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给你们备马车。”楚御琴两步上前,已然作出了请势。
悯王登时道:“不是我说你,人生在世,怎能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眼瞧着楚御琴立马要黑脸的样子,悯王夫忙站出来,敛目道:“此事全在我,听妻主说祈王府上的厨子手艺绝佳,忍不住想来尝尝手艺的。”
就为这个?
楚御琴冷笑一声,道:“可我府上的厨子只为我一人做饭,旁人不允。”
“这是为何?”
悯王没转过弯来,悯王夫想了想却是立刻明白了,道:“难道祈王口中那位厨子,其实是祈王的意中人不成?”
意中人......楚御琴反复在口中碾磨着这三个字,眸中露出一丝笑意来。
“正是。”
“你有意中人了?”悯王惊讶,侧目看了悯王夫一眼,道,“怎未见一点风声?”
楚御琴眼中笑意更甚,道:“毕竟是别人的夫郎,纵是我再有意,总不能强娶,还是再消磨消磨,斟酌斟酌为妙,姑母说呢?”
别、别人家的?
悯王和悯王夫闻言,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怪异微妙,悯王夫不知楚御琴心性,可悯王却是一清二楚。
这尊煞神瞧中了别人的夫郎,那岂不是不容分说一定要将人弄到手的?
她既愿意耐心等候,那就一定不是寻常百姓人家的夫郎,说不定还是高门正夫!
悯王正绞尽脑汁地想着各大官员家中谁家女儿娶了新夫的,就听自己的夫郎问了一声:“他已是别人的夫郎,却愿为你洗手做羹汤吗?”
这个关注点倒叫楚御琴意外,她点头道:“是。”
悯王夫一脸感动,“如此来说,他必然是极为心悦你的,祈王可要好好珍惜,莫失眼前人......”
“......自然。”楚御琴眉梢一挑,“我必会分外爱重的。”
“那我们便不打扰了,这便告辞了。”悯王夫说着拉上悯王一道出了祈王府,等上了马车,他才对悯王道,“这位祈王殿下可真是个好人。”
悯王神情扭曲,好人?之前楚御琴给她吃的那颗绿色药丸,解药还没给她呢!至今想起来那个颜色她都发自内心地恶心。
如今那批火雷虽已送往边关,可耽搁的那些日子里,有多少人死在两军交锋之中?她若是好人,岂非天下都没恶人了?
只是这些话悯王却不敢直言说出,只能咽在肚子里默默对着自己天真纯善的夫郎笑了笑,两人一道回家去了。
时辰差不多了,君吾出了院子准备晚饭,寒风之中楚御琴坐在屋顶,看着那只灰扑扑的小雀不怎么聪明地往厨房去了。
小雀,她的小雀。
她的...意中人。
楚御琴勾唇,掐指算算,老东西的头七都过了不知多久,算来也该到了她求娶君吾的日子。
但她也不是强人所难之辈,这件事还是要充分尊重君吾的意见,回头问问他愿意在哪日成亲好了。
楚御琴虽曾在现代见过人成婚,但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而且古人成婚规矩甚多,具体需要些什么章程她还不大清楚,回头寻人问问。
翌日,楚御琴早早去上朝,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一人上了祈王府的门。
天未亮,一个穿着深蓝色布衣的男子,年纪瞧着有二十五六,畏畏缩缩犹犹豫豫地上前,扣了扣祈王府的门环。
这是个从未见过的新面孔,藏居在王府内的黑衣卫互相对视一眼,派了一人前去问话。
“何人?”
男人温声道:“我来寻我家五郎,他叫君吾,可在王府上吗?”
原来是君主子的家人。
黑衣卫开门让男人进去。
王府修得阔大气派,君逸虽知自己进的是王孙贵族的宅子,必然贵气非凡,可真瞧见了还是不免惊叹一声,双目克制不住地左顾右盼。
他一介外人,自然没有资格去里面寻人,黑衣卫嘱他等在客室,自去找君吾说话了。
“我家里人?”君吾惊讶一瞬,心中半点没有喜,只祈祷千万别又是遇上什么事了才好,君家拖累殿下拖累够多的了。
他面色淡淡,换上了一身较为朴素的衣裳才跟着黑衣卫去前庭客室见人,等见到里面那个沉稳敦厚的男子,君吾都有些不敢认了。
“你、你是大哥吗?”君吾惊叹,七八年前大哥嫁人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大哥了,彼时他还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小童,甚至对大哥的面容都有些模糊了。
君逸听见声音连忙起身,看见君吾眼神也是一亮,眼角眉梢都带上笑意。
“是我!我们小五长这么大了,长得真好看。”君逸抬手轻轻摸了摸君吾的脸颊,才想起什么似的把自己身后的包裹拿出来,道,“这是我们自家晒的肉干,你拿着尝尝,都是拿盐腌制过的,直接吃着就有味道。”
这种东西在京城可不多见,君吾没有推辞,笑着收下了。
“大哥嫁时我还小,都不知道大哥是嫁给了什么人,去了何处?”君吾拉着君逸坐下说话,将桌子上的热茶往君逸那边推了推。
君逸摇了摇头,道:“我命不好,头先嫁的妻主不长命,半年多就死了,主家争夺房产,将我一个鳏夫赶了出来,我趁着深夜回了家......”
“你回家来过?”君吾惊讶,他都不知道这件事,他只知道自己从大哥嫁人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君逸摇摇头,“本来想着回家里能有个依靠,谁知娘爹听后直呼我丢人,将我关在柴房中不叫我出去见人,以免丢了家里的脸面,连累二弟不好嫁了,当时你还小,不知道村子里有一富户,靠赌博赚了好多银子,夜夜吃酒吃得醉醺醺的,回家便打夫郎,她准备给自己寻个小侍,给了五两银钱,说是不介意身子干不干净的......”
“你便去了?”君吾心里一沉,“才给五两,娘爹不会答应的罢?”
“她们立刻就答应了!”君逸现在想起往事还有一股怒气,“五两银子,能打发了我这么个累赘,还能不叫村里知晓君家的大儿子又回来了,她们有什么不乐意的!那赌鬼恶名昭著,我一听是她便知我下半生绝无好日子过,央求二弟给我打开柴房的门,连夜跑了。”
君吾吃了一惊,“你一个男儿,身上又无银子傍身,就敢往外跑吗?不怕出了什么事?”
“出什么事?我不跑就是一个死字!还不如早些跑了,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小五,大哥见你好似还对娘爹存着什么念想,大哥趁早告诉你,她们心里只有三妹!我们这些儿郎都是赔钱货,都是给三妹贴补家用的物件!她们可从未将你我当成人看过!你如今在怀王府......”
君逸说着匆匆扫了眼君吾身上的衣服,道:“瞧着倒是比在家时好多了,若还活得下去,就再也不要回那个家了!”
“我知道,我不会再回去了。”君吾一边说着,给君逸顺了顺背,才问,“那这些年大哥杳无音信,究竟是怎么过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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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说了半天话君逸也觉得口干, 拿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才将这些年的遭遇娓娓道来。
“我逃出家后生怕被她们发现,再找上门来,想着躲两日避避风头再说,你也知道杏花村时不时有人赶牛车入京买卖, 我不敢去京城, 便一直往山里走,悄悄藏在里面, 饿的时候便挖两株野菜、几个蘑菇吃。头先几日过得还算顺遂, 直至一日我上山时不小心掉在了一位猎户的陷阱里,险些被她埋下的木头刺死!”
“我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 只能白白等着,天黑时才听见有脚步声来,正是个糙脸的猎户。”说到此处,君逸脸上也跟着浮起些许笑意, 君吾看在眼中, 已猜出了一二。
“这么说, 大哥是嫁给她了?”
“是是是。”君逸笑,“我们小五还是这样聪明, 从那以后, 我便一直与她过日子, 后来时间久了, 她便补了我一场婚礼, 打猎的日子虽然辛苦, 但远比在家时可吃得多了, 几乎顿顿都能有肉吃!这不, 这些肉干就是我妻主打来, 我亲自腌制的,拿给你当个零嘴吃。”
听见大哥过得好,君吾也放心了,他略微斟酌了一下,还是没有将君鹿的事说出口,大哥嫁人的时候君鹿年纪还小,他恐怕都不记得还有这么一个六弟了。
只问:“大哥这些年都未回家,如何知道我在这里?”
君逸眨了眨眼,道:“说起来是桩巧事,前些日子,我随妻主入京给一家包子铺送肉,正在那儿等着掌柜结钱,就听见几个黑衣女子,嘴里说着什么君主子、包子之类的,我长这么大,可就只见过咱们一家君姓,便忍不住上前问问,发现果真是我们五郎,可祈王府我和妻主不敢贸然闯入,便留在京城看了几日,等今日祈王殿下出门去了,估摸着中间有一两个时辰才能回来,我才大着胆子过来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