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在怪儿子打碎了屋中的十几只瓷器吗?”周渡站到瑜珠身边,问向温氏道。
温氏一顿,“什么叫你打碎的瓷器?”
周渡道:“不敢瞒母亲,今日屋中那几只陶器与瓷器,全都是我打碎的,母亲适才的训斥我都听见了,如若是因为那件事,是母亲错怪瑜珠了。”
“你……”
温氏哪里听不出来,他这分明是在袒护这个野丫头。
“你好端端的,打碎那么多瓷器做什么?”她没好气地质问道。
哪想素来正经的周渡居然答:“闺房之乐,不小心打碎的,母亲还要继续问下去吗?”
温氏一瞪眼,不敢相信这是自家儿子说出来的话,准备好的话卡在喉咙中半晌,竟是一句都吐不出来。
周渡见状,直接拉起瑜珠:“天色不早了,如若母亲没有旁的事情,我便先带瑜珠下去了,至于每日跟在母亲身边学规矩,有赵嬷嬷便已经够了,不敢再劳烦母亲,母亲还是自己多歇着吧。”
温氏不想,自己今日不是被儿媳妇气死的,而是被自己亲生的儿子给气死的,怔怔地看着他拉着江瑜珠越走越远,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她究竟给明觉灌了什么迷魂汤?”
明明她家儿子,从前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
瑜珠被周渡一路拉着,从温氏的主院往清水居回去。
她望着周渡走在前方高大宽阔的背影,曾几何时,她便是希望自己被温氏训斥的时候,他能像今日这样从天而降来拯救自己的。
可从前的他一次都没有来,哪怕当时他就站在她的身边,哪怕当时他明明都知道她的处境,他也依旧不会轻易打开他的金口,为他的妻子说上哪怕是一句辩解的话;所以今日,当他真的如她想象中这般神兵天降的时候,她已经悲哀地发现,自己不需要了。
这算什么呢?
在她知道真相后,对她最后的怜悯与施舍,期盼她能怀着最后一点感恩的心,继续留在周家做这个傀儡少夫人吗?
她此刻宁愿被温氏罚跪在堂前,也不愿意跟周渡回到那方逼仄的小院里,整日与他抬头不见低头见。
被他牵着的掌心在一寸一寸变凉,冷汗源源不断,干了又冒,终于进了清水居之后,瑜珠狠命地用了力,将自己与他交握的双手分开在这无尽的黑夜里。
她的动作极大,周围跟着的丫鬟小厮全都吓了一跳,提着灯笼在四周,讷讷不敢言。
周渡这几日的眉心就没松散过,被瑜珠这么一闹,干脆蹙着眉叫他们下去准备晚膳,徒留下自己与她,面对面站在一夜之间就变得金灿灿的秋日院落里。
“云袅呢?”她不客气地问道。
周渡面不改色,噙着意料之中的冷静:“我叫她带彰平去康平坊了。”
“疯子!”瑜珠不禁脱口而出,“云袅今日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若是叫我知道,你是将她屈打成招她才同意带你的人过去,我绝对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周渡点点头,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只借着一旁石笼里的昏暗灯光,深邃地凝望着瑜珠的脸颊:“不会善罢甘休,总比要和离来的强。”
“周明觉!”
瑜珠忍不住连姓带字地喊他。
“你究竟,要我怎么做才肯和离?”
她浑身又轻打了个寒颤,抬头回望着周渡的眼眸,一刹之间饱含泪水。
夜晚的秋风当真瘆人的厉害,瑜珠只觉自己站在冷风中,被吹到脊背发凉,脚尖抵着平地,浑身没有一处暖和的地方,却也还是没有等到他的回答。
周渡没有理她。
扔下她一头扎进了书房里,直至夜深,直至很晚的凌晨,也依旧没有回到卧房。
翌日瑜珠摸了摸身侧床榻,却是残留着一丝男人的余温的。
他不知是何时回来睡的,又是何时起身走的。
云袅在昨日迟些的夜半被彰平带了回来,彰平没有打她,却的确是用了不少手段恐吓她,逼她将她们去往何纤素家中发生的事全都说了,又叫她带她去了邓家,当场抓到了陈婳。
许是陈婳也没想到,她会一回去就跟周渡撕破脸,选择不再继续做这个所谓高高在上的周家少夫人。
她还妄图将希望寄托在瑜珠身上,期盼她能帮自己一把,帮她坐上周家二少夫人的位置。
“害人之人,究竟有何资格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呢?”瑜珠冷漠地看着面前这一缸死水,上面飘的枯荷还没来得及处理掉。
好像她的命运也就跟这枯荷一样,被人放入水缸中,慢慢慢慢,变得残破不堪。
而更可悲的是,她们都无法主宰自己的人生,一旦进了这池水缸,如若没有人将她救出去,恐怕她这一生,便都要消亡在这狭窄的天地里了。
—
她和周渡之间井水不犯河水的日子持续了大概有一个月,两人谁也不理谁,谁也不同谁说话,她在屋里睡,周渡便在书房忙活,等她夜半彻底睡着之后,他便会悄无声息地推门进来,与她同卧在一张床榻上。
而每日清晨,他也都会比她早起半个时辰,常常是天不亮,他便又起身去书房了。
她本摸不透他的作息时辰,是那日她实在失眠,躺在榻上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硬是睁着眼睛等来了周渡摸黑进屋,她才知晓,原他是这个时候才回房。
后来,她又干脆睁着眼睛,等到了他起身离去。
除了一些必要的时候,他们几乎不再碰面,即便时常处在同一院子里,也互相只当看不到。
瑜珠不明白,他便是要留着自己做一个傀儡人,也不愿意放过她,叫她去寻一方自在的天地吗?这样的生活究竟有何继续下去的意义?
这日,她按部就班,褪去外衫打算上榻就寝,本不该这个时候出现的周渡,却竟然毫无征兆地推开了房门。
她惊讶地回头,第一反应便是扯过外衣披上。
而周渡只是用他深沉的目光掠过她半是裸.露半是遮挡的肌肤,像在看一件普通物什一般,面无情绪。
“你,你怎么进来了?”久不相处,瑜珠竟一霎不知该同他说什么话。
“这也是我的卧房,我为何不能进来?”周渡却是比她稳重的多,泰然自若地坐在床边,开始褪鞋褪袜。
瑜珠如临大敌:“你……”
“我不该这个时辰进来,是吗?”周渡冷静地抬眸,眼中微有锋芒闪过。
瑜珠被他一时问的哑了言,僵硬地站在挂衣的屏风边,不肯过去。
周渡望着她,无声叹了声气:“我后日要启程去一趟燕地,同御史台的庞大人一道彻查当地虚报赋税之事,恐怕有几月不能回,走之前,我想好好睡个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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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昨晚一样,今晚二更估计也会比较晚,建议明天早上起来看呀!
第27章 游园宴
瑜珠,我会还你清白
瑜珠听完他的话, 一时愣在原地。
他要去燕地?一连几月不能回?
好像于她而言,本该是极好的消息,可她却不知为何, 一下子不是很笑得出来。
她心绪复杂, 披着外衣往床榻边坐过去。
她同周渡睡觉通常都是她睡里边, 周渡睡外边,这一个月来, 她都是早早就躺在属于自己的那片天地里, 留出外头给周渡,与他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今日, 她居然要当着周渡的面往里爬, 她觉得有些许不适应。
明明没撕破脸前,什么都做过了, 这点事情也根本不算事情,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撕破脸皮后又形同陌路地相处了一个月, 叫她再想同从前一般若无其事, 是不可能了。
她克制自己,叫自己尽量不要去瞧周渡,只当他是一片空气便是了, 只要她安安稳稳地躺下, 那就一切问题都没有了。
可她并没能如愿安稳地躺下。
周渡拦住了她。
他大掌挡在她的身前,逼她不得不与他抬头相视, 不过是短暂的一个眼神,他便同寻到猎物的猛兽一般扑了上来, 不管不顾, 掰过她的脸颊撕扯啃咬。
一个月了, 躺在她的身边一个月不曾有过任何的举动,周渡自认为自己还没到清心寡欲的活佛地步,能忍到如今已经是极限。
更何况,他不日之后便要远行,恐有好几个月见不到她,如若今晚他还不做些什么,叫他怎么甘心就这样出门。
瑜珠着实没想到,他会同狂风暴雨一般袭来,她根本还没有做好招架的打算,便被他钳住手和脚,一切尽数掌握住了。
茹素了一个月的男人,终于再次沾上荤腥,从头到脚都充斥着恐怖二字。
瑜珠记得自己起初只是望着头顶的床帐逐渐两眼昏花,后来变成了望着头顶的房梁两眼昏花,最后入睡前,她被周渡从水里捞出来,路过窗前,已经困到睁不开的眼,却还是在不经意间,窥见了自窗缝透进来的一缕天光,微弱但显眼。
时隔一个月,清水居终于在入夜后又折腾的叫起了水,还是一连叫了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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