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王直接跳了起来,慎王更加沉得住气些,赶紧道:“这东西是在淮阳侯府出现的,我二人的府邸与淮阳侯府相去甚远,可得不来这样的东西!”
今日问罪攀咬者,便只剩下了淮阳侯李敏一个。
李敏神色顿变,恶狠狠地瞪了谢氏一眼,道:“本侯还不屑去做这种偷盗之事!”
“是吗?”楚御琴的脸色已然阴沉不已,“那荷包究竟是谁扔在那儿的呢?”
李敏冷哼一声正要开口辩驳,楚御琴拍了拍手,对外道:“带人犯。”
话音一落,一左一右两个黑衣女子驾着一个身形瘦小的女人进来,光是看到此人,怡王便全然变了脸色,这一变化自然分毫不落地落在青鸾帝眼中,心下已经了然。
“说说罢。”楚御琴道。
女人已然被折磨得濒临崩溃,可身上却不见一丝责打的痕迹,她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立刻交代了。
“是怡王命我去祈王府偷东西的!是怡王!那日慎王也在,她们扣了我家的祖产威胁我!”
如此这副场景,青鸾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大笔一挥,道:“怡王与慎王偷盗,令宗室蒙羞,今日起逐出族谱,贬为庶人。”
怡王和慎王面如土色,楚御琴道:“陛下英明,臣早已听闻此二人鱼肉百姓、贪墨官场,不妨将抄家事宜交由臣来办,正好细查她们的家底可有什么出入。”
“嗯。”青鸾帝赞许地看了楚御琴一眼默认下来,这两个拖油瓶的姊妹青鸾帝早就想连根拔除,可此二人虽是愚蠢至极,但从未犯过什么大错,今日终于抓住了她们的把柄。
如此楚御琴还不罢休,道:“如此说来,淮阳侯府那场大火确属人为,那究竟是何人纵火呢?陛下也知,那场大火伤及太女,其人其心可诛。”
太女楚明珊也想知道,这场火究竟是谁放的?难道从那个时候起,怡王慎王就想着要借此对付楚御琴了?
那大火是她们放的不成?
舅母的府邸是母皇亲赏的,私自纵火可是大罪啊!
楚御琴所问也是青鸾帝关心的问题,事关储君,纵火者定然针对太女,这事情既然是在淮阳侯府发生的,那绝对跟淮阳侯脱不了干系。
想起淮阳侯李敏方才信誓旦旦指正宗室亲王的模样,便惹得青鸾帝一阵阵的皱眉。
李敏年轻时确实有功,但是自那以后便泯然众人了,她给予李敏高官厚禄,还封了侯,平时并不约束太女与之的亲近,长时间下来,比起她这个母皇,太女竟还更亲近李敏,连自己的训诫之语都听不进去了。
当年李敏娶了谢氏,她便对李敏心生怨怼,多年来一直隐藏心中从未发作,眼看着近年来李敏行事愈发张狂,就连她亲自下的旨意背地里也敢违抗。
楚御琴带王夫去认亲那日的事,青鸾帝早就听说了,也知晓是李敏有意从中阻挠。
她既不满意与楚御琴的这样一门亲事,岂不就是不满她这个皇帝?这次还明目张胆和她最厌恶的两个宗室王勾结在一起。
“李敏。”青鸾帝倏然开口。
淮阳侯正满心算计着回去后如何教训这个不听话的谢氏,突然被点到名字猛然抬起头来,她望进青鸾帝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中,才突然惊觉——陛下已经很久没有叫过她的名字了,这十几年来,都是称她一句淮阳侯的。
“陛下。”李敏莫名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躬身应答。
青鸾帝道:“你勾结被废的怡王慎王,故意陷害祈王,可知是何罪?”
李敏一惊,赶忙跪下道:“陛下!臣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臣心系太女,一想到那场大火也伤了太女便痛心疾首,欲尽快将幕后之人抓拿归案,一时昏了头才听信她们的鬼话!请陛下恕罪!”
这是李敏惯用的说辞了,她素与太女亲近,无论有什么也都是拿关心太女当作借口,往常屡屡拿来用的借口,楚明珊本早就习以为常,今日忽觉分外刺耳。
这件事说到底也是她未查明其中缘由,如此简单便能理清的东西居然还闹到了母皇面前,恐怕今后自己在母皇心中的形象更加大打折扣。
“陛下!”谢氏又往前走了一步,从袖中拿出几封书信来,道,“这是臣夫在淮阳侯书房中发现的一些密信,其上多有大不敬之言论,还请陛下过目!”
李敏脸色一白,抬头看了谢氏一眼,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昨夜还睡在她身侧的男人今日会如此置她于死地。
青鸾帝眉心一拧,伸手已从内侍手中拿过那几封信来看,李敏好似是知道自己逃不过这劫,猛然从地上跳起往谢氏脖子上掐去。
“我掐死你这个贱人!你是不是早就和祈王有了一腿,否则怎么会帮着她对付我?好你个不要脸的浪货,连楚御琴都下得去手!那日她们来时我便觉得你们之间有猫腻......”
楚明珊吓得跌倒在一旁。
李敏下手不轻,才动手谢氏面上便露出痛苦之色,青鸾帝勃然大怒,沉声道:“李敏,你若敢伤他朕便抄了你全族!”
“我自己都活不了,别人的生死与我何干!”李敏仿佛失心疯了似的,目光阴狠毒辣,从谢氏头上扯下一根簪子正欲狠狠插在谢氏颈间,楚御琴看准时机上面一脚踢飞了李敏手中的簪子,反手折住她的手腕将其制服在地。
青鸾帝即刻一声令下,宫中女官悉数上前将李敏擒住,这场闹剧才算收了尾。
谢氏颈间红了一片,伏在地上喘息,眸中似有隐约的水光,忽然感觉到一道炙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抬眸望去,正见青鸾帝真灼灼注视着他,慌得即刻移开了视线。
青鸾帝道:“淮阳侯惊扰圣驾,行刺御前,按谋逆论处。”
“谢青!!我杀了你!”李敏嘶声叫嚣着,很快被捂住嘴拖了下去。
时候不早了,青鸾帝看了一眼吓得面如土色的楚明珊,寒声道:“李敏谋逆一事,你可知情?”
“舅母她......”楚明珊刚开口说了三字,突然脊背一寒,立刻改口道,“母皇明查啊!那逆贼素日装得对母皇忠心耿耿,儿臣实不知情!”
“混账!”青鸾帝呵斥一声,“你真是令朕失望,屡教不改!今日还犯下如此大错,给朕滚回你的东宫反省!朕明日便与群臣商议废储之事!”
楚明珊面上一片惨白,不停地磕头求饶,亦被几个女官拖了下去。
此事殿中只能楚御琴、谢氏与青鸾帝三人,楚御琴忽觉气氛微妙,主动请辞道:“陛下,臣家中还有内子挂念,先告退了!”
青鸾帝摆了摆手,目光却始终落在谢氏身上。
她忍不住开口:“你今后意欲如何?”
谢氏连忙转而跪好,温顺回话:“臣......早已想与李敏和离,还望陛下成全。”
青鸾帝默然,当年二人的婚事还是她做主赐婚,那年谢氏年仅十六,得到旨意后的欢喜模样令青鸾帝至今都记忆犹新。
“李敏待你不好?”她开口又问,忍不住从皇位上起身,走了下来。
“她也曾待我好过......”谢氏垂眸,“只是多年蹉跎,少年时的那点喜欢,早就淡了。只求陛下成全臣与她和离,今后臣便归于谢家,再不与人相见。”
“谢家如今掌家的早就换了人,你一个人过去,怎能如意?”
“那也比在李敏身边待着好过。”谢氏痛苦地紧闭双眼,“这条路是臣当初自己选的,所得的果也自当受着。”
几句话的功夫,青鸾帝已然来到谢氏身边,爱惜地替他拭去眼下的泪珠。
谢氏惊慌躲避,手却被青鸾帝紧紧握住。
“倘若,朕给你一个名分,你可愿意来朕身边?”
第52章
出宫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 左右两边的金灯代月,楚御琴心情很好,甚至在经过玉坊时贴心地想到她家里那只小雀肯定担心得没有吃东西, 索性一并从酒楼带了吃食回去。
王府周遭的兵已经撤了,楚御琴推开门, 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君吾。”走过中堂时, 楚御琴低声唤着, 目光在左右逡巡,那动作好似真的在找藏在某处的鸟雀。
先听见声音的是萧元悠, 她快步跑了出来,看见楚御琴后大声道:“祈王回来了!回来了!”
楚御琴略皱了下眉, 觉得萧元悠的大嗓门十分刺耳。
后面陆陆续续快步迎来几人, 她的小雀跑在最前面, 楚御琴一眼就看到了。
然后她站在原地打开怀抱, 等着小雀主动钻到怀里来。
“殿下!”君吾结结实实撞进楚御琴怀里,紧紧搂着楚御琴的腰身时身子还在颤抖。
楚御琴道:“不是跟你说了只是出去一趟, 不要担心吗?”
君吾眼眶却红了, “殿下都是为了我,才吃了这些苦。”
楚御琴本想否认,可当她的目光落到君吾发红的眼尾处时,出口的话却变了。
“我心甘情愿为你做到如此。”
君吾听完更加内疚了。
楚御琴着人将从酒楼带回的东西拿过来, 一份分给萧元悠和君逸她们, 让她们赶紧去房里歇着, 一份被她自己提在手里,半搂着君吾进了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