成这样了?
奴仆端来马扎,贺南嘉进去后,冬梅夏荷也钻了进去,她手撩开窗帘,冲里面的人笑着招手:“都回去,仔细别着凉了。”
放下帘,“走吧。”
隔绝了贺武侯府门前的所有。
车轱辘缓缓转动起来,三辆马车驶入愁予的雨帘,截断了愁绪,去启程新的人生。
车轮驶过之地,碾碎了光怪陆离的残影,恍如破碎不堪的种种前世,再也拼凑不齐。
看着马车的影子越来越小,府门前的众人预备回府,转身之际,却见善书琴红肿了一双眼,跌跌撞撞地冲出来,夺门而出。
不顾天将细如针尖儿阴雨扎身,也不顾善大婆子的阻拦,善书琴在雨中连跑了几步,沙哑的嗓音喊着:“嘉娘,嘉娘—”
小雨渐大,每一声都被雨针覆盖,每一滴泪都随雨入土,消失不见。
众人见状,纷纷心惊。
善二婆子冲入雨帘。
叮嘱阿通照看妻子赵锦烟,贺文宣打着油纸伞,也冲了过去,将善书琴紧紧的拦下。
“嘉娘的新府邸距离侯府很近,随时都可以回来的,母亲莫要悲伤,明日我就带您去瞧瞧,可好?”
母亲善氏的脸色惨白,身子瘦了一圈,眸中血丝密布,冰冷的手覆上贺文宣的手,她连连摇着头,哭的肝肠寸断:“她的心,再也不愿意回来了。”
她似乎没感知下雨一般,冲着雨帘里早已瞧不清的失去,一声一声的喊:“嘉娘,母亲对不住你,你原谅母亲可好,嘉娘—”
一声声的忏悔,不知她的女儿、嘉娘是否还听的见。只要想到女儿那日的话,善书琴就心如刀绞。为何她从前没想到,女儿能活着比什么都好、都重要。
可她却亲手,一次次将女儿推远……
善书琴身子滑跪落地,贺文宣命人扶起来,手忙脚乱地送进府。
马车上。
夏荷放下帘子,不知如何是好。她们都听见了大娘子说的话,怎会不感动?到底是血亲骨头,打断骨头连着心的。可只要想到二姑娘过去的遭遇,她又觉得大娘子为何悔悟的这般晚?
冬梅给贺南嘉擦干两行泪,握住她的手:“二姑娘若是想家了,我们就陪您回来。”
“嗯。”
作者有话说:
傅琛:???你们瞎?管那叫送礼?巴结?
松石:谁让你嘴用摆设了!
众人:就是!
傅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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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古老毒咒
阴雨下下歇歇、陆陆续续有大半个月, 法医府的招募仍旧井然有序的进行。京城所有在籍的仵作、稳婆全都来了,贺南嘉首选留下了衷伯,再经过一番筛选后, 留下了十人。
那些被淘汰的,要么是学艺不精,要么就是插科打诨品质不善, 要么就是年纪太大、无法再习文墨。这些,即便招募进来,无法通过考核, 便也改不了贱籍的现状。
这十人,日日都要跟着贺南嘉学习法医精神、程序、类别等等。为了让他们尽快学会, 贺南嘉还提出周考、月考还有季考。
要让这些人尽快学上正统的法医知识。
这日, 衷伯带着一家三口一道来了法医府, 他们半个时辰前,刚刚从户部出来, 三人均已改了户籍。
“若不是贺法医,草民的孩儿就连学堂都进不了, 请受草民一家三口一拜。”衷伯来着妻儿, 要给贺南嘉磕头。
夫妇俩年岁相近, 衷伯的妻子因为是贱籍, 很难找固定的活儿干,几乎在家照料孩子。衷伯的儿子才六岁, 两人成婚的晚,所以算是老来得子。
“别别—”贺南嘉忙伸手托住衷伯与他的妻儿, 劝阻道:“这可使不得, 户籍是圣人与太子下的旨, 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两方越是拉扯, 她背脊就越弯。
衷伯的父亲原来是名狱卒,因为贪|污获罪,可怜衷伯小小年纪成了罪籍之后,不但没有学堂愿意收,甚至连口饭都没得吃。
后来遇上了他的师傅,愿意收他为徒、教他文墨,条件是要娶师傅的女儿为妻。
封建等级阶层思维极端,仵作的女儿嫌少有人愿意娶。虽然为了生存,衷伯娶了,但相处几十年来也是真心护妻爱妻的。只是夜深人静时,总会心有不甘,自己的孩子上不了学堂。
不想,进了法医府、通过了考核,他竟然能落户为民了。
“贺法医,犹如我们的再生父母,您受得起!”衷伯妻子说着就落泪,她擦擦眼角,不顾贺南嘉的阻拦愣是要跪。
六岁的男孩,眸光清晨如泉,孩童的心还未被封建等级荼毒,声音中似有骄阳般温暖明亮:“贺法医大恩大德,禄儿定要用功读书,将来回报贺法医!”
贺南嘉一个头三个大,扶起这个,那个又跪了下去,就跟反着打地鼠似的,眼看一家三口要拜了,她只好强硬道:“你们若是跪了,就别想留下来了。”
衷伯曲腿动作一僵,只查分毫就要着地,闻言一动不动。他的妻儿维持着同样的姿势,进退两难。
贺南嘉立正身挑眉,双手环抱手臂,一副大姐大的气派:“都起来了,跪有什么诚意啊?双腿着地,未免也太简单了吧?”
众人一愣。
贺南嘉勾唇,视线缓缓扫向其他即将脱离贱籍的仵作,“你们若真想谢我,就尽快独当一面,周考、月考、季考全都通过,将验尸、采证、录词、复盘,这件差事的所有步骤,都办妥来,便是谢我了。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这诺大的法医府,可不养闲人啊。”
而后,她向冬梅、夏荷眨眨眼,二人即刻上前扶起衷伯一家。
“你们的谢意,贺法医收到了,不必走那些个繁文缛节。”
“只要你们把差事办好来,就是对贺法医最大的谢意。”
贺南嘉习惯了两人的伺候,白日也让二人到前边院子的公府来,主仆三人可有默契了,冬梅夏荷也懂得公私分开。白日在公府里换她官职名,夜里再唤回二姑娘。
衷伯又擦了擦眼角,拱手道:“定不负贺法医期望。”
其妻儿狠狠地点头。
其他人眸光熠熠生辉,亦然拱手附和道:“定不负贺法医期望。”
又过了半个月,天彻底放晴,艳阳高照,秋高气爽。
同时听闻进士及第孟辽的“离魂症”痊愈了。
这日下朝后。
户部侍郎李德为贺南嘉吹了场高级的彩虹屁,“仅仅是通过望、闻、问、切、这四步,贺法医就断出我外甥害的是‘离魂症’,太医院的医官,瞧了都快一个月都未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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