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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纸鸢 (星河蜉蝣)


  每响一句,就像有人拿着一柄淬毒的匕首剖开他的骨肉,在他心上剜了鲜血淋漓的一刀。
  某一瞬,他突然想回到白日的山顶。
  在她说下这些话时,动手撕开自己可憎的面具,而后坦诚地告诉她:
  “谢斯止不是一个好人,他不配得到菩萨的保佑。”
  玻璃书房内,少女低低的呜咽如濒死的小兽发出破碎的悲鸣,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忍受着痛苦。
  伤口处的毒血泛滥肆虐,痛感一刻不停地缠绕着他,让他喘息困难。
  他毫不怀疑,再多听一秒,他整个人,从里到外都会被那迟来的痛觉撕碎掉。
  谢铎:“谢斯止?”
  “至少,不能是今天。”
  “什么?”
  说着,他看见少年笑了。
  那笑容挂在他漂亮的脸上,比平静淡漠时更叫人心惊。
  谢斯止转身离开,不多时,他回来了,手里拎着两个小桶。
  在谢铎的注视下,他拧开盖子,把桶里的东西泼在了不远处的玫瑰花田上。
  闻见汽油的气味,谢铎才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毁掉玫瑰花田对谢盈朝而言意味着什么?”
  谢斯止轻轻按动打火机,指尖之上忽地跃起蓝色的火苗:“知道。”
  他散漫地笑:“那又怎样?”
  谢铎没能拦住他,打火机被丢入玫瑰田里,大火瞬间燃起。
  庄园里的玫瑰田并不是四四方方的整片,而是一片连着一片,一块接着一块。
  每当花期,庄园的一切都会被盛开的花海团团簇拥,绚烂而浪漫。
  花田起火,楼屋绝对无法幸免,这将是庄园建造以来最大的一次火灾。
  借着风力与汽油的助燃,不多时,庄园各处便冒起了滚滚烈火与浓烟。
  橘红色的光芒映红了半片天空,佣人们惊呼着跑出来救火。
  一时间,寂静的夜晚变得嘈杂而喧扰。
  “你真是疯了。”谢铎的语气里是从未有过的冷意,“疯到让我怀疑,当初选择你,究竟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他转身离开了这里,留少年一个人站在原地。
  谢斯止平静地站在火光之下瑰丽的夜色里。
  少女破碎的声音消失在耳畔。
  也许是被迫停止了,也许是被嘈杂夜里的其他声音盖过了痕迹。
  他垂下漆黑的眼眸,掏出一张面纸,慢条斯理、认真地擦拭着掌心的汽油痕迹。


第22章
  许鸢被疼痛侵袭得意识模糊时,隐约记起,曾有人对她说过——谢盈朝对女人,并不温柔。
  书桌不算光滑,她光洁的背部反复在上面摩擦,蹭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她闻到了血腥的味道,可无法分辨出那味道来源于哪里。
  也许是擦破了皮正在流血的脊背,也许是被谢盈朝咬过的锁骨。再也许,是正被他扼住的脖颈。
  他的手掌不是利器,也并不锋锐。可当它贴上来的那一刻,许鸢觉得有一丛虚幻的尖刺扎破了她的皮肤,扎根生出怪异的藤蔓后,拉她坠入了让她失重的深渊里。
  她数度难以呼吸,几次觉得死神之手就垂在桌沿,只要她稍稍一勾,就能把它握住。
  浮沉之间,她回忆起初到庄园的那夜,谢斯止站在玫瑰花田边吸烟。
  他动作干净利落,眼底清明,丝毫没有烟鬼眼中的迷醉。
  他告诉她,谢盈朝是天生的猎人,他喜欢带着猎物气息的女人。
  ——纤细、柔软,能被他轻易征服,却不会转头反咬他一口。
  世俗上他拥有的一切给予了他足够的魅力和认可,他无需凭借征服一个女人来证明什么。
  因此,对于不听话的猎物,谢盈朝并没有耐心。
  可既然是猎人,也不喜欢完全不会挣扎的死物。
  谢盈朝是个很矛盾的人,这种矛盾导致了他很难找到合心意的女人。
  许鸢曾问过谢斯止,如果谢盈朝也把她当成不听话的猎物呢?
  少年笑笑,告诉她不会。
  相较于其他女人,许鸢就像造物主专门为谢盈朝定制的伴侣。
  无论外貌,还是爱好,她都完美契合了谢盈朝对于女人的审美。
  她愿意为了活下去忍耐一些东西,看似柔弱,实则柔弱里隐含了坚韧和倔强。性格使然,她对于自己的处境有清楚的认知,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却也不会完全失去自我,完全屈从于他。
  这正是谢盈朝所喜欢的矛盾。
  许鸢既不像那些畏惧他的女人,视他如恐怖的魔鬼,也不像那些讨好他的女人,一味迎合。
  她多数时间里是温顺的,可当感觉到不适与过度的疼痛时,她也会挣扎着想要推开他。
  那点力气对谢盈朝而言不算什么,他轻松地将她按住。
  “谢先生……”
  “叫我什么?”男人眼眸染上了暗色。
  “谢、谢盈朝……”少女柔软的唇瓣间吐出破碎的声音,“你别……”
  谢盈朝吻住了她的唇,堵住她剩下的言语。
  就像被困锁已久的猎鹰,既已进入了狩猎的荒原,就不会因为任何召唤而停下翅膀。
  他嗓音里蕴着磁性的沙哑:“你不快乐吗?”
  “许鸢,我等这天等了很久,别叫我失望。”他轻吻她的耳垂,“乖一点。”
  温柔的嗓音,强硬的语调。
  许鸢无法逃离他的掌控,只能忍耐。
  忍耐痛苦,忍耐着淡淡的血腥气,以及一丝不知哪里飘来的焦糊的气味。
  疼痛包裹了她,她试图关闭自己的意识,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没有知觉的木偶,却在某一刻,察觉到那带给她痛苦的、深深楔入的东西离开了。
  她睁开眼,谢盈朝站在一旁,衬衫的纽扣敞开,细微的汗珠滑落在紧实的胸膛。
  他眼睑阴沉地垂着。
  玻璃书房外,浓烟四起,大火将夜幕染成了一片橘黄。
  庄园里的玫瑰田是相连的,书房四周也被佣人布置了很多花草。
  火势很快就蔓延了过来,火舌蹿腾,热意汹涌,空气中的焦糊味越来越浓。
  佣人在奔走救火,人声鼎沸。
  谢盈朝将一旁的西装外套披在许鸢的身上,声线压低了几个度:“我找人送你回住处。”
  他轻吻她额头:“火势控制之前,不要乱走,我会担心的。”
  ……
  谢盈朝珍视玫瑰花田,不是因为他对玫瑰这种植物有什么特殊情结。
  只是因为他喜欢那颜色,绚烂、艳丽,能让他想起很多往事。
  在谢氏这样的家族里,从小就要进行掌权人的选拔、培养,这是一条外人无法理解的艰辛与残酷之路。
  谢铎他们只是作为备选继承人,并不能窥见太多。
  但谢斯止偶然听庄园里的老人提起过,谢盈朝的童年,并不快乐,甚至满是阴霾。
  他是家族里最优秀的孩子,无论智商还是心性都远超同龄人,一部分是生来带的,另一部分,是后天培养的。
  作为一个家族的掌权人必须要有绝对冷硬的心肠和绝对稳定的情绪,无论面对什么事,都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摒弃私人感情,如机器一般将家族的利益置于最上。
  因此,小时候,谢盈朝的父亲曾对他进行过许多次的情感剥夺。
  譬如,父亲会在生日时送他一只小狗。
  在第二年的生日,再递给他一把匕首,让他亲手杀死自己的宠物。
  譬如,父亲会为他找来许多同龄的玩伴,等他们感情渐深后,再一一将他们送走,又或是当着他的面阐述孩子们在庄园里犯下的过错,皮鞭的声音、孩童的哭喊声令他不忍,可他每求情一句,那些小孩受的惩罚就会越多。
  再譬如,父亲会强行将他按在死去的母亲面前,逼他去触摸那冰冷的满生着尸斑的尸体。
  他告诉他,一个人的生命太脆弱,只有一个家族的生命才能长盛不衰。他还告诉他,人不能被感情困束,否则难成大事,所以,他的母亲不能活着。
  玫瑰花田之下埋葬了许多东西。
  谢盈朝的小狗,谢盈朝幼时的朋友,谢盈朝的母亲,谢盈朝手上的罪孽,还有谢盈朝的过往。
  他也曾因死人而感到恐惧,也曾因鲜血而颤抖,也曾在夜里辗转难眠时痛恨过父亲。
  可当他成年之后站在了家族权力的巅峰,回想起当年父亲的话,竟然自心底产生了一丝认同。
  如果他是一个柔软懦弱的、被感情左右的人,如果他没有残忍血腥,令人恐惧的手段,那这些年起伏的危机,无数的暗潮,足够将他吞噬千万回了。
  父亲去世很久了,他这一路走来再没人见证,于是玫瑰花田就成了最好的见证者。
  哪怕花田下枯骨累累,他也很愿意让它继续在庄园里盛放。
  时刻提醒他,当年父亲说过的话,时刻提醒他,他是怎样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
  没有人敢去碰谢盈朝的花田,除了那个少年。
  半年前,他夜里毁掉了大片的玫瑰田。
  事后,告密的佣人莫名其妙被花瓶砸伤,谢盈朝没有发作。
  今晚他又发疯,直接把那片花田烧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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