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又去冷宫了 (椰果双黄连)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椰果双黄连
- 入库:04.11
徐绾嫣不喜欢有人这样小心翼翼地同她在一处,像是春天僵硬的风,吹遍满地,却依旧带着寒凉。
有时她觉得,天作之合、情有独钟,形容她和楚怀信都是再合适不过的。
从他第一次来到府中,问她喜欢吃什么玩什么,而不是依着自己对寻常姑娘的猜测拿些果味的糕点来,只问明白了之后,下次来带上两根糖葫芦。
再到后来,他带着她去湖边泛舟,去城墙看山,而不是说风有些凉你回房歇息吧,只会默默把自己的披风披在她的身上,妥帖小心地带她去感受这尘世间的每一种快乐。
徐骁低头看着小姑娘,却只看见了她眼睛亮晶晶地瞧着对面那人。
徐绾嫣快步走着,站到楚怀信旁边,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指尖,抬头看着他,“你在谈事情吗?”
楚怀信低头“嗯”了一声,“嗯”得缠绵悱恻。
徐绾嫣嘱咐着他:“那我先走了,和佩佩姐去前院上香,快到时辰了,该打幡出灵了。”
林佩瞧着他们俩这个样子,也跟着挪到翟庄旁边,拽起他的衣角,“早上沾的米糊糊自己也不知道弄掉?”
翟庄跟着一起抠,“弄过了,可能没弄掉吧。”
四人两对,皆是在这台阶下头小声说着些什么,各自都有着独属于各自的光圈一般,让人融不进去。
徐骁站在晨光中,不由得苦笑。
五个人只单一个,他也确实尴尬。
目光落在徐绾嫣身上,却只能瞧见满心满眼都是楚怀信的徐绾嫣。
徐绾嫣和林佩携手往前殿而去,临走的时候拍了楚怀信一下,还颇有些欢喜冤家的意思,微转过几分,又对徐骁行了个端庄的礼。
徐骁双手握拳,身体微弓,笑道:“不敢受娘娘这一礼,恭送娘娘。”
楚怀信目送着徐绾嫣转过回廊,往前院而去,朝她眨了眨眼。
翟庄叹了口气,“也不知谁是孔雀开屏。”
楚怀信抬手给了他一杵子,正是能感觉疼上一阵却一天就能好的程度,生怕打怪了他的骠骑大将军,没人去漠北打仗。
怨不得翟庄说他心眼儿多。
他俩在这头打来打去,徐骁顶着走一步响一步的铠甲,板直地走过来。
“来的路上,城内仿佛有许多漠北人。”徐骁于战事上堪称大才,自然对于城中之事也很是灵敏。
楚怀信也正经起来,三人往旁边挪了两步,寻了个没人的小屋子,商讨起来。
徐骁铠甲晃了两下,“我去漠北吧。”
翟庄闻言偏头瞧他一眼,“怎么和我抢活?”
“你多在西南,哪里知道北方的战怎么打?”徐骁抱着胳膊,隐隐散出些压迫感来。
翟庄抬手,三两下就解了他的铠甲,“打仗都是一样的,我对漠北的了解不一定比你少。”
他们两人争论许久,楚怀信左看右看不由扶额。
“干脆我去打算了,这事明天去朝堂上吵,今天是师长葬礼,吵成这样叫什么?”他坐下喝了口水,左右看了两眼。
他默不作声地露出些帝王的威严来,将那两人压得偃旗息鼓。
翟庄也跟着坐下,回头看了看这屋子,见满是些金银珠宝,孤本字画,便知他们是不小心进了人家府中的库房了。
徐骁仰脖将茶水灌下去,“怎的宋府库房都不上个锁。”
楚怀信:“宋夫子就这样,在学堂时钱袋子直接放在桌子上,半分都不设防。”
商量了许久也没商量出什么结果,两人各有各的理,翟庄和徐骁大大小小的仗还真说不清是谁多谁少,于是三人果断决定改日在朝中,同其余人一起商讨。
三人出了库房,也往正堂而去,送送师长。
拐角处有一人走得急,一不小心撞在了徐骁身上。
那小厮两撇小胡子,才将将到徐骁胸口,这么一撞撞得眼前直晕,抬起头见三座大山似的人盯着他看。
他匆忙跪下,怀中抱着的东西也放在了地上,“请皇上圣安。”
楚怀信瞥了那地上东西一眼,冷冷“嗯”了一声,便放他走了。
那东西是个画卷,因着没系结实,有些散乱开来,露出了其中画的内容。
他大抵是抱着这画替他主子送到库房去,算是丧礼。
翟庄走在最前面,隐隐是个护着楚怀信的姿态,“那画是假的吧?”
楚怀信点点头。
“我就说嘛,咱们梅娘的章可不长这个样子。”
徐骁也跟着说:“那花枝儿画得也甚是生硬,不如绾嫣。”
两人皆是回头看着他。
徐骁站在台阶上,一脚还悬着,被这么一盯,欲下台阶的脚又收了回来。
“不如……皇后娘娘。”
“你怎么知道梅娘是嫣儿的?”
徐骁和楚怀信同时开口。
徐骁迟疑片刻,“梅娘没有个确切的名字,自是不想让人知道她是谁,那必然是个达官显贵家的女子,又如此偏爱梅花,这三年又没有什么新的画儿卖出来,只消一想便知是谁了。”
楚怀信点点头,也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了,只默默往前走。
府中人仿若少了许多,灵幡白纸洒了满天,悲伤的氛围一下到了绝顶。
楚怀信给夫子上了一炷香,开始寻找起徐绾嫣来。
灵幡打起来了,今日这葬礼对于宾客来说便算作是结束了,嫣儿去哪里了?
他四下望了望,也没瞧见徐绾嫣的身影,周围不乏有官员诚惶诚恐地同他请安,他又不得不装出一副和善的样子,笑着同人家说不必跪了。
林佩从殿外走了进来,却只自己一人。
楚怀信眉心紧紧蹙着,快步走过去,“佩佩姐,嫣儿呢?”
林佩面上也满是焦急,“嫣儿说在前面遇见了许久没见过的同窗,想去打声招呼让我在这儿等她一会儿,谁想白幡一晃眼,她人就不见了啊!”
楚怀信呼吸一滞,手指紧紧地攥在一起,“没事,我留了三个轻兵护着嫣儿,她定然没事。”
转身他又将剩下的两个轻兵叫出来,连着林佩翟庄还有徐骁,一同在这宋府找着。
这府中之人没有不认得当今皇后娘娘的,延着徐绾嫣走过的路一气问下来,只不到半刻钟就知晓徐绾嫣出了府门。
楚怀信站在府门口,抚去落在自己肩膀上的纸钱,内心焦灼。
嫣儿出宋府做什么?
“她可是自己走出去的?”徐骁站在那小侍女面前,带着几分焦急地问,把人家小侍女吓了一跳。
小侍女面色苍白地点了点头,“我……我亲眼见着皇后娘娘出去的,她仿佛很是着急。”
楚怀信又问:“往哪边走了?”
他当初给夫子送了这四通八达的宅子,现下看来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从门口出去三条路都能走,往左偏一点是学堂,从中间直着出去便是走向京城最繁华的酒楼商铺,往右是废弃的王府以及去往皇宫的方向。
小侍女跪在地上,几乎快哭了出来,“我没瞧见,我只瞧见娘娘出了府门,就被青儿叫去搬东西了,再回头已经瞧不见娘娘的身影了。”
“再回头就瞧不见了……”楚怀信喃喃道,“那她肯定不是走的中间——我往右,徐骁还有翟庄你们去左边,我记得左边路口有分叉,你们一人一边。”
四人各自按着指示往自己那边而去,街上行人优哉游哉,只他们四个行色匆匆。
今天的状况敏感得很,城中那么多漠北人,谁知道会不会对嫣儿做些什么?
楚怀信心中一边担忧得要命,一边朝着废弃王府那边走。
这处地界很是宽敞,王孙贵族谁也不愿自己的门口挤挤挨挨,于是每个王府的前后左右都空出了极大的地方,几乎都能盖上三四间茅草房。
历朝历代更替下来,皇室子弟人越来越少,到了楚怀信这里都只剩下了他一人,再没有兄弟姐妹。
于是这王府久而久之地就都空了下来,只按着礼制,谁于社稷有功,便赏一个宅子。
翟庄老早就相中了其中一套,正是在当年太子府的隔壁。
耳边似有风声经过,楚怀信抬头看了一眼,路边的枯树枝并没有动。
他依着直觉向左偏了一下头,只见一只飞镖堪堪擦过他的耳边,飞速地射出去,扎在了那棵树上。
这才带动了那枯树枝的颤动。
楚怀信停下脚步,身上墨黑的衣袍在上午初升的太阳下折着光辉,内里暗绣着的龙纹影影绰绰。
看来是冲着他来的。
起初并没有什么声音,逐渐的有人踩了枯叶,一声清脆的声音在楚怀信左侧响起,楚怀信随之向左看了一眼。
也不知是漠北的人长得都如此相像,还是自己头脑发昏,楚怀信竟然觉得眼前这彪形大汉同阿拉坦长得没甚区别。
周围渐渐围过来好些人,皆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如同漠北的鹰,眼神锐利。
为首那人紧紧盯着楚怀信,让他觉得,几乎是看见了那天死在殿内的朗月公主。
他一点一点往后挪着,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了大树。
他分明地瞧见了这些重量能顶自己俩的草原男人手上还拿着他们的特色弯刀,若是被这刀在脖子上划一下,他也不必寻嫣儿了,直接在地府等着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