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板真想堵上这个看不清楚形势的大少爷的嘴巴,在人家门口抱怨,是嫌得罪人还不够?
没搭理罗英才,他上前两步,从袖袋中掏出一块碎银子,不着痕迹地塞给看门的,脸上挂着生意人的和善笑容:“这位小兄弟帮个忙,咱们今日是诚心诚意来向七公子道歉赔罪的,劳烦你帮忙通报一声。若是七公子现在不方便,那咱们在府外候着就是。”
守门的是一名侍卫,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脸涨得通红,赶紧将碎银子还给了李老板,怒道:“说了我家公子不在,你们不信,还以为我骗你们不成?拿去,我家冉……管事说了,不能收外面的银子,赶紧拿回去。”
李老板平日里接触的多是圆滑之人,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愣头青,愣了一下,讪讪地收回了银子:“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看小兄弟辛苦,说请你喝杯茶,既然小兄弟不愿意收那就算了。改日若是碰上了李某再请小兄弟。既然刘七公子不在,那我们就改日再来,打扰了。”
说罢拽着表情不爽的罗英才走了。
走出一段距离,李老板拉下脸说:“罗少东家,咱们今日是来道歉的,若少东家放不下身段,那改日我自己来就是。”
“李老板你什么意思?过河拆桥吗?别忘了,我们罗氏造船厂为何会得罪刘七,还不是因为李老板你!”罗英才恼怒地瞪着他。
李老板无奈地叹了口气:“没错,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叫上了少东家。当初是我估算失误,咱们现在只能想办法补救,若是少东家放不下身段,那我只能去找罗老爷子协商了。”
跟这个大少爷说话办事可真是费劲儿。
平日里还看不出来,这一遇到事就瞧出来了,这小子就一绣花枕头。
听说要惊动祖父,罗英才态度立马好了许多:“我也不是埋怨李老板,只是……这事以后就按李老板说的办就是。”
李老板也不想跟他争,回到府上,又让杨管事派人去打听,看看刘七是不是真的出府了。
中午,下人给他们带回来一个惊人的消息:“老爷,那看门的没撒谎,今天一大早,殷大人府上的马车就亲自去将于大人和刘七公子接去了码头。码头上有不少人看到他们上了船,好像是去海钓了。”
“殷大人亲自作陪?”李老板震惊地问道。
杨管事苦笑:“码头上好多人看到。”
李老板摆了摆手让杨管事退下,然后抬头看着罗英才说:“少东家也听见了,只怕这个刘七的身份不简单。咱们这个赔礼道歉,心一定要诚。”
罗英才苦涩地点了点头。
连殷大人都对他这么客气,亲自作陪出海,他心里即便再不甘,也只能认了。
刘子岳完全不知道城里发生的这些事。
他坐在甲板上,刚开始还兴致勃勃,期待能钓些大鱼起来,就像曾经视频里看到过的那样。
可惜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钓鱼从来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尤其是对他这样的生手来说。
枯坐半个时辰,连条指头大的小鱼都没钓上来,刘子岳不禁有些泄气。
旁边早就放弃了的于子林见状,笑道:“七公子,过来喝茶吧,别钓了。”
刘子岳放下了鱼竿,坐到他对面,端起茶抿了一口,又吃了两块切好的芒果,笑道:“还是于大人会享受。”
坐在宽敞的甲板上,吹着海风,吃着糕点水果,还有人伺候,真是神仙似的小日子。
于子林远眺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和偶尔飞过的海鸥,笑眯眯地说:“我今日才明白什么叫‘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这海面看起来可真平静,往远处看去,恍惚之间跟陆地一样。”
殷洪昌笑道:“大海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杀机。就下官担任这市舶司提举三年来,见几十起海难,遇难人数上百。有时候前一刻还风平浪静,下一刻就波涛汹涌,大海就跟娃娃脸一样,说变就变。”
这话引起了刘子岳和于子林这两个没出过海的人的兴趣。
见两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殷洪昌便多讲了一些。
海上最大的危险来自于恶劣的天气,台风、暴雨等都会对海上行驶造成极大的危险,此外还有浓雾、触礁等都会对行船造成危险。
除了大自然的危险,还有人为的危险,比如海盗之类的。
他还例举了几个他知道的案例,让刘子岳和于子林都长了一番见识。
殷洪昌这人品行暂且不论,但学识是真不错,说话风趣,很会讲故事,倒让刘子岳稍微对他改观。
聊完天,他们又在船上用了一顿午膳,这才返航。
回到府中已是傍晚时分,留守的冉文清将李老板他们来访的事汇报给刘子岳:“下午,他们又差人送了一封帖子过来,说是明天上午过来拜访,公子要见他们吗?”
刘子岳直接说:“他倒是能屈能伸,不见。”
当初李老板和罗英才给他使绊子,耍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时怎么不想到今天?
冉文清也是这个意思,他家殿下什么身份,这些家伙欺到他们头上,以为送个礼,道个歉就完事了?想得美!
“好,那属下吩咐下面的人直接将他们拒之门外。”
刘子岳点头,说起了其他的:“新的船只找好了吗?”
冉文清今天就是在办这个事:“属下今日本是打算去钱记造船厂看看有没有现成的船只,但遇上了前阵子结识的两个小商人。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风声,知道李老板到咱们府上道歉,就主动提议借船给咱们。他们有一艘载重二十万斤和一艘载重三十万斤的船,刚好合适,船上的船员也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他说的便是私底下透露给他消息的两个小商人。
当初找这两个商人时,冉文清查过他们的底子,都是还算本分的商人,而且都是广州本地人,他们的船员也全是有卖身契的家仆或是有亲戚邻里关系的熟人,身份上都没什么问题。
所以两人提出借船借人后,冉文清才会考虑。
毕竟他们是第一次出海,路上有经验丰富的老手带着比较安全。
刘子岳听冉文清提起过这两个商人,相较之下,算是比较厚道的人,便点头道:“行,就他们吧,不过你要仔细查一查他们的船,船只绝对不能有问题,这是其一。第二,船员的身份背景也要查清楚,挑那种性格温和还有家人的。”
这种人不容易被人收买也不容易走极端。
大海上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所以挑选船只和人一定要谨慎。
前面吃了那么多没经验的亏,冉文清这次也格外小心:“属下会再把所有人查一遍,然后临上船的时候再宣布挑哪些人。”
他们只要一半的人,另一半准备培养自己人。
“好,船和人不能白要他们的,按照市面上的租金付给他们,若没什么问题尽早立契,然后派人将棉花运送过来。”刘子岳说道。
十万斤棉花从兴泰运到广州城估计要跑好几趟,得提前准备。
冉文清记下,准备明天安排鲍全带人回去,将棉花分批运到广州。
人走后,一直没作声的于子林感慨:“这经商也不容易啊,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
刘子岳点头:“是啊,这里面有很多的门门道道,人情世故,也是一门学问。”
“殿下什么时候回连州?莫不打算一直留在广州经商?”于子林笑着问。
刘子岳似真似假的说:“不经商我又能做什么?我准备随船队北上,以后兴泰这边还要劳烦于大人多多照拂。我打算将冉长史留下,若遇到他不能处理的,可能会寻求大人的帮忙!”
于子林错愕地看着他:“殿下要亲自北上?这……这是为何?让冉长史或是鲍典军代劳即可,实不必殿下亲自走这一遭。”
刘子岳轻轻摇头:“我想去江南看看。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话确实有些道理,我也该多走出去走走,多经历一些事。”
这次卖棉花的经历让刘子岳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也让他意识到了人脉的重要性。
他虽然没想过跟那些雄心勃勃的哥哥们争那个位置,可也要有自己的人和钱,也要跟地方官员交好,多点自己人。
这样以后万一哪个哥哥忽然想起了他,也有人帮他说句好话或是提前透露一点风声给他。
不然他就会像这次一样,如同那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这次还好,他所面对的不过是一群下九流的奸商,只要随便透露点他的身份就能解决。可下次要对付他的万一是他某个疑心病重的哥哥呢?
于子林见刘子岳是认真的,沉默片刻后笑道:“臣早年也有个愿望,游大江南北,赏五湖四海的美景,可惜如今困于庶务,身不由己。殿下如此洒脱,倒是让臣颇为羡慕,殿下尽管去,连州这边有臣,你尽管放心。”
“如此就多谢了!”刘子岳朝他拱了拱手。
翌日,李老板和罗英辰时便到了刘府,求见刘子岳。
但这次却吃了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看门的侍卫得了冉文清的吩咐,直接道:“你们请回吧,我家公子这几日都没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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