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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教夫君觅封侯 (谢朝朝)


  姜锦会喝酒——前世混迹军营,和一群老兵油子一起,喝酒赌钱她自然都是会的,扔骰子是一把好手,喝酒能喝倒三个壮汉。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裴清妍便已经满饮下一杯,展示起她空空的杯底。
  姜锦没有客气,同样一饮而尽。
  这还是重生回来的第一杯酒,辣得她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
  裴清妍悄悄松了口气,把余酒留下给了凌峰和金水两个人佐餐。他们都是粗人,有酒喝没理由拒绝,你一杯我一杯喝了个精光。
  没多久,姜锦便觉得自己眼皮沉沉,她以为是少时的身体还不擅酒,于是扶着马背,打算回车厢坐下,结果刚上去还没坐稳,她脑袋一歪,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就像潜入了无边的湖水,姜锦冷得哆嗦。
  耳畔有猎猎的风声和马鸣,可是隔着湖水,她什么也听不真切,意识仿佛也被封冻在了混沌之中。
  一时间,前世今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纷纷忙忙地将她扑至了更深的湖心。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整夜,也许是整年,直到风声止息,姜锦残存的神智才开始一点一点苏醒。
  好热……
  不对、不对,方才明明还冷得彻骨,怎么会忽然这么热?
  心口升起了一团滚烫的火,缠绵的热意顺着她的经络绵延到四肢百骸,从手指一路热胀到天灵盖。
  好热,她急需什么东西来纾解。
  可以是从头浇到脚的冷水,也可以是比她更滚烫的东西。
  咔哒——
  有人推门。
  姜锦挣扎着猝然起身。
  她睁开眼,可眼前的一切却像被蒙上了一层红晕,她什么都看不清楚。
  越看不清,越惶恐,姜锦跌跌撞撞地在房中摸索,险些摔倒之际,有一双手,稳稳搀住了她。
  好冰,这双手像是在雪水里浸过一般,一点温热都没有。
  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姜锦急急攥住了这双手,试图借由那点冷,来缓解她掌心的烧灼。
  可还是不够,姜锦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她抬起头,在眼前漫天的红晕里,找见了再熟悉不过的一双眼睛。
  这双自负的、倨傲的眼睛,怎么也会出现这样慌乱的、无措的神情?
  不过,没关系的……
  她的脑子已经成了一锅混乱的浆糊,早分不清是前世还是今生。
  没关系的……姜锦想,他们是夫妻,她在他身上纾解,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她攀紧了唯一能抓牢的这双手,掂起脚,隔着眼前的红晕,漫无边际地亲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
  贴个刚摸的预收:《我渣过的竹马称帝了》
  叶衿与永定侯府的世子韩少陵自幼定亲,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未来的日子是一眼望得到头的幸福平顺。
  只可惜花无百日红。永定侯手掌兵权遭人忌惮,满门忠烈惨死疆场,阖府男儿只活了一个韩少陵。桀骜不驯的少年将军被折了傲骨,以通敌叛国之罪投入大狱,只待秋后问斩。
  ——好在叶家嗅觉敏锐,急流勇退,事变之前就已取消这桩儿女姻亲,给女儿重新定了好人家。
  人声鼎沸、烛影摇红,叶衿安静地坐在喜床边,等她的郎君来揭她的盖头时,恍惚间听到有宾客低声议论,那韩家最后的血脉,今晚逃了狱。
  *
  婚后,叶衿与丈夫相敬如宾,她为他打理家事,伺候亲长,为他照料妾室……和那一双小儿。
  原以为这样的日子总能过下去,直到那一日,风雨如晦,偌大的长安城一夜间改换了天地——
  昔年鲜衣怒马的少年冷峻似冰,他身披戎装,踏过尸山血海,颠覆九重宫阙,剑指最高的宝座。
  而叶衿的丈夫和当年的叶家一样识时务,一纸休书送她下堂,为划清界限、免遭新帝迁怒,更是将她迷晕,献媚似的送到了新帝床上,供他解恨。
  叶衿再睁眼时,暴戾恣睢的新帝正紧扼着她的手腕,赤红的眼底像有毒火在烧。
  玉白的肌肤红痕宛然。
  他强令她直视她前夫鲜血淋漓的头颅,咬着她的耳朵对她说:
  “始乱终弃的代价,不知阿衿可消受得起?”
  ——
  warning:真的很土很古早很狗血
  ? 第23章
  那日前往镖局, 听到姜锦轻描淡写地说:“他么,我可雇不起。”
  是雇不起,还是懒得与他多接触, 裴临心里其实一清二楚。
  这一世, 分明他们都带着前世的记忆, 可是一个蓄意隐瞒, 一个无意再续,到头来,他竟还是只能如前世那般, 悄悄缀连在送嫁的车队后。
  ——只有那两个花钱雇来的半桶水保护,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安心。
  有了之前的经历,她果然要警觉许多,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提着他让凌峰送去的那把剑, 护卫在车队周围。
  裴临同样也提防着上辈子的匪祸重演。
  尽管他们并未沟通,但在这件事情的想法上, 却惊人地达成了一种默契。
  刀剑无眼, 裴临宁可不要前世那般英雄救美纠葛不清的机缘,也不愿姜锦再有被伤害到的风险。
  或许是路上太平不少, 又或许是车队的护卫多了很多,沿途窥伺的山匪见状, 不敢妄动。路途过半, 始终风平浪静, 不曾起什么波澜。
  是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车队挑了块平坦地界扎营, 裴临在稍远些的树上藏身, 身影隐没在新绿的树荫里。
  他了解姜锦,他知道,她一定是会去救凌霄的。
  连前世说不上有什么旧谊的顾舟回,她都会想办法多帮一帮,之于凌霄,定然是想要更早救下她。
  毕竟那是前世她弥留之际,依然挂念着的人。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
  裴临遥遥望下去,果然看见姜锦和那两个镖师凑在一起,似乎在和他们交代着什么。
  晚风吹过,树影婆娑,窸窸窣窣的叶片短暂遮住了裴临的视线。
  如此遥远的相交,却还是能让他感到满足。
  只要她在,便已是前世求而不得的结局。
  再等候了一会儿,始终不见姜锦带人走。裴临揣摩着她的心思,觉着她大概是想明早启程。
  这一夜,他没有闭眼,只等着姜锦出发,却一直没有等到。
  不对……
  裴临眉头紧锁,他低眸,顺势看向自己紧扣在剑柄上的指节。
  零碎的细节如蝶翼上闪烁的粼光,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她回到马车里便再也没出来过,而她雇来那两个镖师也再没踪影。不久前,车队里分出去两辆,仿佛要去前面探路,一路疾驰,可这么久了也没回来。
  裴临瞳孔一缩,他果断飞身从树梢跃下,遁入无边的暗影。
  ——
  裴清妍正在自己的马车中,夜已深,但她还没睡下。
  她睁着灰暗的眼睛,死死揪着自己膝上的衣料,一遍又一遍地问碎玉,“现在应该到哪了?”
  碎玉也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安慰着她:“选的是最快的马,还是走的近路,明晚之前一定能到。”
  “迷药下得那么足,那两个镖师是大男人,喝进去之后,我们把他们搬来搬去,都一点醒的意思也没有,更别说她了。”
  她担心的不是这个……
  裴清妍闭上眼,深深呼出一口笨重的浊气。她低下头,抱着自己的脑袋,对碎玉道:“你先出去,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听到碎玉退下了,裴清妍也没抬头。她掐着自己的耳朵,眼睛定在裙摆下秀气的鞋尖上。
  她是骄傲任性、蛮横不讲理,可却是头一次做这样祸水东引、害人的事。
  怎么办……
  有脚步声靠近,车帘被挑开了,无孔不入的寒风顺着缝隙钻了进来。
  裴清妍一激灵。
  她以为是碎玉没她允准就自作主张进来,眉头一皱,刚要开口斥责时,颈间忽然就被冰寒的金属抵住了。
  裴清妍猝然抬眼,撞上一双比横在她脖颈间的剑更冷的眼睛。
  是那个冀州来的族兄。
  他话音冰寒,一字一顿:“我来找人。”
  几乎是瞬间,裴清妍就慌了神,她下意识想惊叫出声,可是剑尖堵在她的喉前,让她连张嘴都不敢,生怕一动就被刺穿了喉咙。
  她的心虚实在是过于明显,明显到原本试探之意更多的裴临立马就能够笃定,关于姜锦的下落,她肯定知道点什么。
  “别逼我对女人动手,”裴临冷然开口,嗓音低沉,“说。”
  裴清妍像被定在了原地,望着眼前人赤红的眼底,她嘴唇发颤着说:“我……我……”
  剑尖翻转,直挑她的下巴,裴清妍立马就不结巴了,她慌忙开口,道:“你在问姜姑娘吗?她……她走了……”
  冰冷的刃锋没有给她机会,已经擦出了血痕。
  或者说,有人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在克制,才只擦出这一点血痕。
  命悬一线的焦灼瞬间,裴清妍瞪大了眼睛看向裴临,她急急道:“我、我、她……她在去范阳的路上。”
  范阳……裴临骤然明白了一切,他的瞳色越发深沉,霎那间怒火燎原:“你要她做你的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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