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沙面无表情却万分谨慎,“云迢素来聪明,此番怕是有诈。”
步子何却是不惧,对云青青道:“既然送来了,那便开门吧。”
云迢等了会儿云青青,待她又歇了片刻才操控着她从地上爬起,云青青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到无梦界那块又长又大的门前,看着自己手中出现一道秘法钥匙,她无法控制地亲手将那道钥匙融进大门中。
片刻后,无梦界大门开启。
她离得最近,想冲进去却被归心死死控制着无法动弹,无梦界中的传承与魔气弥漫了些出来,步子何勾起嘴角。
“既如此,便请圣女入无梦界吧。”
他半是恭敬的样子向云青青行着礼,在场几人无一不了解云迢,他们一手杀了归弦,云迢不可能会放过他们。
起秋与沉沙跟在他身后都没有动。
云青青心上也不知是高兴还是紧张,她有些不敢进入无梦界,她也了解云迢的,云迢还亲手操控着她两次进入修仙界取青羽阁阁主的那件法器。
如今才过没两日,她便找上门来了。
云青青没了方才强硬的声音,她带着哭腔问:“云迢,我会死吗?”
归心又借她身体道:“无梦界大门已开,诸位自便。”
“云迢!”起秋叫住她,“你就这么甘心吗?”
归心很冷漠:“不甘心,所以,我想看你们与修仙界再掀恶战,想看血流成河,浮尸千里,人间变烈狱。我也送了修仙界一些东西,收不收随你们自己。”
紧接着,云迢没有支撑便直接倒在了无梦界门口。
她知道,自己要死了。
云迢不帮她,没有任何意外的,她被三人推入了无梦界,美其名曰‘无梦界与传承是属于圣女的,唯圣女可沾染’,云青青清楚自己此番必死无疑。
可她没有任何力气反抗,眼睁睁看大门重新关上,她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看着漫天暗紫色中如同星河一般的点点莹亮,却如同已经置身地域。
南九州。
谢长闲推开门进去之时,便见归心手撑着脸庞坐在院中笑盈盈地等他,“还好你今晚回来了,不然又要等明晚才能见到你。”
谢长闲心虚地笑了。
归心又道:“你那晚不是答应我白日里也要来看我吗?”
谢长闲脚步放缓,他坐到归心身侧,背对着月光脸上有些看不清楚,“再等等,快了。”
“多久?十三年?我听南九州结界处的守卫说你离开了南九州。”她笑着问,眼神中添了几分落寞,“阿弦,不是说好不管外面的事情了吗?我想你活着。”
她垂下头,谢长闲紧了紧手心。
他不知该庆幸师姐这双眼睛在夜间看不清楚还是难过,但他知道自己的心虚。
“我会活着,你也要活着。“他这样僵硬地对她道,“迢迢,你再等等我,等时候到了就好了。”
过会儿后,归心抬起眼眸问:“要等到什么时候?那成亲呢?”
谢长闲刚刚伸出要替她拂开被风吹到脸上的碎发的手瞬间僵在空中,他还没说话,归心便已经又开口了。
“也是再等等吗?”
她问的声音很轻,落在谢长闲的耳朵里却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他心上。
归弦已经让师姐等了那么多年,如今他借着归弦的身份却也仍旧是一直在让师姐等,可他终归不是归弦,那换脸的术法他还未找到,师姐若是看到脸,那一切都完了。
“阿弦。”归心轻声唤他,“还要等多久?”
她说着时眼中不自觉聚满了泪水,笑了笑做出无奈的样子,声音些微哽咽:“我一身修为散尽,已经用尽了全力,你告诉我还要等多久才行?”
谢长闲忽地慌了,手忙脚乱替她擦拭眼泪。
“我会尽快的,迢迢。”谢长闲轻轻将她抱住,僵直的身子透露出他的试探与小心。
成亲,他想都不敢想到时候要如何面对归心,或许只有亲手将问心剑放到师姐的手中才是最后的办法。
归心今夜不知为何情绪格外重,她双手紧紧抱着谢长闲,轻轻靠在了谢长闲身上,声音里透出几分疲惫,“我想回房了。”
谢长闲道声好,要将她扶起,归心却还是半依在他身上,他犹豫一瞬:“抱歉。”话落,他将归心抱了起来,把她送回了房间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房中光亮更加暗了,谢长闲如往常一般坐在床边守着她入睡,替她缓缓的修补经脉。
黑暗而安静的环境里,归心忽然软声开口:“阿弦,你从前从不会对我说抱歉,你怎么越发同以前不一样了?”
谢长闲收回手坐在床边不知如何作答。
半会儿后才道:“人总是会变的。”
归心却道:“可我不想你变,我想你和以前一样,是昭昭朗月,若是变了……我就不喜欢了,若真会变一点,那我希望是从此留在南九州不再牵挂外界之事。”
中间几个字她说得很慢,谢长闲却听得心中直打鼓。
这一刻,他忽然怀疑,师姐是不是也如当时在阵法中一样,早便知晓他是谢长闲而非归弦了。
作者有话说:
还在写,明早起来还有哟!我发四!发五也行!
补上昨天3号的更新,以及明天5号的更新!
第74章
可他还是温声道:“好。”
归心浅浅笑着, 入梦之前对他最后道:“这一身经脉不必再费力了,我既不会再出南九州,就用不上修为。”
谢长闲也颌首道好, 可却还是用他那温和的灵力不停的为她一点点修补。
他发觉师姐身上原本还在慢慢流散的传承今日忽地都没了, 一点没剩下, 之前灵力也已经散得差不多,她这一身几乎与普通人无异。
平静的水面, 随便一片叶子便能掀起一片涟漪, 她也一样,几乎再受不得任何伤害。
谢长闲脑子里使劲儿想着自己是何时暴露的,却又忍不住心中泛酸。
或许根本就不需要他任何的暴露,归弦在师姐心中是独一无二的, 莫说只是晚上看不清, 便是根本看不见,她怕是也能分辨出来的。
想清楚这一点,又回想起走之前师姐特地说晚上出发,又在酒后一再问他是不是归弦。
想起每一次相处与谈话的滴滴点点, 谢长闲心几乎凉透。
这一夜, 他在床前坐到几乎天明才离去。
他没有找着各种理由离开小院,而是选择了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想假装自己不在家,但以归心剩下的那点灵力, 应当也能发觉他在家中的。
果不其然, 他听到归心房间里传来很轻很轻的脚步声,他所有注意力都在那边。
“阿弦?”
她在叫他, 已经发现他在家了。
谢长闲没有应声, 又听几句什么东西被碰撞到的声音, 随后房门被人打开,院子里传来脚步声,只是那声音很慢,那走路之人似乎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缓慢。
她又站在院中对着他房间的方向喊了一声:“阿弦?”
谢长闲没能忍住,开口答:“我有些事要处理,迢迢你自出去走走,不必管我。”他装着语气,却不知是因为昨晚而没了底气还是如何,这话一出口他便已经在心底判定糟糕了,这好似也不符合归弦的语气与脾性的话。
他惴惴不安地等待片刻,得到归心一声柔和婉声的‘好’,他才继续不安地坐在房中无所事事。
听着外间那人缓慢地行走,随后又听她脚步往房间的方向去,紧接着便听到‘嘭——’的一声,是人跌倒的声音。
他立时站了起来,外间已经有了些光,师姐应当能看见了才是。
他正犹豫之时,外间又传来闷闷的相撞之声,伴随着被撞之人的轻呼。
“师……是出什么事了吗?迢迢?”他站到门边问,却还是不敢出去,露面的风险太大他想再多维持一阵也总是好的。
外间,归心单手扶着刚刚被撞的额头,无奈道:“无事,只是眼睛突然看不见了,应当是传承被召回之时伤到了,不碍事,你先忙。”
她摸着柱子往前,手将将放到门上之时,便听旁边的房间门打开的声音。
她闻声看去。
眼前大片的漆黑,只有非常模糊的一点点光,几乎等于瞎了一样走路也看不见。她倒是没料到九星楼秦掌门的那毒药药性如此之强,也或许是因为她身上所剩传承不多,却要融合与所有传承相对应的药物,此刻的毒性会更浓,传承回到无梦界散开之后便应当不会见效这般快了。
谢长闲看到师姐的视线看过来,可那双明亮的眸子里似是无神地堪堪落在他身旁的位置,并未落在他身上。
他几步走过去,拉起归心的手检查。
她视线也自然而然地收回,双目没有方向地对着前方。
越是检查,谢长闲便越是感到愧疚,归心双目确实失明了,似是被什么毒性侵袭的,可这南九州中谁又有那个能力对师姐下毒呢?
他唯一能想到的便也是传承被魔域之人动了手脚。
“别担心,过几日就好。”发觉他的沉默,归心反倒顺着他拉着她的手反过来牵住他,笑着安慰。
谢长闲声音有些闷:“你想去哪儿?我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