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转向许鸢,笑着问道,“对吧?”
他不提,许鸢几乎要忘记这件事了。
当时他给递给她两枚剥开的香榧果仁,说是开学礼物,恭喜她离开庄园。
许鸢道谢,他笑着对她说,如果真想谢,那么该给点像样的回礼,比如,在两个月后的建校日舞会上和他跳舞。
在早于裴霁言邀请她跳舞这件事上,谢斯止没有撒谎。
可裴霁言并不打算因此放弃,他看着许鸢,仍朝她伸着手,固执却温柔。
如果有可能,她哪个都不想理。
她清楚,在什么样的场合里,什么样的身份下,她该做什么样的事。
她不确定谢盈朝会不会找人盯着她,比起谢斯止,她更不愿意把裴霁言扯到这个阴深的泥潭里。
可现在的情况下,必须要做一个选择,不然这两个人不会罢休。
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目光落过来了。
许鸢对裴霁言抱歉地笑笑,搭住了谢斯止递来的手。
……
“你走神了。”
在被许鸢踩了第三脚之后,谢斯止忍无可忍地提醒道。
“许鸢,你阶段性考试以全优的成绩通过,你的礼仪老师难道没有教过你,跳舞时要对舞伴有最起码的尊重吗?还是说,你其实后悔选我,想和裴霁言跳这一支舞?”
许鸢没有回答,动作间又踩了他第四脚。
谢斯止从不知道一只兔子也能这样气人。
可奇妙的是,他一开始是挺气的,在发现许鸢是在明晃晃地对他发脾气后,又不气了。
“喂。”他轻声喊道,“你一个月没理我了。”
“是吗?”许鸢不痛不痒地回道,“我以为只有三天。”
那晚,许鸢头也不回地离开他的房间。
之后的半个月,谢斯止在房间养伤,许鸢白天上学,晚上待在谢盈朝那里,像两条平行线,完全没有交集。
半个月后,谢斯止的伤恢复得差不多了,可以正常生活了,可无论是在庄园一家人共进晚餐时,还是在学院里,许鸢都完全把他当成了一个陌生人,她甚至会在睡觉时锁好房门,断绝他夜里溜进她房间的可能。
谢斯止知道是因为那晚的话,可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你到底想要我怎样?”少年蹙起眉,不耐地问。
许鸢终于抬起头,认真地端详着正和她跳舞的少年。
舞会的灯光映在他脸上,将他原本冷白的皮肤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泽。
可许鸢觉得自己看不透他,他一面露着乖,一面藏着坏,心思马里亚纳海沟还要深邃,这让她在面对他时,会产生一种极不确定的、不安全的感觉。
她分不清他哪句话是真的,哪个笑容又是在掩饰内心深处的阴暗与恶劣。
“我从没想过要改变任何人,也不需要你怎样。”许鸢平静地说,“只是觉得,如果两个人的道德观念无法达成一致,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坚持各自所坚持的,少些往来。”
谢斯止放开许鸢的手,站停在了一刻不停的乐声里。
他眼睫轻垂,敛住了暗沉的眸色:“难道谢盈朝很高尚吗?你对他的态度,和对我的态度可是天差地别。”
许鸢静了静:“您说得对,或许您可以学您哥哥,把我的命攥在手里。”
“我很怕死,在知道惹怒了您会死的情况下,我也会试着讨好您的,小少爷。”
她一向是个温柔的人,但固执较真起来,也让人很难招架。
谢斯止拧着眉,在思考她的建议有几分实施的可能性。
一个外国少年端着酒杯走来:“谢,不介绍一下你身边这位美人是谁吗?”
许鸢回头,那少年和谢斯止差不多大的年纪,金发碧眼,鼻骨高挺,俊美像是画册里走出来的人物。
谢斯止在这圈子里恶名远扬,敢主动找他搭话、看上去还和他关系不错的人,肯定也不是一般人。
许鸢警惕地问:“他是谁?”
谢斯止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金发少年笑容洋溢,朝许鸢伸手:“伊恩·弗拉克斯曼,很容易认识您,美丽的小姐。”
谢斯止一阵头痛。
许鸢之所以一个月没理他,正是因为伊恩经手的那起爆炸案中涉及到了无辜的人命。现在本尊就出现在她眼前,还试图就和她套近乎,事情正朝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他不难预料,过了今晚,许鸢对待他会是怎样的态度。
许鸢没有和少年握手,她盯着谢斯止:“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谢斯止:“这是弗拉克斯曼家的学院,一年一度的建校日,他出现在这里很奇怪吗?”
“是你们又要在背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许鸢。”谢斯止回视着她,郑重其事道,“我还没有蠢到在刚惹怒你的情况下,转头就去做你不喜欢的事。”
许鸢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在一旁暧昧笑着的伊恩,转身要走。
刚动了一下,她发现自己的裙摆又被地上的东西勾住了。
谢斯止弯腰想帮她解。
许鸢隔着厚重的裙摆,一脚踢开了他的手。
她不顾姿态是否优雅了,蹲在地上硬生生把裙摆拽开,而后提着裙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谢斯止几乎被她气笑了。
“她很美,但性格真糟糕。”伊恩惋惜道。
许鸢的性格糟糕吗?
如果把这话拿到别人面前去说,恐怕会被人误以为,这是对少女最无耻的污蔑。
但谢斯止不得不承认,一个月没理他的许鸢,确实比从前脾气大了些。
“谢,你对女人太绅士了。”伊恩亲密地搭住他的肩膀,唇边勾着几分邪性,“把她交给我调.教,不出一礼拜,保证让她对你死心塌地,变成最温顺的甜心乖乖,考虑一下?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分享女人而已,你不会小气吧?”
虽然性格恶劣了一点,但却是少有的美人胚子。
在伊恩眼里,那美好绝妙的皮囊足以抵过性格上的不足了。
更何况,没有女人能在他的床上对他恶劣。
在这一点上,他和谢斯止没什么共同语言,倒是能和他那传闻中的哥哥聊上几句。
可当他笑着望向好友时,却从谢斯止眼里看到了阴冷的寒意。
像一只被侵略了地盘的幼狮,凭着凛冽眼神,宣示着自己对所有物的保护与占有欲。
伊恩毫不怀疑,他要是敢对那女孩下手,谢斯止会立刻拧断他的脖子。
他很识趣,玩世不恭举起手,后退了半步:“ok,我自己闭嘴。”
第20章
走出很远,许鸢的心情才平复下来。
一路上,一些男人试图和她打招呼、邀请她跳舞,都被她婉拒了。
她走出舞会的范围,一个人站在学院的天然湖边看水中倒映的月亮。
当四周安静时,许鸢下意识反省自己。
从小到大,她一句重话都没对人说过。
可刚刚,她不仅对谢斯止冷言冷语,还踢了他一脚。
她无法解释为什么对他会有这样强烈的怒意,也不太清楚自己在他面前怎么会有这样的脾气。但总之,这是不好的,无论是从她接受过的家庭教育还是基本礼仪来看,她都做了一件相当糟糕的事。
“不去参加舞会吗?”
许鸢回头,是裴霁言,她又朝四周看了看。
裴霁言说:“我来之前看过了,没有别人。”
许鸢抱歉地笑笑。
她就像一只丛林中被猎人锁定的鹿,即使猎人不在,也担心会有猎犬的盯梢。就连和同伴在溪边喝水这样的时候,都得时时警惕,小心谨慎,悲哀极了。
今晚月色明亮,平静的湖面倒映着月亮的影子,闪耀着璀璨的水波。
裴霁言站在她身旁:“这像不像从前学校的那片湖?”
在他们念书的高中,也有这样一片湖。
许鸢会在晚自习的课间出来散心,顺便休息眼睛。
湖堤上有棵几十年的柳树,柳树枝条垂得很长很茂,那一片树荫是少有人去的地方。
许鸢喜欢在那静坐,几乎每次,她都能看到裴霁言。
两人就像今晚这样,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并肩看会儿夜色,聊聊天,而后各自回去。
许鸢:“我记得,你也喜欢看月色里的湖。”
“我是在那等你,说出来有点像跟踪狂,但事实就是,我观察你很久了,也知道你喜欢去柳树下散步。”
许鸢哑然:“我还记得,有几次我没吃晚饭,你碰巧身上带着三明治。”
裴霁言笑得很温柔:“那不是碰巧。”
许鸢与他对视了几秒,也笑了。
裴霁言是一个很好的人,和他在一起能让她短暂地忘掉这大半年来发生的事。
让她恍惚中觉得,世界还是从前那个世界,日子也和从前一样。
“你转学之前,在哪里念书?”
裴霁言说了一个很有名的私立贵高的名字。
许鸢问:“那你突然转学过来,父母不会问你吗?”
“会啊。”裴霁言朝前走了一步。
夜里起了风,他站的位置刚好可以为许鸢挡住冷风:“但这是我的秘密,他们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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