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最年长,而且从小就早熟,城府深,又有成贵妃和傅康年这个舅舅在背后替他谋划,早早便在宫中安插了不少耳目,也有一部分势力渗透到了御林军中。
况且他还一直派人盯着太子,想方设法给太子压力。
因此太子这边一有动作,消息就渐渐传回了他的耳中。
起初比如太子这两日多进了两次宫,又或是太子想办法要了某项采买权,晋王都还没太在意,他以为是太子想趁机捞钱,再安插几个耳目在宫中。
但当庄敬生以跟老婆大吵了一架,不想回家,主动跟杨卓换班,打算从即日起到中秋都一直在宫中值守时晋王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
他先派人去打听了庄敬生两口子的事。
传回来的消息是两口子确实吵得很凶,庄敬生还被他家的母老虎给抓得胸口和脸上都是疤时,晋王怀疑自己是多想了。
但很快,御林军中又有消息传来,庄敬生在悄悄地将自己的嫡系亲信都安插到中秋节那一天当值。他自己不过中秋节就算了,还让手底下的人都不过?
这未免太不合理了。
他赶紧叫来傅康年商议这事。
傅康年在兵部多年,军中人脉极广,不到半天功夫就将这些人的底细摸得透透的,一个个的卷宗也摆到了晋王的案几上。
“这些人都是庄敬生的嫡系,他刻意将这些人在中秋节这一天安排去守住了皇城的四门,只怕是……”最后几个字傅康年没敢说出来,语气还带着浓浓的震惊,“真想不到,他竟是太子的人!”
庄敬生平日可是与太子一系毫无瓜葛。
晋王轻笑:“我那好二弟怎么说也是当了三十年储君,怎么可能半点后手都没有。”
“殿下,那现在咱们怎么办?”傅康年凑过去,压低声音道,“臣认为这事不宜太早捅破,否则太子不认,反咬咱们一口,咱们反而说不清楚。”
毕竟他们这些都是推测,没有切实的证据。庄敬生完全可以说是巧合,是被冤枉的。
晋王点头。
见他采纳了自己的提议,傅康年又说:“等庄敬生那边开始行动了,咱们再装作刚得知消息的样子,赶紧通知杨卓,这样一可来个人赃俱获,太子辨无可辨。二来,殿下救驾有功,居功至伟,以后陛下对你定然信赖有加。”
主意是个好主意,可晋王并不想采纳。
“不,再晚一些通知杨卓,人赃俱获、救驾大功哪有太子不仁不义,逼供谋反,弑父杀弟来得有意思!”晋王脸上笑意盎然,但说出口的话却让人胆寒不已。
饶是傅康年也被吓了一跳,张了张嘴,久久发不出声音。
晋王扭头看他,语气颇无奈:“舅舅,我不想再等了,我也不想步上太子的后尘。”
就算他救了驾又怎么样?
父皇感念他的同时依旧会防备他的,说不定没了太子后,对他的防备会更甚。
再过几年,他都要到不惑之年了,人生七十古来稀,他还有几个十年二十年?他不想像太子一样,整日都活在不安中,恐惧中,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借这个机会登上那个位置。
傅康年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用力点头:“殿下说得是,那咱们还要通知杨卓吗?”
“当然要,你让人盯着,看看庄敬生在哪个门布置的人手最少,到时候安排一些人在那接应,我们想办法冲出去,再带杨卓回来救驾。”短短几息时间,晋王脑海里已经想好了对策。
而且他还决定了,可以动用一批宫里的暗桩,关键时刻,让这些人假扮太子的人对延平帝下手,不管成不成,都栽到太子头上。
两人商量好,开始暗暗行动起来。
表面平和的京城,实则暗潮涌动。
连陈怀义都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这天,下朝出宫后,吏部尚书吴志叫住了陈怀义:“陈大人,听闻您有一册前朝许大家的字帖,可否借我观摩一二?”
吴志好书法那是朝中出了名的。
陈怀义一口答应:“当然可以,若是吴大人不忙,可以去我府上瞧瞧,我还有几册别的字帖,兴许你会喜欢。”
吴志一脸惊喜,当即就走不动路了:“恭敬不如从命,陈大人,那就多谢了。”
他经常干这种事,为了字帖几乎都光顾过大半朝臣和宗亲的家了,大臣们也见怪不怪,露出无奈的笑容,纷纷感叹吴志这个书痴终于将爪子伸向了陈怀义。
陈怀义客客气气地将其领进了书房,关上门,两人却没讨论字帖。
吴志垮下脸,一脸恐慌地说:“陈大人,我最近得到了一个小道消息,最近京城恐怕要出事。”
陈怀义不解地看着他:“吴大人,何出此言?你有话直说,别卖关子了!”
吴志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小纸递给了陈怀义:“你看吧,昨日不知是谁送到我府上的。”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中秋宴别去!
字体有些歪歪斜斜的,而且没什么风骨,应是才习字没多久或是粗通笔墨的人所写,肯定不是朝堂上的大臣,倒像是某个衙门的小吏或是武将。
陈怀义将字条还给了他:“你有什么线索吗?”
吴志摇头,他哪知道啊。他这人与人为善,能帮人就帮人一把,这些年被他放过或是拉过一把的官员小吏不知凡几,谁知道是谁给他送的这张字条。
而且也不一定是来报恩的,说不定是恶作剧。
“恶作剧?”陈怀义不赞同,“这种恶作剧对你有什么影响?”
完全没必要,吴志这吏部尚书的位置稳稳的,皇帝信任,下面的官员也服气。他即便找个借口,中秋节不进宫,延平帝也不会说什么。
吴志按着右眼皮,无奈地说:“这两天我这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该不会真的要出大事吧?中秋宴,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是与不是,查一查就知道了。我去探探傅康年的口风,他最得晋王信任,晋王的消息极广,说不定知道些什么,你也查一查,过两日,你来还字帖,咱们再交换信息。”陈怀义快速道。
吴志点头答应。
陈怀义取了字帖,装进匣子里交给吴志,吴志便走了。前前后后不到一刻钟,倒真像只是来借字帖的。
等他走后,陈怀义又刻意等了一两个时辰,拖到下午才去见傅康年。
傅康年这几天忙得晕头转向,眼睛里都有些血丝,看到陈怀义,他笑道:“陈大人今儿怎么来了?”
陈怀义让人将礼物送上,笑道:“这不是马上快中秋节了吗?中秋节那天,宫里要举行宴会,大家都要进宫,怕是没空来大人府上拜访了,因此我提前几日过来,同时询问一下大人,今年中秋咱们要聚聚吗?”
中秋节这种日子,大家肯定是要交际的。往年,晋王为了拉拢自己人,都会设宴招待明面上投靠了他的官员,官员们也会送礼给他。
陈怀义问得委婉,实际上是问晋王府今年设不设宴邀请大家。
傅康年今年哪顾得上这个啊,晋王肯定也没这个时间。
他笑着摇头道:“殿下说了,今年宫中大办,咱们就不弄了,回头得了空私底下,大家再聚聚小酌几杯就是。”
陈怀义的目光在他的布满血丝的眼球上停留少许,然后不动声色地转开,笑道:“这样也好。我瞧傅大人最近有些憔悴,不要只忙着公事,也要注意休息。”
傅康年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脸说:“多谢陈大人关心,就是府里一些杂事颇烦,加上最近有些失眠,睡不好,回头我请太医开点助眠的方子应该就好多了。”
陈怀义笑着点头,转而说起了衙门的事,两人聊了不到两刻钟,傅府的管家便出现在门口,眼神有些焦急,傅康年连忙站了起来,出去了好一会儿,回来后对陈怀义说:“陈大人,实在是抱歉,我这府上杂事繁多,恐要离开一会儿,怕是要怠慢了陈大人……”
陈怀义识趣地站了起来,拱手笑道:“傅大人你忙你的,衙门的事明日咱们在衙门再说,我先回去了。”
“今日招待不周,陈大人多见谅。”傅康年连忙惭愧地拱手,将陈怀义送出了门。
陈怀义回到府上,仔细回味了一番今日与傅康年见面的过程,心里有些猜测,等两日后跟吴志见面,他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傅康年最近忙得很,我去才坐了不到两刻钟,他就赶我走了。但兵部最近并没有什么要紧事,晋王府那边今年也不举行宴会,他应该是有事瞒着我。你那边都查到了什么?”
吴志舔了舔唇,看着陈怀义,还有点不敢置信的样子,许久才说:“八月十五那天恐怕是要出大事,宫里头采买的官员小吏都有人抢着做,还有工部那边派进宫修缮舞台的人也有人塞银子,抢着往里送人,此外,太常寺那边也有人悄悄往里塞伶人。”
除了采买有点油水,后两者完全不是什么好差事,工部干的是苦活累活脏活,伶人歌舞伎这些能得皇帝看中欣赏的几率少之又少,相反,若是表现得不好或是表演出了纰漏,那可是随时都可能掉脑袋的。
就是采买那也是有规矩的,骤然插进去的人想要从中捞得好处可不容易,花这些钱,使这些劲儿去谋这些差事实在是没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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