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炎嘿嘿一笑,摸出一块铁牌说:“这个好办,雷将军,小人等是山岳商行的镖师,护送一批货物路过,碰巧遇到这事,路见不平而已。”
“你倒是准备得充分。你们南越该不会真的有个山岳镖局吧?”雷将军看着手里已经有些磨损的铁牌,心念一动,问道。
范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将军英明,小人曾担任过山岳镖局的教头。”
雷将军……
他就随口一说,还真有,这个平王真的很有意思,至少比现在冒出来的几位皇子有意思多了。
“去见单铭吧。”雷将军披上了衣服道。
范炎举着火把将其领到了单铭面前。
单铭被捆绑着双手双脚,丢在寒冷又充斥着血腥味的战场中,四周还躺着一堆堆叠好的尸体前。
他低垂着头,看不清楚在想什么。
直到听到脚步声,他才艰难地抬起了脖子,然后便看到了雷将军,顿时痛哭流涕:“将军,将军,您没事真是太好了,您要是有个好歹,小人万死也难辞其咎啊,将军……”
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雷将军厌恶地看着他:“单铭你也跟了我一段时日,若你今日能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我还敬你是条汉子。但你这副摇尾乞怜的样子,真是让人恶心!”
大男儿,顶天立地,敢作敢当。
单铭的哭声一窒,眼泪还挂在眼角,要掉不掉的,看起来很是滑稽。
雷将军不想与他多谈,只问:“回去后,你愿意指认你的主子吗?”
单铭回过神来,眼神闪躲,吞吞吐吐的:“将军,真的是误会,末将,末将没有要害……啊……”
单铭的话还没说完,雷将军就突然拔刀一把刺进了他的胸口。
他呼出一声痛,两只眼睛瞪大铜铃那么大,似乎怎么都不相信,雷将军什么都还没问出来,竟然就这么干脆利落地解决了他。
范炎也吓了一跳,雷将军真是狠人啊,而且不按牌理出牌。
重新将带血的刀插回刀鞘,雷将军瞥向余下的十七名阶下囚。
那些阶下囚亲眼看到了单铭的死,不少人吓得面如土色,浑身发达,有几个先绷不住,哭着喊道:“雷将军,我们说,我们说,我们,我们是燕王的人……”
“这不就得了!”雷将军冷哼一声,“要说就说,不说的通通杀了。”
简单粗暴至极,但也非常有效。
范炎感觉自己又学到了。
连夜给这些人录了口供,签字画押后,天已经亮了。
雷将军让范炎派人去当地官府报官。
这事还得有个见证,不然口说无凭,所以他们连尸体都没烧,直等当地府衙的人来了再说。
当地的知府接到了信,带着人匆匆赶来,看到一地残破的尸体,差点吓昏过去。老天爷啊,他的地界上怎么出现了这么大的案子,还牵扯到了雷将军,这铁定是大事啊。
知府苦着脸让仵作验了尸,又搜了尸体上的各种私人物品,武器等,留作证据,再次对十七名活口进行了一番审讯。
当听到这事涉及到了燕王时,知府真是恨不得自己耳朵聋了,什么都没听到。这些事,是他一个小小的知府能知道的吗?
没办法,既已摊上了,哪一方都得罪不起,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按规矩办事,只希望燕王不要以此迁怒他。
用了一天多的时间才处理完这事,然后知府还得派人护送雷将军回京,包括那一堆证据和人证。
当然,仅这些衙役肯定是不够的。
范炎也带人跟在后面,直到进入了京城的地界,他才停了下来。
雷将军知道,他们这些人不便入京,下车与他道别:“这次雷某能平安返回京城,多亏了范校尉。诸位的大恩,雷某记在心中,请范校尉多保重。”
范炎拱手行礼:“将军多保重!”
双方就此道别,一南一北,愈去愈远。
雷将军回京,而且还是带着满身的伤出现在朝堂上,最吃惊的莫过于燕王。
燕王看着雷将军额头上那道刚刚愈合的伤疤,心里直打鼓,怎么回事?单铭他们那么多人,都没能除掉雷衡吗?
还有,雷衡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就连延平帝看着雷将军身上多处包扎着白布,脸上还带着新鲜的伤痕的模样,也是吃惊不已,都忘了问罪,关切地问道:“雷爱卿,你这是怎么回事?”
雷将军双膝跪地,先行了一礼,然后声音洪亮地说道:“陛下,微臣在回京途中,遭遇埋伏,差点殒命!”
“荒唐,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对雷将军动手?”延平帝大怒,“还有没有王法了?”
燕王眉心一跳,藏在宽袍下的双腿隐隐颤抖,耳朵不自觉地竖了起来,听着雷将军那边的动静。
他现在只希望人都死了,雷将军什么都没发现。
雷将军安静地跪在殿中没说话。
其他大臣都搞不清楚状况,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于是殿内突然安静了好一会儿。
最后还是延平帝点名,询问道:“雷爱卿,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来听听?”
雷将军说道:“陛下,微臣还捉了十七名活口,已经问出了其姓名家庭住址,如今就在外面,请陛下允许将他们带入殿中。”
“不可……”燕王下意识地喊道。
所有的人都看向了他。
晋王眼底净是幸灾乐祸,老三藏得可真深啊。
从雷将军回京路上遇袭,到老三突然跳出来,他马上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他跟太子可完全没除掉雷将军的必要。毕竟,雷将军虽不忠于他们,但还是忠于大景的。
他们要真糊涂地对雷将军动手,西北可能动荡不说,还会便宜了老三。谁会那么傻呢?
太子虽说没晋王精明,但到底也不是傻子。从广正初突然接任了西北的兵权开始,他心里就有些不得劲儿,对燕王也开始防备起来。
现在看燕王这么激烈的反应,他也明白是谁对雷将军下手的了。
好,看雷将军这副有备而来的样子,今天老三只怕讨不了好。
太子心底痛快,凭什么,哥哥弟弟都有兵权,就他没有,也太不公平了。现在好了,老三这还没捂热的兵权,只怕是要飞了。
他也饶有兴味地看着燕王。
被数百只眼睛盯着,燕王不自在极了。他知道刚才那句脱口而出的话很不合时宜,但没办法,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雷将军把人领进殿中,公开指认他吧。
若是对镇守西北的将军下手这事坐实了,即便父皇留他一命,他这辈子也与那个位置无缘了,而且还会被人厌弃。
所以燕王顶着无数道如芒在背的目光,硬着头皮解释道:“父皇,儿臣的意思是,那些低贱十恶不赦之徒,怎能污了您的眼睛,还是交给下面的人去审讯吧。”
这话听着似乎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但燕王实在是低估了雷将军。
雷将军行军打仗一二十年,怎么可能打无准备的仗。
他当即道:“陛下,燕王所说有理。因此微臣特意请了河州知府梁大人彻查此案,现在这十七名活口的口供,还有死去的这些人身上所携带的各种私人物品、武器,都已经悉数交由梁大人保管。只需请梁大人上殿问话即可,若再有疑问,招嫌犯也不迟。”
这番话完全堵住了燕王的退路。
燕王脸色隐隐发白,张嘴正要说话就听到傅康年站出来说:“陛下,还是雷将军想得周到,不若请梁大人进殿,早日查出谋害雷将军的真凶吧。”
延平帝点头。
旁边的邬川立即让人宣河州知府梁鑫。
很快,梁鑫便进入了殿中,他跪下举起一封厚厚的册子道:“陛下,微臣所审讯的一切口供,物证都记录在册,请陛下过目。”
他也精明,没直接指控燕王,而是请延平帝看证据。
延平帝想保燕王,自是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延平帝若想严惩燕王,那定然会在朝堂之上直接揭开此事。
怎么选择,还是由上位者来决定吧。
延平帝接过邬川递来的册子,翻开。
刹那间,能容纳上百人的殿内只有书册翻动的声音。
靠前的大臣们纷纷偷瞧延平帝的神色,揣摩圣意。也有看燕王的,事到如今,虽没说,但只有知道朝廷内部纷繁复杂的关系的,基本上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燕王更是如坐针毡,浑身都不自在,脑子里已经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但他不能先动,因为他不清楚雷将军到底抓了哪些人,获得了哪些口供,贸然开口,情况可能更糟。
延平帝册子看到一半,目光忽地下移,看向了下面的燕王。
群臣都没作声。
少许,他又收回了目光,继续看这册子。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被无限拉长,每一息都变得无比的漫长,燕王觉得活了二十几年,都没今日难熬过。
好不容易听到延平帝合上册子的声音,他竟不由自主地喘了口气,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延平帝。
正巧跟延平帝的目光对上,冷漠、憎恶……不能形容这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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