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英才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脚步急切地迈上了台阶,直奔李老板的书房。
陈涌一怔,问带路的仆人:“怎么回事?知道罗少东家来找老爷什么事吗?”
仆人摇头:“刚才在门口见到罗少东家,他很生气的样子,说是要见老爷,都不等咱们通禀就直接进来了,杨管事拦不住,只好让小的给他带路。”
这又是谁惹到这位大少爷了?
陈涌摇了摇,抱着账本决定在外面等一会儿,老爷现在肯定没功夫看账本。
书房里,李老板看罗英才一脸愤怒地冲进来,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挥退了管事,笑呵呵地说:“罗少东家,这是怎么啦?来,尝尝今年的秋茶,下下火!”
罗英才可没跟他开玩笑的心情,直接双手按在书桌上,低头瞪着李老板:“那个刘七到底什么来头?李老板,你害苦了我。”
又是刘七!
李老板觉得罗英才还是太年轻了,一点都沉不住气,被个刘七搞得乱了方寸。
“少东家坐下说话,不就一个刘七吗?你放心,我保证没事的。”
罗英才讥诮地看着他:“李老板拿什么来保证?凭你跟知府衙门的关系,还是跟殷大人的私交?今天下午,知府大人在广安楼宴请刘七他们,这广州城有名有脸的大人都赴宴了,包括跟李老板关系不错的殷大人!”
闻言,李老板笑容不见,语气急促了几分:“少东家说笑吧?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人肯定不怀好意,想看你笑话呢!”
刘七有这样的关系早使出来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吗?
罗英才一屁股坐到李老板对面,阴沉着脸将今日之事仔细说了一遍:“……我亲眼所见,殷洪昌对刘七颇客气,还给刘七带路,事后我也向广安楼的管事打听过了,今天中午,知府大人宴请从连州来的贵客,刘七就是被那位连州知府于大人带去的。”
这样的场合,他是没资格参加的。
就是他家老爷子,那也得看知府大人的心情。而且即便去了,他们这样的商人也只能坐在最末的位置陪笑。
知府大人、殷大人能多跟他们家老爷子说几句话都是他们家的荣幸,更别指望殷大人亲自带他们去茅房了。
李老板听完后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迟疑片刻,他叫来亲信:“老杨,你去一趟广安楼,打听一下知府大人设宴的事,有没有那个刘七公子。”
半个时辰后,老杨满头大汗地回来,告诉了李老板一个极其糟糕的消息:“老爷,小的赶到广安楼刚巧瞧见知府大人和殷大人他们亲自将刘七公子与一位二十多岁身穿锦衣的年轻人送上马车。”
“与刘七一道的便是连州知府,听说非常年轻。”罗英才闷闷地补充道。
李老板挥手让亲信下去,以往总是有些高傲得意的脸此刻变得很是阴沉,但他到底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不会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就自乱了阵脚。
沉吟片刻后,他脸色恢复了正常,冷静地说:“少东家,是我李某人看走了眼,没想到这个刘七还有些来头。现在埋怨或是追究责任也无意义,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补救。一会儿我去拜访殷大人,打听打听这个刘七的来历,若是不能得罪,明日咱们携带礼物登门拜访赔礼道歉就是,若是误会一场,那自是最好。”
罗英才也没有其他好办法,想了一会儿,慢慢点头:“就依李老板的。”
同一时间,送走于子林和刘子岳后,殷洪昌也向黎丞打听刘子岳的来历:“下官瞧于大人与那位刘七公子关系甚好,言语之间还颇为敬重,大人可知这位七公子的来历?”
黎丞侧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说:“殷大人,今日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位七公子。不过听说昨日于大人来到广州便住进了刘七公子的府邸,料想他们关系非常不错。”
岂止是不错,那姓于的分明是来给刘七撑腰的。
殷洪昌不是傻子,于子林这几年都没来广州,就刘七来了没多久,他也跟着来了,而且知府大人设宴,他还将刘七一并带上。
于子林为官好几载,说话做事也颇有章法,不会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带上刘七很不合宜,但他还是带了,而且期间对刘七很是尊敬,毫不掩饰。
他这种态度,要么是跟刘七合起伙来做戏,要么就是这个刘七的身份不同寻常。
殷洪昌更倾向于后者,于子林年纪轻轻就坐在连州知府的位置,朝中还有人,也算是少年得志,前途比他们这些老家伙好多了,跟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合起伙来做戏,那也未免太跌份了。
见殷洪昌一脸深思的样子,黎丞笑了笑又说:“不管他是什么来头,咱们恪尽职守,热情款待,尽好地主之谊就是。”
这话像是什么都没说,但其实也表明了黎丞的态度和立场。
殷洪昌回过神来,含笑点头:“黎大人所言极是。下官约了于大人和七公子明日海钓,先回府做准备了。”
上了马车,他就叫来亲信,让对方派人暗中去打听打听刘七的来历,越详细越好。
等回到府中,刚下马车,管家就来上前禀告:“老爷,李老板来了,小的让他在花厅候着。”
“他消息倒是灵通!”殷洪昌不冷不热地扯了扯嘴角,“请道他书房来见我。”
不多时李老板就捧着一个精美的匣子踏进了殷洪昌的书房,笑着先道歉:“殷大人,不请自来,打扰了。最近下面的人挖出了些珍珠,听说夫人最近差一条珍珠项链,前几天在银楼没瞧见合适的,这些正好给夫人做一串项链,还请殷大人莫嫌弃。”
殷洪昌瞥了一眼匣子,摆手:“你拿回去。”
李老板的脸色僵住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小心翼翼地问:“殷大人,可是小人最近做了什么,惹大人不开心?大人尽管说,小人这就改。”
殷洪昌揉了揉眉心:“不必问了,我也不知道那刘七是什么来历。但于大人显然是要给他做主的,还将陈怀义抬了出来,便是知府大人也对他客客气气的,你那些鬼主意少打,有什么算盘及早给我收手,否则惹了麻烦别找我!”
李老板还没开口,就被殷洪昌一口给回绝了,心里吃惊的同时又有些不甘。为了这批棉花,他们可是使了不少功夫,而且这批棉花卖到京城,至少要赚上万贯钱,煮熟的鸭子就要这么飞了,谁甘心?
“殷大人,您的话,小的不敢不听,不过那个刘七……”
殷洪昌睁开锐利的眼睛盯着李老板:“李老板,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他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这个李老板真是要钱不要命,还追问刘七的来历。
李老板被他这句话堵得脸色发白,良久才低低地说:“殷大人说得是,小人明白该怎么做了,请大人放心。”
殷洪昌睨了他一眼,点点头:“我还有事,就不留李老板了。”
“大人您忙,小的先告退了。”李老板连忙识趣地告辞。
等他走出殷府,守在外面的罗英才立马上前焦急地问道:“李老板,殷大人怎么说?”
李老板叹了口气:“上马车再说。”
两人上了同一辆马车,李老板对上罗英才殷切的眼神,无奈地说:“殷大人没说刘七的来历,但那小子跟连州知府于大人关系甚好,估计家里的背景不简单,殷大人也不愿得罪他。咱们明日准备一份厚礼,登门道歉,尽快将这事抹过去就算了。”
罗英才失望地看着他:“真的要这样吗?李老板,那个刘七倨傲得很,怕是不会轻易见咱们。”
前几日他登门就吃了个闭门羹,如今刘七背后有人,气焰只怕更嚣张,更不会给他们好脸色了。
李老板看出他的不情愿,心道这位大少爷比起他老子祖父真是差远了,这点腰都弯不下,罗氏造船厂落在他手里,迟早要走下坡路。
“不然呢?如今是我们有求于人,那就得有个求人的态度,将姿态放低一点算得了什么?”
怕他明日摆大少爷脾气,得罪人,李老板多说了两句:“刘七既然在官府那边有人,连殷大人都对他颇为客气,那就不是单纯的地主家的傻儿子,你我得罪不起,即便不能交好,也要消除掉这次的嫌隙,这对你我两家的生意都有好处没坏处。明日我备一份厚礼,你跟着我,无需多言,由我出面即可。”
他怕这个大老爷脾气上来,坏了事。
商量好后,李老爷回府又精心挑选了两件礼物,一件是两只象征吉祥的金猪,今年正好属猪,这两只金猪做得憨态可掬,好看又值钱,不管是以后送礼还是融了使用都不错,这是给刘七的。
此外还有一副前朝画师廖凯的虫鸟画是送给于子林的。
这两样礼物加起来得上千两银子,李老板也是下了血本了。
但次日,他们到了刘府却被看门的告知:“我们家公子不在,出门了,改日再来吧。”
李老板有些不信,他们为了道歉,来得很早,现在也才辰时三刻。若是往日这时候,他还在家中用早膳呢。
罗英才想起了上次吃的闭门羹,气哼哼地道:“我就说吧,他不会见咱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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