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岳快速开口:“在这里敢对我们动手的只有晋王的人,趁着他们还没放火,立即下令,将船驶出码头。另外,让所有士兵拿好武器,做好战斗的准备。”
倒的石油终究有限,而且这种落后的时代,开采石油的难度也很大,估计就他们这一片被倒了石油,只要离开这片区域就好了。
黄思严立即出去安排这事。
鲍全则留在刘子岳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今天这事太过巧合了,他们刚到越州,晚上就发生了这种事,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有人在给晋王传递信息。鲍全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邬川,是他想在江南停留的。
“殿下,这事会不会跟邬公公有关?”
刘子岳想了想摇头:“他应该不是晋王的人,到越州是临时起意,到了之后,他也没下过船,派出去采购蔬菜的人都是你安排的。况且,若他向着晋王又何须对我动手,直接从皇帝那边入手不是更快?”
邬川极得延平帝信赖,他悄悄给延平帝下毒都没人知道。延平帝一死,晋王直接回京,哪还有他的事。又何必大费周章地弄这么一出呢?
刘子岳更倾向于认为这事是晋王事先就布局好了。
这也很好猜测,江南就两个地方比较适合补给食物,两地各提前埋伏一批人就是。
他只是没想到晋王这么狠。
码头上还有不少商家渔民的船只,而且大部分的船都是木制的,一旦码头这片区域的海面起火,这些无辜的百姓都要跟着遭殃。
为了铲除他,晋王真是不遗余力,什么招都用出来了,完全不计后果。
现在只希望他们的动作够快,只要他们船队一走,想必对方就不会放火了,过几日,水面上漂浮的油稀释了,就不用担心起火了。
两人正说这话,外面忽然火光漫天。
刘子岳和黄思严连忙往外一看,只见海面上突然燃起了火苗,而且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往周围扩散。离得近的船只被惊动了,连忙惊呼起来。
“走水了,走水了……”
“救命啊,烧起来了……”
……
这时候,刘子岳船舱的门也被人大力从外面推开了。
邬川只喘着一身白色的里衣,仓皇地跑进来,惊恐地问道:“殿下,怎么回事?好好的,水面上怎么会起火呢?这莫非是天降大火,不祥之兆?”
刘子岳正想开口,船只忽然摇晃了一下,快速往海面上驶去。
刘子岳扶着墙,站稳后说:“邬公公不必担心,这是人为纵火,水面上之所以会起火,那是因为有人在水上泼了一层石油,石油遇火即燃,看起来像是水面在燃烧,实则不然,燃烧的只是漂浮在最上面那层的石油。”
石油是什么玩意儿邬川听都没听说过。
但经刘子岳这么一解释,他知道不是什么超自然的现象,而是人为后,放心了许多,摁住胸口骂道:“哪个杀千刀的,干出这种缺德事。”
刘子岳观察了一下速度,他们发现得早,火燃起来之前就往大海的方向驶了,应该能冲出燃烧的区域。这才有心情回邬川的话:“咱们来了大半天,越州知府都没露面,邬公公觉得合适吗?”
邬川一愣。
他们虽没有去拜会,可这么大的十艘船,这么大支队伍,越州船舶司肯定会向知府衙门禀告。更何况,殿下还派了那么多人上岸采购食物,穿的可都是军中的服饰。
越州知府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照理来说,他今日应该来拜会,热情招待他们才是,泉州知府许正便是如此。
可越州知府硬是从头到尾都没露面,也没派个人来询问,夜间便发生了这种事,很难让人不怀疑到他头上。
当然,邬川也不傻,一个区区的知府怎么敢对太子动手,他背后必定有人。
至于是谁,那还用再说吗?江南是谁的地盘,越州知府背后便是谁。
想到这里,邬川倒吸了一口凉气,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坚持要上岸进城,不然岂不是自投罗网。虽然这次主要是针对太子殿下,可这架势,分明是要他们全部都去死,也得亏太子殿下识得石油,提前启动了船只往海里撤退,不然再晚一点点发现,他们今晚恐怕都要葬身火海。
但邬川很快就发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点。
“小心!”刘子岳一把扑倒了他。
两人刚趴下,一支箭以破竹之势重重地射入了墙壁。
邬川趴在地上,抬头便看到深深没入木板的箭支,这要是射到他身上还了得啊!
邬川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直面死亡,吓得声音都在发抖:“殿下,殿下,快,快让他们开船啊……”
鲍全见状,立即躲在窗户边,小心地关上了窗户,然后一把掐灭了烛火,房间里顿时陷入了黑暗,他快速开口:“殿下,邬公公,你们都趴在地上不要起来,不要点灯,这样对面船只的人看不清咱们舱内的情况,也很难对准人,只能一通乱射。”
他这话果然没错,很快窗户上就响起了劈里啪啦的声音,全是箭设在了窗户上。甚至还有一些箭直接穿透了窗户,射到屋里的墙壁上。
听着船舱内利箭穿透木板的声音,甚至就在自己跟前,邬川吓得瑟瑟发抖,连忙喊刘子岳:“殿下,殿下,您在哪儿……”
刘子岳已经摸到了船舱内的那把大刀,挡在自己面前,听到他快哭出来的声音,安抚道:“邬公公不用担心,趴在地上,箭很难射中要害的。外面黄参将应该在率兵抵抗,咱们的船应该很快就会离开越州码头,公公安心。”
“是,那老奴趴着。”邬川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两只手抱着头,动也不敢动。
但对面的人显然不止满足于此。
很快,外面密集的利箭声停止了,但窗户上出现了一个黑影,接着又是一个,举刀砍向窗户的木框,啪地一声,整个窗户都掉到了地上,在黑暗中发出沉重的声响。
邬川吓得连忙爬了起来:“来人啊,来人……”
门被打开了,闻讯赶来的侍卫提着灯笼,赶紧将刘子岳和邬川护在身后,推出了房间。
刘子岳连忙默默收起了武器,对侍卫说:“去帮鲍典军。”
鲍全占据了地利优势,守在窗户口,对着外面冲进来的刺客就猛砍,一刀一刀,仿佛不知疲倦一般。
一队侍卫上前,帮他守住窗户,另一队则护送刘子岳和鲍全去最下面一层船舱。最底下那一层,虽然没有窗户,光线也不好,但只要船没落入敌手,就是最安全的。
一行人下了楼,近处有几艘船围拢了上来,跟他们的船只作战,到处都是喊打喊杀的声音,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有好几人丢了性命。更远的地方,仿若人间炼狱,水面上一艘艘来不及逃走的船只被火海包围,里面的人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但没有用,到处都是火。
还有些精明的,赶紧趁着火势不大,跳海往岸边游。但也有舍不得财富的,死死不肯弃船,整艘船上的人都拼命地往大海上划。但天公不作美,今日吹的是从海面而来的东风,这导致帆船是逆风而行,速度不快。而且海面上漂浮的石油也都往岸边的方向吹,靠近岸边的油聚集,借着风势,燃烧得更猛了。
便是心冷如邬川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胆寒,打了个颤,紧紧跟在刘子岳身边:“殿下,咱们快走吧!”
一行人进了底层的船舱,外面的打杀声、呼救声小了许多。
邬川稍微镇定了一些,两只手捧着杯子,往嘴里灌了一口茶水压惊,面上还是一副胆寒不已的模样。
刘子岳也是第一次近距离观看这种灾难,心里说不震惊害怕和难过是假的。
但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做,他嘱咐侍卫:“去告诉黄参将和鲍典军,不要恋战,快速将船开到海上,摆脱掉他们。不要在这片区域久呆,石油燃烧会散发有毒气体,将这事也通知海面上的百姓。”
“是,殿下。”侍卫连忙出去。
邬川稍微镇静了一些,两只手握住杯子说:“殿下懂得可真多。”
刘子岳苦笑着说:“闲来无事,在杂书上看到的。这次补给的事怕是要黄了。”
邬川头顿时摇得像拨浪鼓:“不用了,不用了,船上有什么就吃什么,咱们赶紧回京城吧。”
要知道会发生这种意外,他说什么都不会提议在江南靠岸补给些新鲜食物。
刘子岳点头,没有说话。
他心里有气,气自己态度不够强硬,没有直接回绝邬川,也气邬川,为了口腹之欲非要在江南停留,造成今日的灾难。
这件事虽说都是晋王所为,但他们俩也有不可能推卸的责任。
不过事已发生,抱怨埋怨也无用。
刘子岳深深地看了一眼邬川,站起身道:“邬公公在船舱中休息吧,我出去看看。”
“殿下,外面太危险了,您别出去。”邬川连忙劝他。
刘子岳坚持:“没事,我就在一楼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若是不对,我会很快回来的。”
邬川见劝不动他,只得作罢,嘱咐侍卫好好保护太子,他一个人心神不宁地候在船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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