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下来,君逸心中又惊又怕,但思及以前娘爹对他做下的那些事,他知道这种事她们是做得出的。
祈王殿下不光收留了六弟,还对小五这般好......
君逸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他道:“好,既然你信她,我们也信,我们陪你一起等祈王殿下回来。”
萧元悠张了张口,她不知该不该说出方才那个来抓人的女子给祈王殿下定的罪名,她们说祈王殿下在淮阳侯府纵火、谋害储君,这里面可没有一条是有关什么蒋参军的,也没有草菅人命。
君逸正要陪君吾去里面坐坐,转眼就看到自家妻主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问:“你怎么了?”
这件事横竖是瞒不住,萧元悠开口道:“方才她们来抓祈王时,没说这些事,只说她在淮阳侯府纵火,还谋害储君。”
淮阳侯府纵火!?
君吾一惊,那件事真的是殿下做的吗?被人查出来了?
他心里一慌,一双手便跟着发起抖来,殿下纵火,是为了不让他去淮阳侯府的。
是他告诉殿下,他真的不想去,是他求殿下千万别让他去。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从一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从绸缎铺那个醉酒女人开始,殿下手染鲜血,到今日祸及淮阳侯府,都是他害的。
君吾面色一片惨白,而他又为殿下做了些什么呢?他只是一味地给殿下惹麻烦,一味地麻烦殿下许多许多事,殿下尊贵之身,若不是为了他,怎么会落到今日的田地?
谋害储君,那是多大的罪名?殿下会被怎么样?
君吾脚下一无力,跌坐在了冷冰冰的地上,他大睁着双眼,眼尾都漫上红色,是他一直在拖累殿下。
否则殿下娶了高门贵公子,一路仕途坦荡,哪会沦落至此?不像他,到现在也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在这儿白白等着消息。
“小五!”君逸连忙去扶他,见他脸色惨白,心中一颤道,“难道这些都是真的吗?祈王真的做了这种事?”
“她是为了我,为了我才这样做的。”君吾连唇息都颤抖起来,声音都带上一丝哭腔,“是淮阳侯府的人欺负我,殿下帮我出气才教训她们......是我不懂事,殿下让我待在淮阳侯府学规矩,我不愿意留下,殿下才这样做的,大哥,都是我连累了殿下。”
君吾近乎要哭了,君逸拍抚着他宽慰,嘴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谋害储君这是多大的罪名啊,说不好今日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得被杀头。
这时,藏在暗处的君鹿走了过来,他看着自己难过极了的五哥,蹲下身来道:“哥,要不我去给祈王顶罪罢,祈王要是死了,你要怎么活?”
“不行。”君吾摇了摇头一把抓紧他,“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要顶罪也应该是我去。”
“你们先别说这些。”萧元悠道,“殿下走时让我嘱咐王夫,说她晚些还会回来,而且我听她说那些人手里并无确凿的证据,我们先在这里等消息,千万别去一口咬死了罪名,那才是不妙。”
君逸眼神一亮,点了点头对君吾道:“是呀小五,即便这件事不成,那不是还有祈王殿下身边那些守卫吗?她们肯定比我们厉害许多,你先别急,我们一起等等。”
君吾也只能应下:“好。”
怡王和慎王已经将状告到了御前,只等着楚明珊将人带来。
令楚明珊十分不安的是,这一路上楚御琴都十分平静,那种平静不像是冷静从容,而更像是对这一切早有预料的平静,反倒让楚明珊忐忑起来。
殿中青鸾帝懒散着坐着,底下站着的分别是怡王、慎王还有淮阳侯李敏。
楚御琴走入殿中,拜道:“参见陛下。”
青鸾帝面色沉沉,道:“祈王,你可知你为何被带到这里?”
“知道,太女带来的人已然围了臣的府邸,命人大肆喧嚷臣纵火烧了淮阳侯府,还意图谋害太女,生怕无人给臣定下这样的罪名。”楚御琴道。
楚明珊反驳道:“什么生怕,你敢说那日淮阳侯府的火不是你放的?”
“臣虽知太女殿下不喜臣,但也是今日才知原来有这么不喜。”楚御琴并未直面与楚明珊说话,而是继续与青鸾帝禀告。
青鸾帝眉心微拧,看了看一脸怒色的太女,再看了看怡王、慎王、李敏这三张老脸,每个人都各怀鬼胎。
她也觉得奇怪,是她亲自将楚御琴与淮阳侯府牵扯到一起,两家如今又结了亲,按理来说应当互相扶持才是,怎么好端端的楚御琴要烧了淮阳侯府?她图的什么?
“怡王慎王,还不快将证据拿出来!”楚明珊懒得与楚御琴分辨那些,只赶紧摆了摆手。
“不必了,证据朕已经看过了。”青鸾帝垂眸,将一个粉色的荷包丢在了楚御琴脚下,看到荷包的样子之后,楚御琴脸色一变,顿时阴沉下来。
“祈王,这可是你的?”
“这是爱夫专门为臣绣的。”楚御琴弯身即刻将荷包捡起,还拍了拍上面的灰,看到上面那一点别扭的针脚,就知道这个的确是君吾绣的无疑。
她之前舍不得戴,收在了房中的匣子里,怎么会在这儿出现?
怡王和慎王,还有李敏,不会都碰过了罢?
楚御琴掀眸,冷冷睨了她们一眼。
怡王被看得头皮一麻,喝道:“你看什么!楚御琴,这可是淮阳侯在纵火点的附近发现的东西,你倒是说说,这东西为何会在那儿?”
“除了这个,你们便没有别的证据了?”楚御琴冷笑一声,“说到底也是宗室中人,竟做些偷鸡摸狗之事,攀咬也不知做得像些。”
“楚御琴!我们还有人证!”只见李敏招了招手,便走上来一名小厮,她对小厮道,“把你看到的如实招来。”
小厮十分惶恐地跪了下来,道:“那日我亲眼看见祈王殿下出淮阳侯府后,还在周围多转了几圈,好似是在找寻什么,我便留了个心眼,谁知当晚便起了大火,我立刻到祈王殿下经过的地方一一去寻,便找到了这个荷包!”
“既然早有物证,为何当时不说?”青鸾帝道。
“因为看这荷包的颜色,还以为是男人用的,当时并未多想,事后也愈发觉得古怪!那日祈王与太女殿下以及淮阳侯都有口角争执,这是所有人都看见的!”
青鸾帝眯了下眼,看着楚御琴道:“你还有何话说?”
楚御琴道:“陛下,臣也有人证。”
话音刚落,宫里的内官便在外道:“陛下,淮阳王府谢氏求见。”
第51章
谢氏为何会来?太女与淮阳侯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目光之中看到不解。
青鸾帝也觉得奇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楚御琴带来的人证怎么能是淮阳侯夫呢?
谢家也是朝中清贵世家,淮阳侯夫年轻时貌美非常, 有无数才女官员求娶, 只是他偏偏一眼看中跟随青鸾帝班师回朝的淮阳侯李敏。
当年李敏意气风发,两人的结合也算是一段佳话, 如今想起还叫青鸾帝觉得惋惜, 若非谢氏胆大主动提出要嫁给李敏,她原是想将谢氏迎入宫中为贵君的。
青鸾帝不屑夺人所爱, 从那以后便再未将目光落于谢氏身上过, 甚至在年年宫宴上都有意避着不去看谢氏,然而今日谢氏身着曳地华服施施然走来,青鸾帝还是不免看了谢氏一眼。
几十年的年华过去,昔年谢氏身上那些光彩都被磨砺成了温和娴静的模样, 再无当年惊艳之姿, 可那双眼睛还是如初含笑, 让人望之便觉心中涟漪阵阵。
“臣夫谢氏拜见陛下。”谢氏走到楚御琴身侧,行跪拜之礼。
青鸾帝终于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平淡开口:“起罢。”
“你来干什么?”淮阳侯拧起眉心瞪了谢氏一眼, 一个夫道人家出现在这种场合, 总归不会有什么好事。
谢氏却并不看她, 只是望向青鸾帝, 和颜悦色道:“陛下, 臣夫是来解释祈王殿下那个荷包一事。”
“哦?”青鸾帝意外, 忍不住又看了谢氏一眼, 声音都不觉柔和几分, “你知道?”
谢氏道:“那荷包是祈王夫亲手绣的,祈王夫平日素有刺绣之好,其绣工令臣夫艳羡不已,便私下同世女夫肖平说,若是能得祈王夫送我些绣样瞧瞧便好了,肖平素有孝心,便在祈王娶亲那日委婉与祈王提了提,祈王便让肖平去随便带几样,这才将那个荷包带到了臣夫手中。”
谢氏回头看了楚御琴一眼,笑道:“祈王还很是舍不得,让臣夫看完了赶紧还回去,其余的都还了,只那个荷包却怎么也找不见了,臣夫还清楚记得那枚荷包上有些瑕疵,就这样一个荷包都让祈王珍爱不已,没想到被有人之心偷去做了文章。”
衍朝最厌偷盗之人,一旦被抓便是没入最下流的一列,受万人唾骂,倘若偷的金额数目大,甚至可以直接判斩刑,偷盗亦是为士大夫们最不齿的行为,现在谢氏口口声声意有所指是有人将荷包偷了去,前来告状的几人都变了脸色。
太女楚明珊立即站出来撇清道:“母皇!是怡王和慎王口口声声说有祈王的证据,性质恶劣非常,让儿臣将祈王绳之以法,这证据如何得来的,儿臣根本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