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心想了会儿没回话,祝笑以为她不愿意,皱着眉头说出自己开的条件。
“事成之后,你三我七。你不用着急回复我,我可以等你。”
他手指在她手中书本上点了点,眨眼笑道,“师姐好好想想吧。”
人走后,归心躺在秋千上,手伸出去感受风在指尖流动。挖归弦的坟她是不可能挖的,但她现在也急迫地想知道他如今在何处,正愁这十方宗人人对‘归弦’二字闭口不言,不知该往何处去打听消息。
九星楼占据着最好的灵脉资源,人傻钱多,若是有利可图,他们愿意付出代价。
适当的时侯,也是一把合适的刀。
春风摇绿影,莫不知夏来。
天气越来越暖和,天都亮得格外早,谢长闲那上蹿下跳跑后便是好些日子没来寻归心,也无人来请归心去求情,宗门也无异样,那便意味着他一切都好,只是没来找她罢了。
归心也乐得自在,每日往返于藏书阁与玉山,可这书中关于归弦的记载是少之又少,她几乎将所有可能出现归弦的书都翻了个遍,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她想了许久,最终迈出藏书阁去寻谢长闲。
“他最近都与云青青在一处修行。”有弟子酸溜溜地告诉她,还热心地说他们现在应该正在上炼丹课。
归心浅笑挑眉,有些诧异又在意料之中。
她还从未去上过丹药课,于是当她出现在课室里时,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动作看向她。
唯有谢长闲一心二用,一面掌控着炼丹的火候一面嫌弃地看向她,“师姐,你怎么来了?你不能掌控灵气,这丹药课你完成不了怎么办?再说了,你会吗?”
一连好几个问题,归心却并不生气,反倒笑着回答:“不会啊。”
谢长闲与云青青坐在后面,因为有云青青在,后排已经全部坐满了。前排几乎都空着,她寻个靠前的空位置坐下,桌上有小的丹炉与配好的材料。
正要翻书查看如何炼丹时,后头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
谢长闲搬着凳子坐到她的桌边,皱着眉头抱怨,“你又不会,那我岂不是要做两份课业?”
归心愣了片刻后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
谢长闲更气了,“又没人要求你要来上课,你来做什么?我先说好,我丹药也炼得不好,咱们谁也别嫌弃谁。”
归心瞅着他生气的样子,眉眼柔和,“我来找你的。”
少年愣住,傻傻望着她。
“我一个人在玉山,闲的无事也闷得慌,便来寻你了。”她声音轻轻柔柔的,像羽毛般落在人心头。
谢长闲抿着嘴唇,满脸懊悔。归心却如没事儿人一样,新奇的看着每一样材料,翻看著书籍,认真学习炼制丹药的方法。
谢长闲闷不吭声帮她炼制。
“火小了,再大一点。”归心一手拿著书,一手撑在桌上,万分仔细地比对着谢长闲手下的火苗与书上所画所写的大小差距。
“这味材料加入后应当转为文火慢炼,不用太着急……”
最终,谢长闲这个半吊子在归心这个半吊子的半吊子的指导下,炼制出一颗比他自己单独炼制出来的成色好许多的丹药。
甚至隐隐超过云青青那颗,他将丹药装瓶,又将自己那颗成色不好的给归心。
随后拿着那颗成色好的到云青青那里去炫耀,“嘻嘻,还是师姐厉害,我也是个天才,瞧瞧,这成色,这光泽,这多饱满多圆润……”
他正骄傲地四处展示炫耀之时,课室前排却传来爆炸的声音。
‘轰——’的一声后是归心的痛呼声,伴随着无数碎片掉地的声音,前排桌椅倒了一片。
众人望去才见方才的小丹炉炸裂,归心被波及倒在地上,举起挡住头部的右臂白衣被灼烧后又被鲜血染红,她整条右臂都在流血。
谢长闲慌了神,有人比他更快,那人没穿十方宗的统一衣衫,一身黑色劲装利落轻便。
“冒犯了。”
他声音低沉,简单说过后立马将归心抱起,御剑往外去。
谢长闲顾不得丹药,连忙也御剑跟上去,摇摇晃晃的御剑身影透露出他的慌张。不少弟子也跟着跑出去却不敢御剑,怕违反宗门规定被罚,只能远远看着。
那人径直将归心带到星峰。
“师父!有人受伤了。”他声音里透出点着急。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里头的人先是呵斥一句,随后院子里才有个人影慢慢悠悠走出来,原是那位高高瘦瘦的飞星长老。
见受伤的是归心后,飞星长老也拧紧眉头,神情严肃,“衍儿,将她放到里面去。”
三人将将进去,后脚谢长闲便御剑到来,他心跳不止,脸色吓得苍白,站在门外不敢动。
一炷香不到,秦纤巧便也来了,谢长闲还是站在原地,却是眼眶微润,双手冰凉的颤抖着,声音哽咽:“娘,我把师姐弄伤了。”
作者有话说:
撒花花~
第6章
万幸的是,归心的伤看着大片的血让人触目惊心,实际伤得不是很重,只是右臂短时间都无法正常活动。
秦纤巧带着谢长闲进去看她。
“这小姑娘爆炸时应该也被吓得不轻,人还昏迷着,晚些时候会醒来。”飞星长老虎着脸和秦纤巧说,眼神凶凶地看着谢长闲。
秦纤巧点点头,“好,有劳长老,此事不必告知宗主,我来处理。”
飞星长老犹豫片刻,眼神在谢长闲身上停留片刻后同意。
归心醒来时已近傍晚,睁眼瞧见的第一人便是那个将自己抱到这儿来的人,他一见归心醒来只朝她点点头,便往外去了。
很快,秦纤巧带着谢长闲又进了屋子。
“归心,感觉如何?”秦纤巧关心地看着她。
归心摇摇头,“没事。”见谢长闲懊恼又自责地站在后面,她勾起唇角,“你不必自责,是我自己没有注意灭火,与你有什么关系?”
她声音有些虚弱,比羽毛落地还轻,听得谢长闲更自责了。
“此番我便罚他面壁思过一日,待出来再跟你好好赔罪。”秦纤巧借机做好处理,眼神略微严厉扫向谢长闲,“还不快去反思。”
谢长闲闷闷地和归心俯首道歉:“师姐,对不起。”随后转身离去。
窗外夜幕降临,他走进其中已然看不见身影。
秦纤巧叹口气,神情遗憾,“阿闲天资不太好,修行炼丹这类事情对他来说些许吃力,此番伤到你绝不是故意为之,你莫与他计较,待他思过出来你想怎么罚他都行。”
归心莫名笑了一声。
她道:“往年我听过不少关于归弦公子的传闻。”刚提到这个名字秦纤巧脸色便变得有些谨慎。
归心接着道:“传闻说他是个修仙奇才,我本想着弟弟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虽不曾见过归弦公子,但也未曾料到弟弟的天赋竟比哥哥相差如此之多,真该让归弦公子托梦给弟弟好好讲讲修行之事。”
归弦的存在人尽皆知,除了被蒙在鼓里的谢长闲。
她这般提起状似无意,也未曾引起秦纤巧的疑心。
只见秦纤巧拍拍她身上的被子,温声讲道:“好孩子,此事莫与阿闲提起,你知晓他的性子,若是知道哥哥死于魔域之手,必是会胡来,你也知晓他的能耐,他还没那个本事去找魔域复仇。若是告诉他,只会害了他。”
害他这顶帽子扣下来可就不小,归心柔顺应声‘好’。
她却不甘心,悄然继续道:“听闻归弦公子是个温文尔雅的人,这样说来,他与弟弟也完全是两种性格呢。”
“每个人性格都不同,也不仅仅是他俩。”秦纤巧似乎不太想提起归弦,回应明显敷衍着,又生硬地岔开话题,“你今晚便先歇在这星峰,待明日我再来看你,早些歇息吧。”
待她离去,归心立即冷了眼眸。
她今日设计这场特地为了从秦纤巧口中套出点有用的消息,没成想到头来什么消息都没捞着。
秦纤巧不愿意提起归弦,也不想有人提起归弦。方才她的神情不是伤心难过而不想提及,是慌张地在逃避,所以不敢提及。
归心双眉紧蹙。
她在外行走三年,也寻了谢松二人三年,为防止被魔域的人发现虽不敢大肆打听,但也能偶尔听到别人谈起归弦。
归弦的死是魔域上任圣女一手造成,与他们无关,明明曾经是众人口中的天之骄子,天选的神仙,如今在这十方宗,在他的家里却无人祭奠,成为众人言谈的忌讳。
若是怕影响谢长闲,方才谢长闲也不在此处,又有何可惧的?
她想不明白,但她知道该如何做了。
星峰不如玉山安静,整夜都有人说话的声音,有弟子连夜在试药,尽管他们声音已经放低,却还是落进归心的耳中。
“寒冰露能抑制被魔物抓伤的伤口腐烂没错,可到底要放多少才既不会伤害伤者的身体又能起到效果呢?”
“到底要放多少呢?”
这话重复了几乎半个晚上,他瓶瓶罐罐倒了半个晚上,瓷罐碰撞的声音清脆却刺耳,待外头那人又一次重复这问题时,归心无奈提醒他,“加点普通的冰泉水即可,寒冰露过凉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